兩人各執一詞,可是很明顯,老夫人更偏信於顧之念。
事實上,不止是老夫人,幾乎是除了大夫人之外,所有人,都偏向了顧之念。
一來,顧之念一直十分乖巧,平日裡連高聲說句話的時候都是極少,哪裡會有膽子推人下水?
再者,那韓敏兒如此過分,搶了她的未婚夫,害得她一時羞於見人,可是也不見她對韓敏兒母女做出什麼過激之事來,反倒是還勸老夫人莫要真的將一對孤兒寡母送出府去,這樣心善的人,怎麼可能會做出如此狠毒的事情來?
眼看着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對,顧之芯是真的急了。
“祖母,你要信我,當時我身邊還有香荷,她親眼看到是三妹妹將我推下水了。”
衆人默然,就連大夫人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
香荷是顧之芯的婢女,你現在說讓她來作證,這不等於就是沒有證據麼?
倒是顧之念一時有些手足無措了。
“二姐姐,你怎能如此?我,若是尋常的也便罷了。可是那支八寶珠玉簪是外祖母年節時賞給我的。那是她老人家的一番心意,你怎能如此過分?你摸着良心說,之前你也拿過我的首飾,我可曾說過半句不是?”
老夫人一聽,這心裡就更有分寸了。
顧之芯一起欺負顧之念,這是閤府上下,盡人皆知之事。
只是這一次,因爲那支簪子是李老夫人賞下來的,所以她纔不願意給,沒成想,這顧之芯,竟然就起了貪念。
老夫人的雙眉一鎖,這事情的性質,可是大不一樣了。
如若這簪子果然是來路不正,那可就不是囂張跋扈了,而是人品有問題了。
“來人,將香荷叫進來。”
李氏一愣,有些擔憂地拉住了顧之念的手。
只是顧之念朝她遞過去一記心安的眼神,微微搖頭,示意母親稍安勿燥。
香荷被叫進來,直接就跪下了。
“香荷,我問你,你家二小姐之前可曾跟三小姐討要過這支八寶珠玉
簪?”
香荷快速地擡頭看了一眼,“回夫人,奴婢,奴婢不知。”
“你是二小姐的貼身侍婢,若是不知,那就不必再留在這裡了。”
“老夫人恕罪。二小姐,二小姐之前的確是曾說過,很喜歡這支簪子。若是以前,三小姐也便不說什麼,任由二小姐拿走了。只是這支簪子,二小姐說了幾次,三小姐也沒給。”
香荷也想着偏幫二小姐撒謊的,可問題是,這件事情,知道的可不止是她一個,現在就算是她不說,一會兒老夫人追究起來,定然也會有其它人說。
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非要去受那皮肉之苦?
“香荷,你這個賤婢,你胡說什麼呢?”
香荷的身子躲了躲,不過,仍然被顧之芯給踢到了兩腳。
“二小姐,您只是說喜歡這支簪子,這與您落水有何關係?當時明明就是三小姐推您下水的,乃是奴婢親眼所見。”
顧之芯纔剛剛擡起來的腳,又再度落了回去。
“祖母,您聽到了?香荷也說了,是顧之念將我推下水的。”
顧之念這會兒看似冷靜了許多,“二姐姐,既然你一口咬定是我要推你下水的,那不如,你說說看,我爲何要推你下水?”
“因爲……”
顧之芯才說了兩個字,在對上了顧之念的眼神時,便察覺到了不對。
顧之念的眼睛十分清亮,純淨得就好像是那剛剛開採出來的金矅石。只是,可惜了,顧之芯看到的,不止是這份純淨,還有一種冷漠和厭惡。
“因爲什麼?怎麼不說了?”
等了半天也不見下文,老夫人忍不住開口催促了。
顧之芯也不傻。
她心裡是知道原因的,不就是因爲上次自己算計了顧之念,雖然不曾傷了她,可是也被她給記恨上了。
可問題是,這種原因,她能說嗎?
若是真地說出來了,只怕她的好日子,那纔是真的到頭了。
只是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顧之芯的腦子裡已是百轉千回。
現在擺在她面前的兩條路
,很簡單,要麼將一切戳破,給顧之念找到了一個再好不過的推人動機,可是與此同時,她自己做的那些醜事,只怕也將一一地在老夫人面前暴露出來。
這樣做,值得嗎?
還有一條路,無非就是不再辯解,吃個啞巴虧,打落牙齒往肚裡咽。
現在這情形,她說什麼,似乎都是不對的。
總算是恢復了一點理智,顧之芯這才意識到,她在老夫人面前,在顧家人眼中的形象,似乎一直都遠不及顧之念。
縱然是她之前一直春風得意,那又如何?
“我,我沒有偷拿三妹妹的簪子,我也不知爲何會在我的身上,我當時看三妹妹的手伸過來了,一時情急,所以纔會跳到了水中。”
香荷頓時瞪大了眼睛,小姐這是怎麼了?
莫不是生病發熱了?
怎麼竟說些胡話?
大夫人也跟着納悶兒了,明明先前不是這樣說的呀。
老夫人見顧之芯自己先服了軟兒,便不再多說,“你們都下去吧。找人先給芯兒看看,待身體康復之後,便罰你抄寫《女誡》百遍,可記住了?”
顧之芯連忙低頭應是,這才和母親一起退了出去。
顧之念扶着李氏也出來了,經過顧之芯的身邊時,微微勾了一下脣角,眼中的得意,不言而喻。
顧之芯只覺得氣得她五臟六腑都生疼,可是卻偏偏沒有辦法。
回頭看了一眼福安堂三個字,咬咬牙,這次的虧,她認了。
“顧之念,你給我等着,我一定不會讓你好過的。”
經過這麼一鬧騰,顧之芯還真的就病倒了。
雖然不是太厲害,可是也不輕。
每天都會發熱一次,甚至是還說胡話。
顧之念也陪着母親過去探望過兩次,至少,總要做給別人看。
大夫人每次見到她們母女,臉色都不是很好,不過,顧之念並不在意這些。
甚至,大夫人表現得越是不高興,府中的情形,對她們而言就越有利。
老夫人的眼線,可不止是在福安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