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出征的日子到來了。
這天清晨,暴風國全國上下萬人空巷。
樹幹,幾乎所有的褐蟻族人都涌到了內壁,觀看一個難得一遇的盛大景象。
鋪天蓋地的飛傘,猶如鵝毛大雪,自上而下緩緩飄落。每一個飛傘上都滿載着出征的士兵。他們大部分都來自樹冠,是暴風國的正規軍——黃蜂兵。
今天,所有的飛傘都停止接客,專門運送出徵士兵。然而,就算動用了全國飛傘,想運完所有的軍隊,也要飛好幾個來回,花整整一上午的時間。
飛傘的終點是底部的新月城。這裡所有的街道全部戒嚴,只供軍隊行走。
第一批軍隊抵達新月城,經過短暫編隊,被分成大小不等的十支隊伍,分別朝十大碼頭進發。
數量最多的一支隊伍來到暴風國最大的碼頭——地甲碼頭。
這是一個半封閉的巨大空間,外側通向大海,內測通向璀璨湖,中間有若干樹洞相連,每一個樹洞都相當於地球上一個大型飛機場的候機樓。
這些樹洞就是船塢,大部分面積都充斥着海水。一條條巨大的黑鯨船從水中浮現,張開他們那數十米高的巨口,露出了裡面的艙門。
士兵們邁着整齊的步伐,浩浩蕩蕩的走進了鯨口。
另一條黑鯨船前,排着一支褐蟻族人的隊伍。
他們都是從褐蟻族的民間徵兆來的壯丁,主要充當隨軍的勞工。景雲和紋仲便混在這隻隊伍裡面。
爲了瞞過褐蟻珍,景雲謊稱要出國做一個小任務,提前好幾天就辭別了褐蟻珍一家,在新月城裡躲着。直到出征這天,紋仲過來與他匯合。
因爲雲中俠客團不是四星,所以只能以勞工的名義上船了。勞工的隊伍按照各自的村鎮劃分,公主特意把景雲和紋仲安排在了遠離微風鎮的隊伍裡,這樣就沒人會認出他們。這麼做,完全是爲了對褐蟻珍保密。對於公主的如此細心,景雲還是挺感動的。
每個進入黑鯨船的人員和物品都要經過嚴格的檢查。檢查員是幾個感知力超常的黃蜂衛兵。
快要檢查到景雲時,紋仲有些不放心的問道:“我囑咐你的都做了嗎?身上沒帶什麼不該有的東西吧?”
“放心!你說的那些違禁品,我一樣都沒帶。”景雲還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樣子。
“那東西,沒帶吧?”紋仲拿手比劃了個小餅的形狀,意思是蜂王餅。
“我再笨也不會把那玩意兒帶出來!”景雲有些不悅,覺得紋仲是再侮辱自己的智商。
“種子,食物,熒光劑,確定都沒帶?”
“沒有!沒有!都沒有!”景雲不耐煩起來。
其實紋仲的謹慎是有道理的。今天非比尋常,海關一旦檢查出什麼非法物品,後面就會有一連串的麻煩。景雲一向粗心大意,又從沒坐過黑鯨船,萬一在這裡出點意外,後面的計劃會被全部打亂。
“再看看身上有沒有木幣!”紋仲依然是不放心。
木幣是暴風國面值最小的貨幣,是用下等的暴風木做成,本身的價值不高。但暴風木畢竟資源有限,一旦大量流出國外,損失是無法挽回的。另外,國外還有很多不法商人,會將暴風木幣雕刻成小的飾品或掛件,充當上等暴風木出售,所以木幣是海關的重點檢查目標。
“這麼跟你說吧!我身上除了衣服,什麼都沒有!”景雲沒好氣道。
紋仲始終沒有放心,直到景雲順利的通過了檢查,他才鬆了一口氣。
景雲所在的隊伍全部進入了船艙,艙門關閉,黑鯨慢慢合上巨口,潛到水中。
黑鯨船的駕駛艙位於所有船艙的頂部,這裡最靠近黑鯨的大腦,空間不大,裡面只有兩名船員,分別是船長與大副。
船長通常就是駕駛員,他們是褐蟻族中的精神力強人,可以用聖蟲之力操縱黑鯨的行動。大副的精神力稍差,一般不能操縱黑鯨,但可以感知黑鯨的視覺與聽覺,隨時向船長報告水下情況,起到雷達的作用。
黑鯨生性溫順,兩個褐蟻族人便可駕馭。
船艙的大部分空間都是載客區,裡面的乘客必須遵守嚴格的規章:不許大聲喧譁,不許隨意走動,不許做劇烈運動,不許製造光亮。尤其是最後一條,違反者最高可以判處死刑。
黑鯨船進入水下之後,船艙就處於了完全密封的狀態,裡面的空氣十分有限。雖然會有部分壓縮空氣作爲補充,但也僅夠一次航行之用。爲降低空氣消耗,艙內必須全程滅燈。任何私自使用火把或者熒光劑的行爲,都有可能使船艙內的氧氣提前耗盡,葬送全船人的性命。
景雲所在的船艙屬於下等,沒有專門的座位,所有人都席地而坐。
漆黑中,景雲開始有些忐忑。他最擔心的是那幾只蝌蚪。
按照計劃,此時的蝌蚪也該經受檢查了。它們被放在一個盛滿淡水的大木桶中,作爲隨軍輜重,被運上了另一艘黑鯨船。
事前,久參已經給蝌蚪們服下了一種麻醉藥劑,讓它們處於類似假死的狀態。這樣就不會分泌出信息素,以此逃過安檢。
當時,紋仲說這個辦法萬無一失。爲了讓景雲徹底放心,他還補充道:就算有什麼意外,蝌蚪被發現,也不會有人知道蝌蚪是他們的。到時候放棄蝌蚪任務就是了,損失個千兩黃金不算什麼。
就是最後這句補充,讓景雲的心裡完全沒了底。其實他在乎的也不是那千兩黃金,而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東西,也許就是諾言本身。
……
水下航行開始,景雲感到船體在有節奏的上下起伏。這種起伏來自黑鯨的游泳姿勢,屬於正常現象,說明黑鯨在水下游得很平穩。
黑鯨船需要在水下航行50多公里,用時大概兩個小時。期間,乘客們坐在地上一動都不能動,這對景雲來說是一種煎熬。
“還有多久能到啊?”景雲小聲嘟囔着。
“快了,要耐心!”紋仲平靜的答道。其實他也沒什麼經驗,這是他平生第二次乘坐黑鯨船,第一次的時候還是嬰兒。
“禁止喧譁!”旁邊一個黃蜂兵小聲喝道。
靠!這麼小的聲音也叫喧譁?景雲在心裡罵了一句。
……
終於,船艙的前端開始向上傾斜,景雲明顯感覺到船體正在上升,這說明航程就要結束了。
“噗……“一陣巨大的破水之聲傳來,船艙猛烈的上下搖晃了幾下。
“出水啦!”有人歡呼道。
“終於能活動活動了!”
“可憋死我了!”
船艙內燈光亮起,大家紛紛站起身來,活動着麻木的手腳。整個船艙頓時嘈雜聲一片。黑鯨一出水,所有的禁令都自動解除。
艙門打開,刺目的陽光與清新的微風迎面撲來。
“好舒服啊……”景雲深深的吸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