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蛛善喜將紋仲帶到了治安衙門的後殿,準備了一桌菜餚,以上賓禮儀招待。
席間,艾蛛善喜不斷的詢問紋仲新月城的情況。紋仲有問必答,說得大多都是實情,只在一些關鍵環節有所隱瞞。
“這麼說,你們是不滿暴風國朝廷整編俠客,所以躲到城外鹽洞裡去了?”艾蛛善喜問。
“正是。起初我們有一千多人,只是想保全自身,並未有與朝廷正面交戰的打算。直到發現了朝廷的一個驚天陰謀!”
“什麼陰謀?”
“他們派了大批黑蜂,在鹽層環帶廣佈炸 藥,企圖炸燬暴風海棠聖樹!”
“啊?有這等事?”艾蛛善喜手中的酒杯一下子掉到了桌上。
“大人不必擔心。我等已經拼死消滅了黑蜂,暴風國的危機算是解除了。只是行動略有失誤,還是讓黑蜂引爆了部分炸 藥,使得聖樹局部受損。”
“半個月前的那聲巨響,就是他們弄得?”
“大人也聽到爆炸聲了?”
“那時候我還在朝日城呢!聽得清清楚楚!恐怕整個暴風國都能聽到吧?太可怕了!”
“唉……朝廷之歹毒,人神共憤!”
“你們滅了黑蜂,黃蜂族沒有圍剿你們?”
“與黑蜂一戰,打得實在慘烈。一千多個兄弟,只剩了我們百餘人,再無力與黃蜂族交戰。好在我們對鹽洞的地形很熟悉,一路東躲西藏,沒有被黃蜂兵們找到。”
“那後來呢?”
“後來,駐守在新月城的黃蜂衛兵團可能知道貴國的軍隊即將打來,就提前撤出城,躲藏在鹽洞區。他們以東邊爲據點,我們只能躲到西邊。昨天,貴國大軍攻打西邊鹽洞,大破黃蜂衛兵團,真是痛快!只是,黃蜂衛兵團爲了躲避貴國進攻,化整爲零,分散到了鹽層環帶的各個區域。我們也就再無藏身之所,這才被迫離開鹽洞,前來投降。”
“哦……聽你這麼一說,所有的疑惑都解開了。”艾蛛善喜舒了一口氣,突然,他心中大喜,笑道,“你們對鹽洞區的地形很瞭解對吧?那就爲我高腳兵團引路!只要消滅了黃蜂衛兵團,你紋仲就是頭功一件!我保你榮華富貴!”
紋仲喝了口悶酒,苦笑道:“我等投降,就是想爲給貴國軍隊領路的!誰想到,你們那個什麼大將軍,根本信不過我們……今天幸虧善喜大人出手相救,如果我被抓到牢房裡,恐怕此時已生不如死,可憐我那些兄弟,現在還不知道受到何等折磨……”
聽到這裡,艾蛛善喜也憤憤道:“你放心!我已經發話了,你那些兄弟很快就會被送來。一會我還要親自去見高腳無忌,讓他重用你們,爲我大軍領路。這個高腳無忌,真是太多疑了……”
說到這裡,艾蛛善喜頓住了,他突然意識到,也許高腳無忌的多疑並非毫無必要。萬一紋仲這些人真是詐降怎麼辦?如果是個圈套,那高腳兵團就有全軍覆沒的風險,這個責任,他艾蛛善喜可擔不起。
艾蛛善喜轉而苦笑一聲,改口道:“高腳無忌生性多疑,讓你們在他手下效命是太委屈了。不如就爲我效力,我保你們榮華富貴!”
紋仲連忙拜謝道:“多謝善喜大人擡愛!我等俠客必爲大人馬首是瞻!只要大人一句話,我等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赴湯蹈火倒算不上。”艾蛛善喜笑道,“只是最近有些瑣事,實在讓我費心。你知道,在這新月城內,哪裡能搞到錢糧嗎?”
“輯裡錢莊啊!”紋仲不假思索的答道,“誰人不知,新月城最富的地方,就是輯裡錢莊。”
“那裡我早就去過了!”艾蛛善喜擺手道,“黃蜂兵轉移的時候,把那的錢糧搬了個乾乾淨淨,毛都沒剩。”
“啊?不應該呀……”紋仲假裝驚訝,思索了片刻,肯定的說道,“大人!您被他們騙了!”
“哦?從何說起?”
“大人有所不知!戰爭時期,那輯裡錢莊裡可是聚集了全城的錢糧,數目之大難以想象。黃蜂兵團搬着那麼多錢糧躲藏,只會徒增負擔。再說,他們帶走些糧食也就罷了,拿那麼多錢財有什麼用?依在下看,黃蜂兵只會拿走最多一半的糧食,剩下的一半糧食以及所有的錢財,如果沒有銷燬,那肯定還留在輯裡錢莊之內。”
“嗯……如果銷燬那麼多糧食和金銀財寶,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沒有……你是說……他們都藏起來了?”
“正是!”
“可我已經把整個錢莊上上下下都搜遍了,沒有發現可疑之處呀?”
“大人!輯裡錢莊藏東西的手段可是有數百年傳承的!用常規手段,確實很難找到。”
“你有辦法找到?”
“在下不才,有一種方法可疑找到。”
聽到這裡,艾蛛善喜大喜,急忙問道:“快說來聽聽!什麼高明之策?”
紋仲神秘的一笑,低聲道:“其實很簡單,只需要一隻雷霆蛞蝓的幼蟲。”
艾蛛善喜剛想開口,門外突然傳來通報聲。
“稟報善喜大人!高腳大將軍的衛兵團送來一批褐蟻族戰俘!”
“哈哈哈!我說什麼來着?那高腳無忌肯定會給我面子!”
……
艾蛛善喜馬上派人去霧崖抓來一隻雷霆蛞蝓的幼蟲。爲防止它用電傷人,特地將一根鐵釘插入它的電囊附近,鐵釘末端連着一條長長的鐵鏈,鐵鏈垂到地面,這樣就能隨時釋放它體內的電能。然後用一個大 麻袋套住它的觸角,再用麻繩拴住它的頭部,由兩個健壯的高腳兵拉拽牽引着進入治安衙門府內。
紋仲打量着這隻雷霆蛞蝓幼蟲,滿意的點了點頭。
“就讓它幫我們找到錢糧吧!”
“讓它找?”艾蛛善喜更加的摸不着頭腦了。
……
艾蛛善喜依照紋仲的指示,率領憲兵隊,牽着雷霆蛞蝓幼蟲再次來到輯裡錢莊。
管事們看到高腳兵復返,無不驚恐萬分。尤其是,他們看到隊伍中還有紋仲的身影。
陰君之子的身份,在輯裡錢莊的高層已經不是秘密。兩任掌櫃都被他耍得團團轉,可見此人手段之毒辣。雖然他們也不知道,這次紋仲又要耍什麼花招,但絕對沒有什麼好事。
“恭迎善喜大人!”十幾個管事齊刷刷的跪倒在大堂門前。
“你們這羣老東西!”艾蛛善喜一見他們就怒罵道,“竟敢欺騙本監軍!等我找出你們藏起來的錢糧,就把你們全拉去喂巨蛛!”
“大人冤枉呀!我們真沒有藏錢糧!”管事們一陣哀嚎。
“你們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呀!紋仲!給我搜!”
紋仲不慌不忙,讓所有人退出大堂,然後取下雷霆蛞蝓觸角上的麻袋,並解開了繩索,讓它自由爬行。
只見雷霆蛞蝓幼蟲剛一露出觸角,就好像聞見什麼味道的狗,朝着後院方向一路爬行而去。
到現在,艾蛛善喜還是不明白紋仲想幹什麼,試着猜測道:“紋仲,難道雷霆蛞蝓能聞見錢糧的味道?”
紋仲笑道:“當然不能。不過……等它找到藏錢糧的密室,大人自然就明白了。”
“哎呀你就別賣關子了!”艾蛛善喜不願手下比自己聰明太多,有些惱怒道,“直接告訴我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見艾蛛善喜的臉色變了,不敢再戲耍他,連忙將自己的計劃說了出來。
“回大人!紋仲曾與輯裡錢莊有些生意來往。幾個月前,就分批交給輯裡錢莊一些金磚。爲防止他們的掌櫃賴賬,紋仲特意在每一塊金磚上都塗抹了少量的雷霆蛞蝓成蟲的信息素。”
“哦!”艾蛛善喜恍然大悟。雷霆蛞蝓信息素大戰的情景到現在還歷歷在目。艾蛛善喜自然明白,蛞蝓成蟲的信息素對幼蟲有極大的吸引力。而對大部分褐蟻族人來說,他們一生都沒有接觸過雷霆蛞蝓成蟲的信息素,自然不會察覺紋仲在金磚上動過手腳。
“哈哈哈!你小子還真有手段呀!”艾蛛善喜急忙對高腳憲兵命令道,“快跟上那隻雷霆蛞蝓幼蟲!它停留的地方,就是輯裡錢莊秘密錢庫的所在!如果它停在牆邊,就把牆拆了!停在地面,就掘地三尺!停在池邊,就把整個池塘的水抽乾!”
紋仲和艾蛛善喜的對話,管事們全都聽到了。他們意識到,秘密錢庫的位置很快就會暴露,無不大驚失色。
“紋仲!你個卑鄙小人!我殺了你!”一個老管事突然衝向紋仲,可沒跑幾步,就被旁邊的一個高腳憲兵一劍砍倒在地。
“善喜大人饒命啊!”一個年輕一點的管事嚇得涕淚縱橫,撲倒在艾蛛善喜面前磕頭如搗蒜道,“小的知錯了!是黃瑩公主逼我們藏錢糧的!我們要是抗旨,會被誅滅滿門呀!”
一個高腳憲兵正要上前砍殺年輕管事,艾蛛善喜擺手讓他退下,俯身蹲到年輕管事面前,得意的笑道:“現在知道求饒了?是不是有點晚了?”
“沒出息的東西!不許下跪!”幾個管事都對年輕管事破口大罵。
“小的再也不敢了……請大人再給小的一次機會……”年輕管事將臉貼在地上,再也不敢擡起來。
“大人饒命!我們還能立功!請大人再給個機會!”管事當中,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跪地求饒。
艾蛛善喜不屑的一笑,站起身來,對衆人道:“機會?我已經給過你們很多次機會了!可你們讓我再三的失望,現在我馬上就要找到錢糧,你們還有臉跟我要機會?來人!把他們全都給我……”
此時,紋仲走到艾蛛善喜身邊,悄悄給他使了個眼色。
艾蛛善喜一愣,不知道紋仲又打什麼鬼主意,於是謹慎了幾分,改口道:“好吧!我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你們可要抓住了!”
年輕管事忙把臉擡起來,搶先說道:“輯裡錢莊的秘密錢庫衆多!紋仲的金磚只可能放在其中一個小密室!小的願把所有錢庫的位置全都告訴大人!”
“還有秘密糧倉!另外,在錢莊之外,也有錢糧的藏處!”更多的管事都搶着說道。
“哈哈哈……很好!”艾蛛善喜滿意的看向紋仲,眼神中充滿了讚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