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原是真的沒有預料到朱銓居然真的直接就脫稿講述起故事來。
這一情況真的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艾原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問朱銓的“稿子在哪，稿子在哪”，就是因爲他不相信朱銓能夠依靠着脫稿來講述故事。
艾原那麼問，只是爲了故意激起朱銓的逆反之心，讓朱銓在衝動之下說出會“脫稿”講述，讓朱銓自己騎虎難下，最後爲了面子而不得不做出“脫稿”上陣的事情。
可是，對天發誓，艾原可真的沒有預料到這貨居然真的是打算脫稿的啊！
現在回過來看，艾原那樣子做，完全就是成全了朱銓的美名！
艾原的雙手在桌子下面緊握，憤怒與悔恨交雜在一起，死死地盯着坐在廣播位上的朱銓看去，聆聽起下面的內容來。
越聽，艾原的心就越涼。
朱銓這聲音之恐懼、斷句之節奏、故事之吸引、音樂之合適...等等這些，單個拎出來都是那麼的完美，合在一起來看更是完美的無以復加，相輔相成之間，絕對是“1+1+1+1>4”的。
該說什麼好呢？
該說什麼才能貶低這個小說呢？
艾原在腦海裡飛速的思考着。
猛然間，艾原就想到了一個絕佳的點。
“總監，我們聽到這開頭幾段，是不是覺得有些太平淡了？”
艾原側耳輕聲朝着牛奇的耳邊說道。
“沒有啊，我覺得挺吸引人的。”
牛奇沒有睜眼，直接開口回答道。
“不是吧，總監，你難道沒有感覺到，這根本不是恐怖靈異類的小說啊，而是盜墓小說，會讓我們節目忠實的聽衆對該故事的內容卻沒有一點期待的。”
聽到艾原這麼一說，閉着眼睛的牛奇面色果然一緊，在思慮幾秒後，終於是睜開的雙眼，轉頭看向艾原，說道：“繼續說。”
雖然知道艾原是在給朱銓挑刺，上眼藥水，但是牛奇到想要聽聽看，這位常年二線的主持人能否說出個道道來，是無中生有的牽強附會，還是真的找出了朱銓講述中的不足。
如果是前者，牛奇並不介意在朱銓過段時間兼職離開後，繼續找其他人來接檔這個《深夜恐怖》的欄目；
如果是後者，牛奇也並不介意讓朱銓去嘗試一下這個新的可能，等朱銓兼職離開後，順勢讓蟄伏已久，心性與忍性都磨練的差不多的艾原上位。
現在，就看艾原能否憑藉自己的才華來打動自己了！
艾原聽到牛奇這麼說，心裡面也是有了底氣，迎上牛奇審視的雙眼，“坦蕩無私心地寬”的道：“我們《深夜恐怖》可不是什麼小說都可以的啊！必須是恐怖元素，帶有一點靈異的色彩，您覺得呢？”
沒等牛奇回答，艾原繼續說道：“那是第一點，從根子上將就不符合我們欄目中收錄稿件的要求。”
“繼續！”
牛奇淡淡卻又不失威嚴道。
“這第二點，雖然“盜墓”小說沒有聽說過，但是這開頭也太平淡了吧！聽衆們會覺得你這哪是小說啊，簡直就是祖父的個人自傳？！講了也有五六分鐘了吧，全都是這個主角祖父的故事，沒有聽頭啊！”
“現在娛樂消遣的方式多了去了，看直播不香嗎？刷短視頻不香嗎？玩遊戲不香嗎？在五六分鐘這麼長的時間內，還不能夠吸引聽衆們的耳朵，那咱們的收聽率絕對下降啊！”
“首先說明，我本人是覺得朱銓講述的很好。但是畢竟不能完全依靠他聲情並茂的講述來維持啊，這一下子就得連續不間斷的將兩個小時，誰的嗓子能受得了？”
艾原分析的偏僻入裡，將這第二點說的是頭頭是道，甚爲詳細。
“還有呢？”
牛奇繼續追問。
“這部存在於朱銓腦海中的小說，可能是一部很好的盜墓小說，但絕對不會是一部好的恐怖靈異小說。盜墓也能算靈異嗎？”艾原發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接着道：“盜墓雖然被蒙上了一層面紗，但是說靈異，那還是有相當一段長的距離。”
“以前確實是從沒有過這種類型的小說。”
牛奇點了點頭，第一次符合着艾原的話來說。
在艾原看來，只有被市場所接受的作品，或者說是經受過讀者考驗的作品，那纔算是好的作品。
可朱銓所講的什麼《鬼吹燈》，說是什麼盜墓小說，就全靠書名唬人，哪裡有鬼了？！
艾原是連聽都沒聽過相關小說的，再加上心中持有的觀點就是要找茬，於是早早地就在心中打上了一個“不行”的“叉”符號。
聽完艾原講述的一切，牛奇微微點頭，繼而又問道：“你不改了？”
“總監，什麼不改了？”
艾原原以爲在聽完自己的講述之後，牛奇會直接叫停這次的試講，繼而否決掉朱銓當主持人的提議，轉而是讓自己來代替。
可，現在問自己這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問你對朱銓講述的《鬼吹燈》的看法，“覺得不適合在咱們欄目中出現”，不改變了？不需要再聽一聽朱銓接下來的內容？”
牛奇重複的問了一遍。
“不用繼續聽了，我不改變自己觀點了，總監！我是真的覺得這部《鬼吹燈》不適合我們節目組。”
艾原回答的滿懷信心，振振有詞，心中不免已經在YY起來：
到時候，自己拿上纔拿到的《不要尖叫，它會吃舌》小說的有聲版權，挺身而出的救節目組與危難之中。
哈哈哈...接下來就會升職加薪、當上總經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
想想還有點小激動呢！
艾原嘴角不由的上揚起來。
“那我是要繼續聽的！小艾啊，過早的下判斷是不好的！”
牛奇在艾原回答自己第一個問題之前，就已經是八成以上的確定，艾原是故意的只說《鬼吹燈》的不好，給出來的理由都是以“我覺得”我開頭，一點都沒有說服力。
而在最後，牛奇還想着再給艾原最後一次機會，讓艾原收回自己的看法，聽完再評價時，艾原也沒有領情。
這下子就完全實錘了！
牛奇不免心中煩悶許多，最後忍不住提點了一句。
“總監，那我陪你繼續聽！”
艾原樂而不自知，只當是牛奇抹不開面子。
畢竟是康光軍送來的人，怎麼能夠輕易的撤就撤呢？
帶着輕鬆且喜悅的心情，艾原就等着朱銓試講完這一章，最後踩着朱銓的身子往上爬。
可是，這樣的輕鬆且喜悅還沒有維持幾分鐘，隨着朱銓的一句“胡國華心裡咯噔一下，哎呦，這不就是我找人糊的紙人嗎？它怎麼活了？”，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