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在寒朗槍口指着他的時候,頭皮發炸,身上汗毛根根豎立。
“我知道他們在哪!”
他大驚中喊道。
短短時間,他已經想明白對方的意圖,也知道自己條件反射下,幹掉了對方留下的活口,對方憤怒了,自己活命的機會不大,就算搏命,他也要等對方靠近才行。
“藍寶石,警戒,不要開槍。”寒朗肌肉一鬆,語氣波瀾不動,說着,慢慢走向那人。
這是個聰明人,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但他不會真的開槍,怎麼也會問一問情況。
“這些人的同伴在哪能找到?”
寒朗舉槍靠近,用通用語問道。
“他們在哈勒普。”那人平舉雙手,聲音平靜。
哈勒普?
寒朗夜視儀下,眼中精光一閃。
哈勒普他知道,聽樑教授講,那裡是人類最古老的定居點之一,考古學發現在公元前第11個千年時這裡就有人居住。古希臘人稱這座城市爲“貝羅埃亞”。奧斯曼帝國統治時期這裡稱爲哈勒普。
哈勒普佔據了幼發拉底河和地中海之間的關鍵位置,是古代商路上的一個重要地點。開始時它只是建在一些小山丘上的小城,後來發展成大型城市。以哈勒普爲中心形成的哈勒普省佔據了16000平方公里的土地,並擁有約370萬人口。
當初進入沙姆國,那裡就是第一要去的目標,只是因爲那裡戰火正酣,叛軍遍佈,所以放棄了。
寒朗還知道,那裡距離這雖然遠,卻有一個國際機場,是沙姆國第二大樞紐機場。
只是不知道機場是不是被叛軍攻陷,如果還在,那裡倒是離鏡的好去處,連護照都省了,給錢就能上飛機,只要有飛機起飛的話。
那裡戰火正酣,追擊方的裝備來看,僱傭兵身份居多,或者是某國的代言人。
腦海裡念頭閃動中,戰友長眠的畫面閃過,寒朗眼中兇光一閃,一股森寒的殺氣瀰漫開來。
對面十幾米外的那人渾身一緊,肌肉緊繃,知道這人跟追擊他的人有血海深仇,否則不會有這麼濃郁,這麼強烈的殺氣。
他也清楚,這會自己必須說點什麼,否則,這個高手不見得放過自己。
他深吸了口氣,徐徐吐出,說道:“他們殺了我十五個兄弟。”
“你是什麼人?”寒朗吐出一口濁氣,平息了下憤怒,問道:“他們爲什麼追殺你?”
“我們是天火傭兵團,我是團長大媽。”那人聲音平靜,徐徐說道:“只因攻打哈勒普國際機場時,我們被懷疑誤傷了他的人,他們要我們交出人來,我們當然不肯,交火中,我們死了六個。”
“他嗎的!”那人說完一頓,吐出一句寒朗熟悉的國罵,跟着又用通用語說道:“我們就是打醬油的,一槍沒開,怎麼可能誤傷他們的人?不過他們也沒撈到好,交火中,我們留下了他們二十人。”
“是全部!”
那人說完,又沉聲強調了句。
華夏人?
寒朗眼睛眯了起來。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華夏人僱傭兵,還是個團長。
“他們是什麼人?”寒朗用母語問道,槍口卻並沒有離開那人。
“你是……”那人一驚,跟着一喜,用母語說道:“兄弟,他們是鐵蠍傭兵團,一個很厲害的中型傭兵團。”
鐵蠍傭兵團……
寒朗默默記住這個名字,問道:“他們多少人,在哪?”
“兄弟,都家裡人,就別用燒火棍指着了。”那人手沒放下,語氣到是輕鬆了。
“他們多少人,在哪。”寒朗並沒有遇見同胞的輕鬆,傭兵,拿錢殺人,沒什麼好餅。
“兄弟……”那人聽出寒朗語氣冰冷,並不打算跟他親近,遲疑了下,放棄套近乎的打算,說道:“他們二百多人,實力很強,在傭兵圈子裡排名靠前,團長西德·貝克,綽號蠍子。”
“他們在哈勒普,這會具體位置不知道。”那人一頓,跟着說道:“但我可以找到他們,只要沒離開,我就能找到他們!就算離開了,我也能找到他們!”
寒朗感受到對方的憤怒,也理解。換做自己,十五個兄弟,怎麼可能沒有憤怒?
“站那別動。”寒朗說完,按住喉麥說道:“看住他,敢動就擊斃!”
“明白。”
小丫頭那裡,雖然沒聽到提到她,也是秒回。
“兄弟。”那人在寒朗說完時,說道:“讓我看看我兄弟們還有沒有能救治的吧。放心,我不會有其他想法。”
寒朗頓了頓,按住喉麥說道:“盯着他,讓他救治同伴,動武器直接擊斃。”
“明白。”
小丫頭秒回,沒有多餘廢話。
那人在寒朗放下槍,側身走向車輛時,知道這是對自己戒備,在寒朗越過他們車輛時,才兩手微張,慢慢靠近皮卡,避免過激動作刺激到不知道在哪的狙擊手。
對方,還鎖定他呢。
寒朗背起狙擊槍拽出手槍,先看了看被這個叫大媽的擊斃的倆人,翻過屍體,摸了摸,除了有點個人物品,沒有其他的。
寒朗視線落在一人的手上,瞳孔微微一縮,慢慢擼下那枚戒指。
戒指入手,寒朗看清了,這正是瘦猴手裡留下的那枚一樣的戒指,都是兩條蛇咬着一個球,蛇身環繞,尾吧盤繞糾纏,形成指環。
沒錯了!
看到樣式一樣,寒朗瞳孔再次縮了縮,壓抑着憤怒,看向另一人的手。
那人緩慢走近皮卡,一手張開,伸出另一隻手,哈腰摸向車後屍體,一個個,試探倒地身影的頸動脈。
片刻,慢慢坐下來,黑暗中,盯着面前的屍體一動不動。
寒朗沒有放鬆戒備,不幹掉他不是因爲他是同胞,而是不願多遭殺戮。沒有威脅到他,沒必要趕盡殺絕。
搜索中,他在車裡找到一個揹包,將所有人財物收起,槍支堆在車斗上,準備一會燒掉。
手機,他找到三部,耳麥沒動。
這些人的耳麥他見過,屬於大路貨,通訊距離一公里那樣,稍微有點干擾就會中斷,比不上他現在帶的。
再說,弄那麼多也沒用。
手機,全部關機,摳掉電池收好。
這些,是留着尋找鐵蠍傭兵團時使用的。
如果找不到,那就找個跟蹤設備,用電話定位。想來對方突然看到熟人電話,會不設防的接通,詢問具體情況。號碼,上面就有,挨個撥打就是了。
正打掃呢,那個叫大媽的慢慢站起身,手依舊微張,衝着寒朗說道:“兄弟,那邊還有我兩個兄弟,我想安葬他們,送他們最後一程。”
寒朗已經看到他站起,蹲在那裡沒動,聞言按住喉麥說道:“讓他安葬屍體,拿起武器就擊斃他。”
“明白。”
小丫頭不知道寒朗幹嘛呢,但視線沒有離開鎖定的那人,聞言秒回。
“兄弟,不用這樣吧。”那人有點無奈,說道:“我跟你素不相識,也沒見到你的臉,你既然不打算幹掉我,也不用提防我的,在這,很難見到拿槍的國人,不親近,也沒必要防賊一樣防着我,我沒那麼下作。”
寒朗沒搭理他,繼續打掃戰場。只是沒打算碰那人同伴的屍體。
那人見寒朗沒回應,略顯無奈,繞過追擊車輛,在黑暗中找到同伴屍體,沒動槍支,扛着屍體返回,一溜排開,從車斗拿出一把工兵鍬,小心舉起,見沒動靜,知道狙擊手看清了,這才轉身開始挖坑。
寒朗並不着急,在塵土飛揚中細緻搜索,連副駕手扣這些地方都不放過。
很快,失望了,這車上,這些人身上,除了個人物品和不多的現金,沒有任何信息。
人,也哪的都有,黑人白人,連黃皮膚的都有。
這些人明顯都是軍人出身,或者當僱傭兵時間不短,虎口和食指上的老繭說明,他們打槍不少。
肩窩,也存在很清晰的硬皮,那是槍托摩擦導致。
搜索完畢,寒朗將沿途那人沒動的屍體歸攏到皮卡車斗裡,細緻翻找後,隨手拿起一把匕首挨個扎漏油箱,準備放火滅跡。
“兄弟。”那人聽到聲音擡起頭,說道:“我有十五個兄弟的仇要報,其中有兩個同胞,我是突擊手,我可以跟着你走,多少能幫上忙,”
寒朗頓住,站起身看着不遠處的那人,沒有迴應。
他知道那人的意思。
的確,這人跟他素不相識,除了從他那獲得需要的信息,有可能找到襲擊者外,這人就算想借着自己的手報仇,起碼還是有共同利益的。那就是敵人是一個。
但他沒回應,他不想外人介入其中。
他們來到這的信息雖然不用刻意保密,因爲已經脫掉軍裝,但他還是避免考古隊的信息外泄,讓外界胡亂猜疑,亂指責國家。
“兄弟。”那人拎着工兵鍬站在坑底說道:“況且,我可以順利進入哈勒普,我在那是掛了牌的,天火傭兵團有信息可查,行走比較方便,我也熟悉那裡,在那呆了一年多了,更方便找到鐵蠍傭兵團的位置,帶上我,你不會增添麻煩,除了鐵蠍傭兵團,我們沒有仇人。”
寒朗默默聽着,但已經有了判斷。
“解除警戒。”寒朗待他說完,略一思考,按住喉麥說道:“把車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