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抱槍突進,呼吸間就穿過十字路口,鑽出煙霧狂奔。
“盯着他,我來指引。”
寒朗看到他的身影,低喝一聲。
“收到。”
馬修應聲領命。
寒朗快速調整槍口,指向街道盡頭。
那人這會徒步,他必須保證他突進的腳步不會被阻擋,一旦陷入重圍,除了強行攻打進去沒別的辦法了。
那人緊貼牆根,知道要把自己的身影顯露給支援的,所以,有意貼着寒朗他們能看到的位置。
馬修沒有降低無人機高度,依舊在目視看不到的距離跟着壯漢。
他們,不能輕易暴露,救援這人是什麼結果放一邊,他們,必須小心謹慎,避免任何有可能泄露的因素出現。
“藍寶石,保護好目標,目標遇到威脅不用請示可以直接開槍。”
寒朗鎖定那人前方二三百米外街口的攔截位置,在耳麥裡下令。
“明白。”
小丫頭嘩啦子彈上膛,敲擊喉麥迴應。
“大媽、鬼少、快手,一旦藍寶石開槍,第一時間幹掉路線附近,城市邊緣的目標,確保這裡不會被攻擊,並隨時準備突出接應。”
“明白!”
大媽三人應聲領命,快速查看馬修發來的路線,隨之槍口鎖定路線左右幾個點的武裝。
只要藍寶石開槍,那他們必須第一時間幹掉靠近的幾個點上的武裝,避免這裡遭到打擊。
而寒朗指引路線不能太早,太早會引來武裝勢力的圍堵。
那人只有三分鐘最多,一旦城市裡的武裝反應過來,那圍追堵截下隨時會陷入激戰。
五分鐘,高手能跑兩公里,這人負重這麼大,能跑一公里就算他過關,而這個速度,可以保證五百米三分鐘內完成,越快,他越安全。
那人顯然知道這種情況,奔跑的速度超過野營拉練,揹着包狂奔,速度還真不慢。
“距離目標二百三十米米。”
馬修沉穩彙報。
街頭,三輛皮卡堵住街口,穿過去就靠近城市邊緣了。
而街口,此時也看到了狂奔的身影,機槍已經瞄向那人的方向。
不等機槍開火,寒朗的槍響了。
噗的一聲,一枚子彈呼嘯而出。
那個機槍手剛看到貼着牆邊狂奔的身影,腦袋噗的一聲炸成一團血霧。
旁邊的副射手一驚,哈腰扭頭觀看,試圖觀察這子彈哪來的。
他還沒看向寒朗這邊,寒朗又是一槍擊發,噗,那人腦袋同樣爆開,不等第一人的無頭屍體倒下,就炸出一團血霧。
這下,周圍幾個人立時炸鍋,抱着AK躲在車旁,不知道攻擊來自何方。
寒朗拉動槍栓上彈,噗噗聲有節奏的響起。
此時,那人奔跑中舉槍看到遠處的情況,知道位置正確,放下槍口,速度陡增。
他很清楚,不能儘快離開城市,他就是帶再多的彈藥也逃不出去。
既然有人開路,那專心跑就是了。
在他狂奔的時候,他後面街口的爆炸已經被武裝人員知道,命令隨之到來,那些剛跳下車的身影再次跳進車斗,十幾輛皮卡紛紛掉頭,亂紛紛中,撲向剛離去的街口。
可他們的反應太慢,在他們完成這些動作,並抵達街口的時候,那人完全可以穿過十字路口,進入城市邊緣了。
突過邊緣再有一二百米,就可以進入荒草不高的野外,再前進一二百米左右,就到寒朗他們潛伏的樹林邊緣。
所有人都緊盯着各自目標,盯着狂奔的人影,這會,比自己突進都緊張的感覺。
寒朗在目標抵達街口百米時,快速更換彈夾,槍口掃動,尋找沒有擊斃的目標。
看到一個躲在車斗旁邊的身影,毫不遲疑扣動扳機。
噗!
車斗鐵皮出現窟窿的同時,那個藏匿的傢伙噴出血霧,身體歪倒出來,到死,都不知道子彈哪來的。
那人再次舉槍,見路口已經暢通,奔跑速度不變,百米衝刺的速度狂奔。
寒朗在他靠近路口的一刻,槍口迅速調轉,一槍擊中另一個路口的機槍手,在那一亂的同時,槍口再次移動。
連續第三個路口,一個路口乾掉一個機槍手後,狙擊鏡再次轉回。
“距離目標四十米,未發現威脅。”
馬修沉穩彙報。
那人根本不做停留,狂奔中撲到車近前,一把扯住被寒朗隔着箱板擊斃的那人頭巾,略一停頓,飛奔而過,頭巾胡亂纏繞了下,遮住面孔。
他不想被人看到面孔,之前沒東西,這會就要遮住面孔了。
“距離最後一個點一百八十米。”馬修平穩彙報。
寒朗快速調轉槍口,噗噗聲中,先一步清理邊緣那些武裝,跟着更換彈夾,在那人奔到攔截位置五六十米的同時,槍口調轉,再次襲擊街道上的武裝。
這下城市徹底亂套,那些奔走的武裝驟然遭到襲擊,卻不知道敵人的位置在哪裡,都抱着AK,緊張搜搜尋襲擊的方向,不知道哪個窗戶後面射來的子彈。
指揮,在這一刻癱瘓了,因爲襲擊的點太多,十幾個,根本不知道敵人到底在哪。
而攔截點被襲擊,這會已經無法順暢增援那裡,附近的敵人不幹掉,他們在路上就可能被重創。
“目標突過最後攔截點,沒發現威脅。”
馬修依舊淡定彙報。
“大媽準備接應,八爪魚指引路線。”
寒朗盯着瞄準鏡說道。
“明白。”
大媽和馬修幾乎同時領命。
寒朗下令中調轉槍口,噗噗聲中清理通道左右的目標。
一個彈夾打空,五發子彈讓兩個點的機槍手和副射手去全部爆頭,也讓剩餘的武裝大駭中撲倒在隱蔽物後,緊張尋找敵綜。
無聲狙擊是最讓人恐懼的,因爲不知道目標在哪,不知道對方什麼時間開槍,這種恐懼會迅速升級,最終會有人崩潰。
“通道安全,已經指引。”馬修聲音依舊平靜。
寒朗再次更換彈夾,這會已經是十個彈夾了,也就是說,他打出了五十發子彈。
在他更換彈夾的同時,馬修控制無人機快速飛過對方頭頂,在那人舉槍瞄準的一刻左右擺了擺迅速升空躲避。
這可不是幾百幾千的無人機,萬一被打壞了就麻煩了。
這是國際通用的一種打招呼的方式,各國雖然文化上有差異,但在這塊還是統一的。
那人頓了頓,腳步卻沒停,看到無人機再次俯衝下來跟着拔高,並左右搖擺,槍口放了下來,哈腰狂奔中,直奔樹林的位置。
“別緊張。”大媽潛出三四十米,趴在草叢裡小聲喊道。
那人狂奔的腳步一頓,眼中閃過疑惑,但也就是一頓,槍口沒有擡起,快步奔來。
“直走!”大媽在他越過身邊的一刻站起,槍口指着他身後說道。
那人也沒問,滿臉汗水流淌,快步奔進樹林。
他知道,對方沒有惡意,起碼之前一直沒有,要不他就交代了。
如果對方想對他不利,狙擊手的水準他見識到了,千米左右槍槍爆頭,他一旦被鎖定,逃不了的。
狂奔中突然看到一個個槍口在枝葉間橫着,那人腳下現再次一頓,槍口雖然指着地面,但肌肉緊繃。
要不是剛纔這人用的是華夏語,他不會那麼隨意就奔過來的。
這點警惕他還是有,就算對方幫了他很大忙。
“打掃戰場,準備撤離。”寒朗用通用語下令道。
“是!”
所有人應聲領命。
“明白。”
小丫頭敲擊喉麥迴應。
“先離開這裡再說。”
寒朗用華夏語衝那人說道。
那人沒有吱聲,抱着槍半跪蹲下。
寒朗將一個個空彈夾塞進便攜小包,跟藍寶石倆快速撿起那些彈殼,沒再管那人。
鬼少等人也半跪而已,警戒狀態中清理趴臥的痕跡。
那人看到寒朗的槍,眼中神采一閃,跟着看到倆人一把把的彈殼塞進便攜小包,不禁動容。
他知道是狙擊手在幫他,但不知道竟然只是一個人。
那個一看就是女的背的狙擊槍他沒見過,但剩餘人的武器都是刀疤17,跟他手裡的一樣。
而這個同樣說華夏語的狙擊手竟然也揹着刀疤17和AS巨浪不說,面前竟然架着兩把狙擊槍。
“撤離!”
寒朗撿完彈殼,拎起兩把槍下令道。
“沒有追兵。”
馬修操控無人機巡視周邊,聲音平靜。
鬼少抱槍先一步站起,衝那人豎起拇指搖了下,說道:“體力真不錯。”
那人眼中再次閃過狐疑,沒有吭氣。
緊跟着詹森也衝他搖了下拇指,哈腰追趕鬼少。
藍寶石看也不看他,扭頭就走。
“跟上。”
寒朗頭不回的說了句。
那人扭頭看了眼矇頭的大媽,還是站起身跟上寒朗。
馬修快速收回無人機,跟大媽一前一後追趕離去的隊伍。
一行人在城市裡混亂中,無聲離去。
那人這會心裡很是疑惑。
大媽說話的時候,他以爲是幸運遇到國內執行任務的,可接下來馬修說的是通用語,裡面還有藍眼睛的女的不說,還有兩個說華夏語的,這顯然不是家裡的小隊。
但他還是跟上了,就算看到鬼少和詹森一家扛着個RPG,一家帶着一個雲爆彈彈頭,他也沒有過多的去想。
一路快速在叢林裡穿梭,所有人都默默趕路。
直到進入車輛藏匿的位置,寒朗摘掉揹包,放下武器,說道:“你坐我車,先離開這裡。”
那人環顧了下週圍的幾輛車,眼中疑惑更重,但還是放下揹包,僅抱着刀疤17,坐進了寒朗的副駕。
車隊,在馬修放飛無人機後快速駛離,直奔沙漠邊緣而去。
這裡,已經不需要留意了,這裡,兩個老翁老嫗已經斃命,那個可能是神使的也被這個大塊頭梟首,不管是不是還有活口都沒必要停留了。
在天色漸漸昏暗中,車隊快速消失。
剛離開,寒朗沒有關機的衛星電話就進來信息。
寒朗掏出一看,是老羅的,點開信息不由搖了搖頭。
信息裡說道:紅點只有一個沒有被襲擊,位置是一個城市裡,其他的,包括所有綠點,這會都被傭兵圍困或者被本土實力排查。而紅點,大多找到了通道口,戰鬥烈度升級,這會都爆發激戰。
那裡不是給破曉準備的吧……
寒朗隨手刪了信息,暗自琢磨。
“你們是什麼人?”
那人盯着前方黑暗問道。
“傭兵。”
寒朗收起衛星電話說道。
那人一聽才知道這個小隊一樣的武裝爲何哪個國家的都有了,感情是傭兵。
寒朗回答完,頭不回的說道:“藍寶石,關閉喉麥。”
“明白。”
小丫頭快速回復,隨之關閉喉麥。
寒朗這才說道:“幫你開路只是偶然,我們是爲那些被擊斃在你店鋪門口的人而來,沒了活口,我們要離開這裡了,你可以選擇去的位置,我順路放下你,你的東西不會少,或者,你可以加入我的傭兵團。”
“他們是什麼人?”
那人神情嚴肅,沉聲問道。
“這是一個很古老的組織,叫沙漠蝰蛇,如果信息屬實,要有幾百年歷史了,我們跟蹤幾個月了,只是接觸到一些外圍,沒能找到根。”
“你們不接任務?”
那人扭頭看了眼寒朗,不解問道。
寒朗解開圍巾,露出面孔笑了笑,說道:“我這個傭兵團就是爲它而組建的,幾個月一共接了倆任務,還都是跟這個組織有關。”
寒朗很有把握留下這人,這人有血性,而他一旦知道殺死他同伴的還有人存在,他會選擇加入破曉的。
寒朗說完,那人沉默片刻說道:“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怎麼會沒有?”
寒朗扭頭看了他一眼,見天色已經黑暗,伸手放下車載夜視儀的屏幕,說道:“你的面孔是今天幫你開路引你出來的唯一理由,但我是傭兵,所以,你曾經做了什麼,想做什麼都跟我無關,你不用擔心殺人的後果,如果你不加入我的傭兵團,那我今天就沒見過你。”
“我不是這意思。”
那人解開血滴已經乾枯的圍巾,沉悶說道:“店裡的老闆是我兄弟的表哥和表嫂,我答應兄弟來幫他們的可卻沒能保護好他們,我怎麼有臉回去見他?這些人既然還有根,我也不能一走了之,報仇談不上,那有點狹隘,既然知道了,不幹掉他們我會心裡不安的。”
寒朗知道這很痛苦,他何嘗不是,但他沒說話。
“我叫鐵蜢,曾經當過兵,剛復員還不到兩年。”那人瞥了眼車載夜視儀的屏幕,繼續說道:“加入你傭兵團可以,但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說說看。”
寒朗餘光看着屏幕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