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林生說到一半,突然大喘氣,一口氣就要接不上來的樣子,我擔心他話說一半就這樣死了,想要叫人,可他擺擺手,努力平息下來,繼續道:“我心一橫,就跑到祠堂,看到你坐在門口嘆氣,我就溜進祠堂拿起一袋糧食,剛跳出窗戶,就被你發現了。我當時急紅了眼睛,操起耙子就砸了你,你暈倒後,我一不做二不休,把你吊在祠堂的樑上,然後把糧食送到你家,給阿菊做了飯吃。可在我生火做飯的時候,發現廚房柴堆裡有你留下的糧食,原來你把所有的口糧都留給阿菊了!你因爲在祠堂幾天沒吃飯了,所有才會被我輕易打暈,纔會那麼容易被我吊到樑上!阿生那,我真是對不起你,後來隊裡的人發現了你的屍體,又看到少了糧食,都以爲是你拿回家給堂客吃的,也都以爲你是畏罪上吊自盡。從此以後,我就沒睡過一個安穩的覺,一閉眼你就會站在我面前,問我爲什麼要害你,現在你來了,很好,很好,我這就跟你走!建華,建華,你在哪裡?爹要走了!”
我回頭看看村長,村長滿臉驚懼,這樣的真相,恐怕誰也不曾想到!
這時,房門口傳來“砰”地一聲,我和村長轉身望去,陳建華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門口,只見他臉色發青,十分可怖。
村長拉拉我,我知趣地跟着村長離開了陳林生家,想必陳建華已經聽到了陳林生說的話,既然他已經瞭解真相,接下來該怎麼辦,認還是不認,是他們父子間的事情,我們作爲外人,沒有資格去多管。
走到無人的地方,村長敬佩地說:“小魏,沒想到你這麼厲害,你到底是怎麼看出來陳建華不是陳阿生的兒子?”
其實自從第一眼看到陳建華老師,看他的面容,我就知道他也是小熙同族的人,如果他是陳阿生的親生兒子,那麼陳阿生也應該是外太空異族人,那麼他死後就應該和陳家英一樣,不會有異靈!但他的異靈卻在典禮上大鬧祠堂,所以分明他就是真的陳家村人,是陳滿公後人。所以當時我就猜到這其中的隱情了。而當我剛纔走進陳林生,看到陳林生雖然蒼老卻忍不失俊朗的面容時,就更加肯定了這個事實。
但是我想了想,現在還不能告訴村長關於一部分村民的身世,就只好含糊地說:“村長,這關係到陳家村的秘密,塗堅哥他們已經研究了很久,但現在還沒有確切定論,所以還不方便告訴你。”
村長問:
“是跟那些空棺和銀飾有關係嗎?”
我說:“是的!”
村長見狀也不再問,只是說:“那希望他們能早點解開這個謎。”
我說:“現在當務之急,是要安撫陳阿生的異靈,他確實是太可憐了,背了那麼多年黑鍋。”
村長點頭說:“是的,老頭有眼,陳林生能在死前說出真相,明天我就叫族中長者一起,爲他洗冤。”
我見任務圓滿完成,邊告辭回客棧。
等到晚上,海叔爺叔和陳斌叔叔居然結伴一起回來了,海叔說,他和爺叔在鳳凰古城碰到陳斌叔叔,就一起逛了古城。
看看時間不早,也沒跟餐廳預訂過,晚飯就只能隨便吃點了,我讓廚房下了點麪條,一人一大碗,端到各人的房裡,讓他們熱熱地吃下去。
爺叔和海叔吃完後到我房裡來看我,海叔問我:“今天和村長見面了嗎?祠堂裡的問題解決沒有?”
我就等海叔問我這事了,我掩飾着自己內心滿滿的驕傲,把今天在陳家村的事情經過詳細說給海叔聽了。
果然,海叔聽了不住點頭,他說:“幾日不見,小魏進步這麼大,都能獨當一面解決事情了。不虧是大學生,腦子靈活。”
可爺叔卻在一旁不吭一聲,反而顯得憂心忡忡。
半晌,爺叔問:“明天他們給陳阿生洗冤,我們還是去陳家祠堂看看吧!”
我問:“爲什麼?跟我們沒什麼關係了吧?”
爺叔說:“去了就知道了,我心裡總還有些擔心。你們想想看,陳阿生含冤而死,現在冤屈雖然洗脫,但是從此膝下卻絕了後,以後可能連祭拜他的人都沒有了,叫他怎麼甘心?他本來怨氣就大,萬一恨上加恨,再鬧出什麼亂子來,連陳建華都會出事!”
依照爺叔的話,第二天我們三人又趕去陳家村,一進村子,就聽到有人說,昨天晚上陳林生去世了。
聽聞此消息,爺叔更憂心了,他說:“先找村長吧!”
找到村長的時候,村長說他上午要去陳林生家治喪,下午還要組織族人去祠堂了結陳阿生的事情,忙得不可開交。
爺叔拉住村長說:“陳阿生兒子在哪裡?”
村長說:“現在還住在親戚家裡,我正準備去找他,先去給陳林生弔孝,畢竟是他親爹啊!不過我怕陳建華臉上抹不開,或者心裡不
願意,還不知道怎麼勸他呢!”
爺叔斷然說:“萬萬不可!千萬別讓陳建華去給陳林生弔孝,不管陳林生是陳建華的乾爹也好,親爹也罷,此事就到此爲止!記住!陳建華只能有陳阿生一個爹!村長只管自己去陳林生家,陳建華那裡,就由小魏去吧!”
村長聽聞爺叔此言,雖感不解,但還是決定照辦。他說:“那好吧,小魏,你幫我去找陳建華,就照爺叔吩咐的做好了。”
我們和村長兵分兩路,我帶着爺叔海叔到了陳建華親戚家,看到陳建華,我編了個藉口:“陳老師,這兩位也是我的師父,是專程來給祠堂擺風水的,時間還早,先到你這歇歇。”
一聽是風水先生,陳建華的親戚就熱情地招呼爺叔海叔進屋喝茶,順便替他們屋裡看看有什麼擺放不妥的地方。
我和陳建華就坐在門口,看得出陳建華臉色憔悴,心事重重。
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安慰的話纔好,昨天一天時間,先是得知乾爹殺了親爹,後來乾爹又變成親爹,這種身世真相,誰遇到了都受不了。
我們就這樣沉默着低頭喝茶,半響沒有說話。
最後,還是陳建華先開了口:“我乾爹,昨天晚上過世了。”
我說:“我剛聽說了,您節哀吧!”
陳建華說:“要說節哀,最悲哀的應該是我!從小知道我的命是用爹的命換來的,所以心理壓力特別大,總覺得身上揹負着一個沉重的包袱,所以我比同齡人成熟,從不貪玩,拼命學習,成績永遠第一,若是哪次考了第二,我就覺得自己在犯罪。我無條件孝順母親,百分之百聽她的話,從來不敢違拗一句。所以我成了陳家村第一個考上大學的孩子,留在長沙工作後,我馬上把母親接到身邊,一直伺候到她去世。我雖然沒有見過我爹,但我一直在心中把他奉若神明。但只經過昨天一天時間,就把一切都推翻了,我從未想到,真相會如此殘酷!我接受不了,我真的接受不了!”
我說:“陳老師,我也不知道怎麼安慰您纔好,但若讓我這個旁觀者來判斷,你爹陳阿生纔是個好人,也是最可憐的人。他知道您不是他的孩子,他生氣躲進祠堂不回家,但卻還是把家中僅有的救命口糧留在在柴堆了,自己卻在祠堂捱餓。你出生後,他雖然沒有撫養過您,但他的異靈也從來沒有害過您吧?否則您也不可能這麼平安長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