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子沒頭沒腦突然冒出一句“我沒當叛徒”,大家都笑他神經過敏。因爲人們只是想知道他被抓去,是否受了委屈;壓根就沒有懷疑他會當叛徒。
西門落停卻覺得哪裡不對,但究竟不對在哪裡,卻也一時想不明白。
剛子曾經被拷打,這一點有鞭傷爲證,毫無疑問。
青龍急道:“兄弟,你別東一句西一句的,竹筒倒豆子,痛快點說吧,我都替你着急。”
剛子本來就是那種笨嘴拙舌的漢子,大家這一逼問,更是不知道從何說起了。
紅梅察言觀色,溫言道:“剛子兄弟,你別緊張,大家問你,也是有心幫你。到底發生了什麼,有什麼困難,大家好一起想辦法。”
剛子這纔開口道:“其實也沒什麼,五毒門的人,還是逼問我丁家父子的去向,這件事,我確實不知道。”
紅梅道:“還問了什麼嗎?”
“後來……後來天神會的人問我你們離開洪府,去了哪裡,幹什麼去了。不過我什麼都沒說,就說你們根本沒告訴我,你們得相信!”
西門落停道:“剛子,你怎麼知道是天神會的人?”
“他們兩撥人互相瞧着不順眼,還有他們的伙食不一樣,天神會的人吃得好,白麪饅頭還有肉,五毒門吃得就差多了,所以經常爲吃飯掐架,傻子都看得出來。”
餘蛟道:“以前五毒門和天神會勢不兩立,水火不容,難道現在同流合污了?”
西門落停道:“種種跡象表明,確實如此。回想當初皇甫鎮拿住了東方東風,卻不交給衙門處置,而是好吃好喝地軟禁起來,就是爲了逼他就範。現如今似乎已經達成了某種協議,勾結在一起了。”
餘蛟面現憂慮之色,道:“五毒門和天神會聯手,恐怕武林難有匹敵了。”
青龍道:“就算他們聯手,也不過是烏合之衆,怕他何來!”
白龍不屑道:“你這是逞匹夫之勇,沒一點技術含量。俗話說堡壘最容易從內部攻破,他們要聯手,我們就破壞他們聯手!”
西門落停讚道:“師叔果然見識不同凡響,這一招不愧是四兩撥千斤的妙棋。”
青龍聞言着實不爽,道:“哼,他這一招妙棋,還不是受了我的啓發,頂多算踩在巨人的肩膀上!”
衆人聞言不禁哈哈大笑。
白龍道:“真不要臉,自稱巨人,普天之下,有你這樣的巨人嗎,我都替你害臊。”
兩人一掐架,餘蛟少不得出來滅火。兩人對他都有幾分親近感,所以他說話,還挺管用。
餘蛟道:“二位師叔……”
青龍道:“兄弟,你別跟着瞎叫,誰是你師叔呀,咱們是兄弟。”
白龍附和道:“是呀,以前說好的,咱們單論,你叫師叔未免太生分了。”
大家都看着西門落停偷偷笑。
西門落停道:“大家都單論唄,我沒意見。”
餘蛟笑道:“好,師叔……非也,二位老兄,咱們不能妄自菲薄,只要有家國情懷,民族感情,江湖道義,就無愧於時代巨人的稱謂。從這個意義上說,白龍兄一不小心踩了巨人的肩膀,那也是名副其實,你們說對不對?”
大家一起鼓掌,連連稱是。
西門落停道:“他們既然已經聯手,肯定有所行動。”
餘蛟道:“對了,我們來京城的路上,風聞華家莊鬧內訌,說是華老三被殺了。因爲當時急着療毒的事,所以沒有精力去進一步覈實情況。”
西門落停暗忖,華家莊跟天神會有宿怨,如果真是華家莊遭難,就算看起來像內訌,背後也少不了天神會的操弄。
想到此臉色有些凝重,不由嘆了口氣。
餘蛟道:“麻將兄,你說包括我療毒,你出國這些事,會不會都是他們做的局呢。事實是,這些日子正是我們自顧不暇的階段,他們就趁這個時機一舉破了華家莊。”
西門落停道:“如果真是如此,那我們的確低估他們了,從結果看,這一回合顯然已經輸給他們了。”
大家聞聽此言,不覺背上冒涼氣。因爲對方心機太深了,佈局深遠,而且一環套着一環,讓你不知不覺中陷入其中而不自知。
西門落停也爲皇甫鎮的城府所觸動,忽然想起剛子說的那句沒頭沒腦的話,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這裡面未嘗不是皇甫鎮的算計。遂道:“剛子,你再仔細想想,他們放你回來的時候,還說了什麼?”
剛子道:“他們哄我,說了一些好聽的話。不過,我可沒當真。”
西門落停道:“原話是怎麼說的,你學學。”
“他們說,你還年輕,前途無量,給人當家丁不會有出頭之日。什麼時候不想幹了,可以加入天神會。還說,皇甫大人是皇上的御前侍衛,跟着他幹,一定會升官發財。”
西門落停道:“這就對了,這纔是皇甫鎮的行事邏輯。他其實本來就想放回剛子,以便今後拉攏他做他們的耳目;又趕上我去要人,他便美其名曰還我人情,然後順水推舟,一箭雙鵰。真是機關算盡啊。”
剛子道:“公子,那我以後怎麼辦?”
餘蛟道:“你就當沒這回事,以前什麼樣還是什麼樣,變化太大他們會起疑心。”
白龍道:“剛子兄弟,你放心,裝傻充愣的事我拿手,以後慢慢教你。”
青龍道:“你先別說以後的事,爲今之計,咱們應該怎麼辦?”
餘蛟道:“既然雲夫人的下落可以以靜制動,靜觀其變,那咱們不如去摸摸華家莊的虛實,從中可以發現點天神會和五毒門的動向。”
大家的眼睛都盯着西門落停,等他做出決斷。
西門落停道:“再闖華家莊,我看行。”
青白雙龍一起鼓掌,齊道:“師侄英明,師叔願意追隨左右!”
綠竹冷不丁冒出一句:“用不着都去吧。”
青龍道:“當然,剛子兄弟留守咱們的大本營。”
綠竹道:“大師姐,咱們師姐妹出來很久了,我覺得應該有個人回西湖孤山看看師父了,免得她老人家說我們不懂事。”
紅梅這話接不住,說不用回去吧,那是大逆不道;說回去吧,自己肯定不情願,餘蛟身體剛痊癒,說什麼都不能不照顧左右。剩下的就是綠竹和白蘭,點誰的名就等於得罪誰。
所以她支支吾吾,不肯接話茬。
綠竹又道:“反正大同府華家莊我已經三進三出了,那裡的一切我都熟悉,所以肯定能幫上忙,不至於拖後腿。”
話說到這份上,已經再明顯不過了。
白蘭道:“大師姐,我想師父了,我回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