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陸離還沒什麼反應,喬鑫倒是先笑了。
唐澤這種操作顯然是不知道陸離的鑑寶能力啊。
這是以爲陸離是用武道修爲鎮場子的,沒有真材實料?
他不安穩的心馬上沉澱下來,只要這幅畫是假的,有陸離肯定能找出其中的漏洞。
虧唐澤還主動請陸離鑑定,真是自尋死路。
其他副鑑寶師倒是也期待的看着陸離。
他們倒是不認爲陸離能給出一個假的判定結果,他們就是好奇陸離如果給這幅畫估價的話會估值多少。
陸離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本來他都準備說出真相了。
結果這人還主動請他,真是有意思。
“你這畫真不錯啊。”
唐澤不屑的撇撇嘴,心道:“果然是個銀槍鑞槍頭,只會附和其他人的說法。”
“看來這個臉他是打定了!”
心中有了判斷,唐澤的表情也越發從容了。
“那就請陸專家說一說這幅《步溪圖》不錯在哪,讓我好好聽聽。”
“說不錯肯定是不錯了。”
陸離走到鑑寶臺前看了一眼這幅畫,心裡喃喃道:“造假的技術是真好啊。”
他低頭看着擺在桌面上的《步溪圖》,真是一點人工的痕跡都看不出來。
陸離伸手在畫作的邊緣掃了一下。
“橫二點八尺,縱五點一尺,筆鋒犀利在長縱畫右下角向下處越二尺位置提詩。”
喬鑫聞言馬上拿出捲尺在攝像頭的照射下進行測量。
這一量許多人都嚇了一跳。
分毫不差!
觀衆透過直播間也可以清晰的看到,陸離所說的尺寸和喬鑫測量的尺寸一模一樣。
這是用手進行測量了?
陸離看着腦中的資料,又開口說明了。
“唐寅所用紙有專屬的癖好,店家爲了他特意製作,只要是所做的紙和他需要的差了分毫,他都不會使用。”
“這種長縱性的畫作是唐寅畫的最多的話,如果常年鑑定唐寅畫作的人應該也會知道唐寅有這種癖好,宣紙都出自一家,規格把控嚴謹。”
不但觀衆聽得一愣,就連其他幾位副鑑寶師也目瞪口呆。
常年鑑定唐寅畫作?
怎麼可能!唐寅的畫價格昂貴產量稀少,全國唐寅的畫加起來都不超過二十副。
想要像陸離說的有經驗,怎麼也得把唐寅所有出現的畫作和沒出世的畫作都檢驗一遍才行吧。
在鑑寶臺的後面就是一個大屏幕,專門放大現場的鑑定情況給臺下坐着的人看得。
此刻陸離提到了尺寸,喬鑫馬上機靈的將唐寅所有長縱畫的具體尺寸都找了出來,投放在了大屏幕上。
這不對比不知道,一對比還真如陸離所說,所有的長縱山水畫的尺寸都近乎相同。
書畫類鑑定大家雷雨驚愕的看着陸離。
他自譽爲在國內鑑定書畫已經是頂尖的了,沒想到今天在唐寅的畫作上,陸離竟然比他知道的還多。
這種事他從來也沒發現過,畢竟這唐寅的畫作珍稀,拿到手上的能有幾幅?
而陸離所說之事也不能是從書籍中找到的,因爲他從來就沒有聽過。
再者說,陸離說話時候的自信也不像是沒有實踐過都得樣子。
連尺寸這種小習慣都說的出來,陸離到底見過多少副唐寅的畫作啊,又對唐寅鑽研的多麼透徹。
唐澤聽到陸離說的尺寸和自己畫上的尺寸一樣心裡吃了一驚。
他竟然在一瞬間萌生了陸離真的能找出他畫中的漏洞。
可在下一秒他就把這種想法摁死了。
畢竟陸離只是說出了一個尺寸,而且他的尺寸和陸離所說的真品也能對上,他有什麼好慌的。
“陸專家不虧是主鑑寶師,那我這幅畫估價……。”
這時陸離衝他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我還沒確定你這幅畫的真假吧,你着什麼急?”
唐澤心裡一咯噔,難道這小子真能察覺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不可能!
虛張聲勢而已,那我就聽聽你能說出個什麼所以然來。
這次鑑寶他已經做出了十全的準備。
要是鑑定爲真也就罷了。
可是陸離要是敢隨口胡說把他的《步溪圖》鑑定爲假的,那樂子就大了。
在此之前他已經拿着這幅畫去找書畫屆鑑定的頂級大師出過結果了。
一個在業內地位和喬老並肩的大師,只是因爲年紀過大已經很少出現在公共場所了。
他們唐家爲了找這位出山也是費了不少功夫。
這樣的大師出的鑑定結果,那是陸離可以反駁的?
他陰笑着對陸離拱拱手說道:“那我就看看陸大師能出一個什麼結果吧。 ”
喬鑫手裡拿着放大鏡,準備好好學習一下陸離的鑑定方法。
這裡他就信陸離了。
其他幾個人的水平和他差不多,斷然沒有識別出這幅畫是假的的可能。
“這幅《步溪圖》唐寅的刻章是真的,唐寅的副刻章也是真的。”
“右上方狂傲的筆鋒,詩的意境也十分不錯,確實也爲唐寅所提。”
陸離前兩句話都是在誇這幅畫,喬鑫知道陸離肯定是要先抑後揚。
現在抑說完了,馬上就要揚起來了。
他聽得更專注了。
而其他三位副鑑寶師卻在陸離說完話時皺了一下眉頭。
他們聽出了陸離話中的一個小漏洞。
或者說也不算漏洞把。
詩的意境?
就以唐寅狂傲的筆鋒,他們三個加喬鑫一同翻譯都要好一會,陸離竟然看一眼就能說出這種話?
這不是睜眼說瞎話麼。
雷雨雖然承認陸離在唐寅的畫作研究上有一定建樹,可這種張口就來的做法倒是讓他心頭有些不喜。
唐寅的書畫都是需要慢慢品味的,而不是在看不懂的時候強行誇讚。
“陸專家,我認爲你之前說的都是對的,印章確實都是唐寅的印章,狂傲的筆鋒也出自唐寅之手,可是你說這詩意……。”
他的話還沒說完,陸離就看這桌子上的那副畫念道。
“卜宅林溪上,開門近步頭。漁樵通互市,耕釣是貽,山曉青排闥,波晴綠漾舟。”
雷雨聞言直接都傻眼了。
他在陸離念第一句的時候就皺起了眉頭,然後馬上就根據陸離所說的詩句去對照畫上的提詩。
陸離翻譯過來的提詩,和他們有一定的差異,不過要是對照原詩的話來看……。
顯然是陸離說出來的更加準確!
可這也是最不能讓他接受的。
陸離從起身看到這幅話,到說出詩句全程不超過五分鐘。
說句不好聽的,就唐寅那種隨性的寫字方法,那種狂傲的筆鋒,竟然用如此快的速度一字不差的翻譯過來了?
雷雨研究了一輩子的書畫,唐寅的畫作他也鑑定過幾幅,有的他沒鑑定過的也會在網上找關於唐寅的詩句,專門研究過唐寅的筆鋒,以及書寫風格。
可就算這樣翻譯畫中的詩詞他也得花費半個多小時,因爲得一字一句的慢慢翻譯,不然只要一個字翻譯錯了,整首詩的已經也就相差千里。
“陸專家,您之前看過這副畫作?”雷雨忍不住發聲問道。
“沒有。”
“那您怎麼能翻譯的如此快速,如此……。”
他話說一半就被陸離打斷了。
“正常操作,一首題詩都不能快速的翻譯,那又怎麼去鑑定這幅畫的真僞。”
此言一出,雷雨的臉就像是塗了腮紅一樣,老臉通紅的。
其他幾位專家也都有些尷尬。
剛纔他們都說過唐寅的筆鋒非常難翻譯,可陸離話彷彿就在打他們的臉一樣。
像是說,這都翻譯不好,憑什麼鑑定這幅畫?
你們配麼?
這話雖然不好聽,可偏偏事實擺在面前,他們還沒有辦法反駁。
一個個臉色都難看的不行。
只有唐澤神情越發從容,他笑着問道。
“陸專家,你翻譯的可真好。”
“既然你都這麼推崇了,何不直接給他估個價?”
這東西的真假他自然知道。
只要陸離也說這是真的,並給出來估價,他稍微抄一抄將價格再搞高一點,轉手就給賣出去。
可很有可能賣出一個天價!
等賣出去之後,他們唐家就會幫着買主鑑定這幅畫的真僞。
到時候作爲鑑寶大會的幾個鑑定師名聲肯定就臭了!
而且鑑寶大會也得取消掉。
既能拿着贗品得到不菲的錢財,又能打擊楚家喬家聯合起來舉辦的鑑寶大會。
一舉兩得啊!
最重要的是他對陸離這個人非常不爽,等唐家操作完,陸離基本也就告別鑑寶行業了。
他作爲主鑑寶師給出了常人難見的天價,如果出現事故,陸離是要負主要責任的。
陸離怎能不知道這人的用心險惡。
他嘴角微微上揚,笑着說道:“估價?”
“好,我也大膽估一下價格! ”
“起拍價……一百萬!”
“一百億?不虧是陸專家,給的價格就是靠譜,讓我看我這《步溪圖》也應該價值一百億。”
唐澤沒有聽清陸離的話,聽到一百的時候他就已經默認是一百億了。
“哈哈哈哈。”
他張狂的笑了出來,心裡暗道:“穩了!”
到時候就照一百億的起拍價去拍賣。
後面聯名這幾位“專家”,到時候要是真出了什麼事,呵呵,誰也別想跑!
喬鑫這時伸出手在唐澤眼前晃了晃。
“喂,醒醒。”
他剛纔離陸離最近,聽的最清楚,陸離剛纔分明說的是一百萬。
也不知道唐澤這個傻子聽成多少錢了。
怎麼笑的這麼開心。
“你要不再問問陸專家他給你的起拍價是多少?”喬鑫壞笑着勸道。
“起拍價?剛纔陸專家說的不是一百億麼?”
“你的意思是我聽錯了?”唐澤收斂笑容皺着眉看着喬鑫。
其他幾個副鑑寶師也扣了扣耳朵,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他們剛纔都聽成一百萬了。
不過怎麼可能。
這東西怎麼可能只值一百萬,唐寅的真品就算亂草也不可能這麼便宜,一百萬買個殘次中的殘次品都買不回來。
“陸專家,您能在說一遍這東西值多少錢麼?”雷雨躊躇了一下,最終還是問了出來。
他看自己周圍的人都一臉懵逼,好像都沒聽清陸離說的是什麼價錢。
“一百萬。”
“起拍價一百萬已經很高了,這也是我看在他的工藝性很好的緣故上給出的價格。”
陸離平靜又認真的說道。
直播間一聽陸離這話馬上就炸開了鍋。
“哇,好貴啊,原來才值一百萬,我不明白一百萬那個人裝什麼。”
“不能吧,唐寅的真跡怎麼可能只值一百萬,陸專家在開玩笑吧。”
“我覺得可能,我覺得陸專家是看那小子太囂張了,他心想還有比我囂張的人?搞他!”
“之前陸專家的鑑定的東西就沒有錯的,怎麼看陸專家的水平都在其他四位鑑寶師之上,他這麼說肯定有他的原因,老老實實看着就行了。”
唐澤這次聽清陸離的報價了,本來張狂的臉瞬間變得陰沉起來。
“陸專家,你要知道這可是鑑寶大會,你們的正規性和公正性應該是可以保證的吧。”
“其他的專家都估30個億,怎麼到你這你就給我估一百萬了,你這是再和我開玩笑麼?”
“明代唐寅的真跡,而且保存這麼完好,你纔給出一百萬的價格,我是真懷疑你在侮辱唐寅,你這個主鑑寶師是過來濫竽充數的吧!”
他說的話可謂是狠毒至極,不但把陸離貶的一文不值,連帶着連鑑寶大會的公正和正規性都質疑了一番。
“您先別動怒,陸專家說不定是口誤了,您放心唐寅的畫斷不可能如此廉價。”雷雨見狀連忙勸道。
他心裡也在說陸離糊塗啊。
雖然他能看出來陸離和唐澤有矛盾,可這種私人情感怎麼能放在這鑑寶臺上呢。
一個天價之寶給估成一百萬這不是在打唐澤的臉,而是損毀鑑寶大會的名譽啊。
“好,我就看看陸專家怎麼解釋,這一百萬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