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漁回到地牢了,看着地牢外面明顯多了許多人。
她稍稍平復了一下氣息,佯裝無事般走了過去。
爲首的侍衛伸手攔住阮漁,“王妃剛剛去了哪裡?”
阮漁心中有些着急,只希望沈清讓那狗男人還沒回來。不僅那麼早就醒了,還直接找來了這裡,他怎麼會知道她會去坤寧宮…
不過他那種心思深沉的人,也不奇怪。
阮漁攤了攤手,說:“身體不舒服,就在附近轉了轉,是不讓我進去?”
侍衛面色難看,這話只有鬼才信吧,連編都懶得編。
“既然不讓我進去,那我再出去轉轉啦。”
阮漁說完,就扭頭往相反的方向走了一步。
侍衛咬牙,這小姑娘可是個厲害人物,他要忍,他一定要忍!
“太子殿下現在正在找王妃,王妃還是快些進來吧。”言下之意,莫要惹事。
阮漁就等着這句話,暗暗鬆了一口氣,沈清讓沒回來更好,他現在還不想直接看到那張臉,壞她要緊事。
她揚了揚下巴,嗓音綿軟,說着欠揍的話,“好吧,既然看在你這麼誠懇的份上,我就進去了哦。”
侍衛聽得眼皮直跳,注視着那粉衣少女走進地牢的背影。
當初,太子派他們一羣人在回春閣外邊抓這小姑娘,讓抓,又不讓碰到!讓打,又不讓還手!
還要裝作被打倒,因爲怕小姑娘抹了面子!
他們十幾弟兄的英明算是毀於一旦了,淪爲笑柄。不過這姑娘力氣確實大。
嘖,王爺和太子爭一姑娘,宮裡真亂。他可還記着不久前那夜的場面,太子那日可是被傷得不輕,也不怪罪下來,輕描淡寫就過了去。
重新回到牢房裡面,阮漁坐在牀上看着手上的擦拭。
那會兒在外面和三皇子撞到了一起時,她下意識地用手撐在地上,身上別處倒是沒什麼事,只是手上混合着泥土跟斑斑紅色傷痕。
還不知道上一世三皇子的死因跟這人有沒有關聯,她還不打算讓沈清讓知道她和三皇子接觸過的事情。
至於那羣提着燈過來的人,她感覺應該不是沈清讓手下的,而是來尋找三皇子的人,只是她還不知道那羣人都是什麼情況,她現在只能跟皇后身邊的人少做牽扯…等她法術恢復了再做未做完的事。
沒想到剛剛進到坤寧宮走到皇后牀邊就…唉,早知如此當時出來就先去坤寧宮辦事了。
還未等她多想,外面傳來動靜。
阮漁豎起耳朵仔細去聽。
依舊是剛剛那侍衛的聲音,“回稟太子殿下,王妃已經回來了。”
另一道低低的,辨認不出來喜怒的輕嗯過後。
阮漁坐在牀邊,看着變得空無一物的桌子低着頭自顧自的打量。
帶着暗色金紋的黑靴出現在牢門口,走進阮漁的視野。
“阮阮方纔去了哪裡?”
阮漁坐在牀上,照舊低着頭盯着那雙靴子,並不去看沈清讓的臉。
“太子似乎管太寬了。”
黑靴向阮漁走來,說話的人嗓音清潤,“是麼,阮阮認爲我們是什麼關係?”
阮漁脫口而出,“掏心窩子的關係……”
發覺不對,阮漁趕快補救,“額,我是說叔嫂關係,我只拿太子當小叔子看待。”
沈清讓的手下意識地摸上心口處,“什麼是掏心窩子的關係?”
“就是說,我對太子是真心實意地,純粹地說出那些內心想法,這就是…那種掏心窩子的關係。”
“哦?”
沈清讓聽完隨即又是一愣,他怎麼會突然想歪了這句話。
他目光注視到阮漁垂在身側的雙手,上面帶着星星血跡:
“阮阮受傷了。”
阮漁看着沈清讓注視的位置,想要把手收回伸手,又覺得過於刻意,索性直接雙手放在腿上攤開,輕鬆地說道:“雨天路滑,出門摔了一跤。”
“讓我看看。”
沈清讓目露擔憂,蹲在了阮漁身前,想要去觸碰那雙手。
淡淡的檀香味變重了些,縈繞在阮漁周身,她低頭剛好看近沈清讓泛着瑩白的側頸。
捱得這般近做什麼…
阮漁不適的把兩手背到伸手,心中升起不耐,語氣卻並未直接表露出來,“太子要做什麼?”
“阮阮不願?那阮阮剛剛那些話可都是騙我的?”
沈清讓拖長了尾音,話說的緩慢:“既然是小叔子,那關心嫂嫂,幫受傷的嫂嫂上藥似乎也是應該……”
阮漁思考了下,身體扭動往後退去,腳踢到牀腳差點讓她痛的叫出聲,吸了一口冷氣說道:
“…太子還是直接叫我名字就好,那你可要快些。”
不就是塗個藥而已,叫得這個曖昧幹嘛,她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今晚上的事能掀篇就行。
見沈清讓還想去碰她的腳,阮漁目光警惕,“我沒事。”
沈清讓聽罷,琉璃般清透的桃花眼中帶了笑意,像含了一汪春水,波光瀲灩。
他拿出白色布條擦拭,骨節分明的大手把阮漁的握住,開始細細擦拭傷口沾到的泥土。
阮漁心中升起悔意,她就不該遲疑鬆口,忍着想分分鐘抽回手的衝動。
忍不住感嘆,還真是平白浪費了一張美人臉。
她經歷這麼多算是明白了,看人真就不能光看臉。
害人之心不可有,影響她的修煉…但防人之心也不可無…
就像罪犯一樣,往往殺人最多的、最兇殘的,其實越是長得和善。因爲更能讓人放下心防,以便伸出罪惡之手。
其實仔細想來,若不是她的兔妖身份,依她起初那又白癡又花癡的終極癡呆模樣,估計早都不知死千兒八百次了。
因着一個男人好看,就跟到了偏僻的角落,還毫無察覺,到死才發現那傢伙居然是她天敵。
“我還是第一次給人上藥,這感覺倒是奇妙。”
清潤的聲音傳進阮漁耳中,阮漁卻不想理會沈清讓,接着仰頭繼續四處打量發呆。
這人還不快些,再過會兒她傷口都恢復好了。
手上突然多了溫熱的溼意,一個滑嫩的事物劃過她的指尖。
阮漁瞪大了眼,猛地擡頭。
她一臉不敢置信地正看着沈清讓,他正垂眸認真舔舐着她傷口的位置。
優雅如玉般的人跪坐在地面,白皙面頰上長長眼睫不斷顫動,以及那抹淡粉的脣中微微探出來的紅,都帶着不該有的…莫名色氣。
她這是在做夢嗎?
其實那連環夢還沒醒?!
沈清讓微擡桃花眼,迎着她的目光,豔紅的舌尖慢慢舔過嘴角,末了又斜斜瞥了她一眼。
阮漁驚的又是渾身發麻,頭皮也發麻。
她正要開口,手突然多了一絲溼熱。
阮漁這才徹底回過神,驚得兩手瞬間推開了沈清讓。
真是死變態!
他是狗嗎,狗男人居然舔她的手!
阮漁雙手環在一起,惡狠狠地說道:“太子殿下,你過界了!!”
沈清讓看着跟炸毛貓咪般的少女,發出幾聲輕笑,那笑聲清朗中透着愉悅。
“阮阮這般模樣,倒是比往日更可愛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