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剛到皇宮長長的廊道,就看到了迎面走來的太子一行人,她看那方向,太子他們似是剛從皇上寢宮那邊出來。
“奴婢給太子殿下請安。”宮女紅着面頰,低下額頭不敢多看。
太子殿下一身黑服,垂下的長長腰帶被清風捲起,越顯飄逸之姿,而唯一的那抹亮紅,倒襯得太子殿下的腰肢格外…格外的纖細。
皇后搭在宮女手背上的手收緊,宮女渾身僵硬,面頰也從紅轉白,她咬牙忍着手上的疼痛,不發出聲響。
沈清讓也注意到迎面走來的皇后,他停下腳步,不卑不亢地問道,“皇后娘娘可是有事找父王?”
皇后心中冷笑,管的倒是寬。又掃了眼太子身後的幾位新面孔的侍衛,輕聲說道:“有事。”
都傳太子是個皎白如月,超然絕世的清雅之人,宮女們都擠破了頭想去太子身旁做事,但她可明白太子周邊那時不時因爲意外死掉的奴才們,死得蹊蹺。
宮中這十幾年她也不是白呆的,還不至於被樣貌迷惑,每每偏偏出事的總是太子身邊的人,但從不會有人懷疑太子…
那不及眼底的笑意令她心驚,想要遠離。
皇后不欲多說,略微點頭過後,正欲接着向前走。
“皇后娘娘的遠方表侄倒是一表人才,仔細看看,倒與皇后格外相似。”
行知見過了太子?
萬不能出亂子,被抓住把柄。
皇后瞳孔微縮,深吸一口氣後,面色如常地轉過頭看向太子,“既然是親戚關係,帶點血緣的,長的像也正常,太子這話問得奇怪。”
沈清讓輕笑道:“皇后娘娘這般緊張做甚,我只是隨口問問。”
皇后忍住皺眉的衝動,定下心神,太子在她面前不自稱兒臣,也不把她看在眼裡。
自她找回來行知以後,基本把顧行知曾經的生平信息抹了個乾淨,這太子就是查也頂多查出個身份不明。
“既然沒事,那本宮就不與太子多說了,該走了。”
沈清讓面上頭一次沒了往常笑意,眼神也帶了些許幽暗,“現下是無事,皇后若是敢動阮阮,那就該有事了。”
“那阮漁是你皇嫂,太子…”
“皇后的話,似乎過於多了些。”
皇后的話被突然打斷,沈清讓臉上重新帶上了一貫的笑,仍舊是一副清雅公子姿態,像是剛剛露出的那些幽暗神色都是假象一般。
“皇后娘娘那位表侄可是叫顧行知,這般青年才俊,教三皇子讀書似乎有些可惜,我正打算讓父皇把他派到我手下做差事,在這宮中…我必不會虧待了皇后的家人。”
聽着被加重的“家人”二字,皇后斬釘截鐵道:“不行!”
“皇后知道該怎麼做。”
黑色寬袖長袍的身影離去,只留下一句話不斷迴盪在皇后腦中。
知道該怎麼做?
她怎麼能不計較,不去動那阮漁…這事是有蹊蹺,她弟弟跟阮漁起了爭執死了,而她父親又因着阮漁也死了。
根據她派人去看到的,太子對阮漁的親密模樣…這些更可能是太子找人做的,爲了那阮漁…包括那些說着記不清那晚記憶的僕人們…
皇后閉眼不再多想,被宮女走向皇上寢宮位置。
大太監在寢宮外面,遠遠地看到皇后,小跑着走了過來。
皇后娘娘恢復平靜,“麻煩公公進去說一聲,本宮要見皇上。”
“娘娘,皇上剛說了,誰都不想見。”大太監面色難看。
皇后聽罷,手掐緊衣袖,眉頭緊皺,“爲何太子能進去,本宮就不能進去見皇上。”
大太監正準備給周邊幾位侍衛使眼色,防止皇后硬要闖入,“皇后娘娘不要怪罪,是皇上身體突然有些不適。”
皇上見完太子後,可是咳嗽不止,要再見了急性子的皇后,氣壞了怪罪的可是他們這些奴才。
皇后突然回想起剛剛太子眼神幽暗的畫面。
她塞了袋銀兩到大太監手中,溫聲說道:“那就辛苦公公照顧皇上了,還希望公公能在皇上面前好言幾句,有什麼事及時告訴本宮。”
既然太子挑明瞭,甚至當面言語威脅,那她也不必客氣。
阮漁…阮府…
她還記得剛入宮時,太子仍是太子,但也只是掛着名號,她偶爾也見過太子滿身髒污,眼神幽暗怨毒的模樣,是什麼時候變成現在這樣了…
早在那個時候她就該設法除掉他。
自那以後,她還是頭一次見太子露出那副幽暗的模樣,還是因爲一個女子。
現在有了弱點就好辦了,她倒不怕別的,這世上本就不存在毫無破綻的完美形象。
有了軟肋才正常,她也纔有了應對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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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走出宮內廊道,侍衛跟在沈清讓身後。
他心中不解…殿下今日早都見完了皇上,卻去不離去,只等在外面…緊接着他就看到了皇后娘娘…太子這是故意在等皇后?
見周邊無人,侍衛低聲說道:“殿下,屬下去查了顧行知,只是這人跟不存在一般沒有消息。”
沈清讓微微點頭。
“顧行知。”他輕念出這個名字,到底是哪裡變了。
都是皇后遠方表侄的身份入宮,身份不明,不一樣的是記憶裡那個表侄是戴着面具,名字不同,感覺也不是很相似。
但他能確定,這兩個表侄應是同一人。
侍衛看着陷入沉思的沈清讓,忍不住開口請示,“殿下,需要屬下去盯着顧行知嗎?”
沈清讓笑着搖頭,“沒有必要,只需等着便好。”
侍衛有點琢磨不清,太子這是真的對王妃動了心?
但太子對皇后說的那些話…他總覺得透着一股怪異,與其說是警告,倒更像是引誘…
像是提示…
侍衛重新看了一眼那芝蘭玉樹般的人,他搖了搖頭,怎麼可能,應該是他多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