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軒走後,屋內一時間陷入了寂靜。
過了良久,顧行知起身,拿起桌上的茶壺,動作輕緩地倒了一杯茶水,“你會把看到的事情說出去嗎?”
宮女點頭,頓了頓開口說道:“公子說的是何事?”
宮女有些疑惑,不知公子問得是什麼。
她忽然一起,下午在門外看到的。
那侍者並沒有傷,卻口吐鮮血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是公子做的嗎?
公子是不想她把這說出去,還是公子的行蹤?
熱茶的煙霧繚繞,迷糊了顧行知的面容。
宮女搖了搖頭,“……不會。”
如果是前者的話,她不會說,公子做事,肯定是事出有因。但如果是後者,她又不得不說,這是她在此的任務。
顧行知笑了一下,輕聲說道:“昨晚辛苦你找了三皇子一夜,喝口熱茶,好好休息休息吧。”
他把茶杯遞了過去,又問了宮女一句,“你…會騙顧某嗎?”
宮女接着杯子,看着冒着熱氣的茶杯,說道:
“奴婢起先是皇后娘娘派來三皇子手下的,現在又被皇后娘娘派來在公子身邊……”
言下之意,她是皇后娘娘的人。雖然這等於廢話,公子不可能不知道這些。
宮女說完,把茶杯放在了嘴邊。
並未得到回答,宮女忍不住擡頭看了顧行知一眼。
公子又笑了,但那笑……似帶着嘲諷。
公子不知在想什麼,周身瀰漫着一股悲寂。
雖然公子時常帶着笑意,但那雙眼睛……卻像是在哭。
宮女不禁脫口而出:“公子如果不開心,可以不用笑的。”
宮女說完,自己也有些詫異,但說了出來一直心中所想,反而有了一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雖然她這話,與她在宮中的生存之道,不聞不問並不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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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覺得公子與別人不同。她覺得公子是一個可以信任的人,她想要相信自己的直覺。
顧行知收起笑,打落了宮女手中的熱茶。
熱茶灑在了顧行知手上。
宮女急忙拿出手帕想要去擦,卻沒有注意到的是,被熱茶撒到的地面,冒起了幾股白煙,稍縱即逝。
“真是可笑,你怎麼知道顧某不開心?”
顧行知聲音透着冷,“你走吧,以後都不要再過來了,若是皇后追究起來,顧某會解決掉。”
宮女莫名有些委屈,低下了頭。
她是說了不該說的嗎?
宮女從屋內退了出來,輕掩上了門。
退出來的時候,看到不遠處的人一愣。
“侍衛大哥,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認得這人,也經常在宮中碰見這人。太子身旁的侍衛,職位還挺高,只是不知爲何總在宮中碰面。
侍衛摸了摸臉,有些手足無措,“……我只是路過……”
宮女笑了一下,“是在忙昨晚刺客的事嗎?”
侍衛點頭,笑得有些侷促,“嗯。”
——
王府。
“王妃,吃飯啦。”
墨珩站在門外,敲了好一會兒的門,一直敲到手都有些疼。
他有些不解,平時飯點王妃都是跑得最快的幾個,可是今日卻一直悶在房間裡並未出來。
屋內,阮漁躺在牀上,聽到被敲得框框響的門,卻並不想理會,她昨晚做了一夜的刺客,一直精神緊繃着,這纔回來睡了幾個時辰。
甚至,困的她夜行衣都沒來得及換下,回來捱到牀後倒頭就睡。
“墨珩,你別撞門,別吵我……我不吃飯了還不行麼。”阮漁翻了個身接着睡。
墨珩又敲了幾下門,這時屋中完全沒了迴應。雖然心中奇怪,也只能作罷。
回到正廳以後,墨珩遇見了已經用晚餐的沈觀。
墨珩遲疑了一下說道:“王爺…王妃她今日有些奇怪。”
其實他覺得王爺也有些奇怪,昨晚他看見王爺一直坐在院中……看着王妃的屋子。
沈觀面上沒有多餘表情,“她在屋裡?”
墨珩聽得有些困惑,點頭說道:“是,但是王妃不出來吃飯,這還是頭一次需要屬下去喊王妃……”
沈觀站起身,“本王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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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漁聽到門又被敲響。
這次敲門的聲音很輕。
但是這種若有若無的噪音更煩,阮漁朝門口位置大喊,“墨珩,我不是說了麼,別管我唉……”
阮漁喊到一半,門突然被推開。
她擡眼看了一下門,見最不想看到的人走了進來,嚇得阮漁趕緊看了一眼身上,還好她依舊緊裹着被子。
阮漁腸子都毀青了。
她現在下面穿得可還是那身夜行衣啊……
阮漁笑得有些牽強,“王爺直接就進來了不太好吧。”
“本王敲過門。”
那人清冷的目光凝視着她,神色仍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阮漁悶悶的小聲嘟囔道:“那就能直接進來了嗎,萬一我沒穿衣服呢?”
沈觀沒有回答,徑直走了進來,“你昨晚去了哪裡?”
阮漁聽得皺眉,“我沒去哪啊,昨晚一直在王府。”
沈觀走向牀邊,“一直都在?”
“嗯。”
阮漁點了點頭,話說得有些含糊不清,“王爺出去吧,我該換衣服了。”
沈觀表情毫無波動,站在牀前垂眸掃視了阮漁一眼。
他的嗓音是一貫的冷,帶着涼意,“無妨,本王看着你換。”
阮漁把被子裹得更緊,“我不習慣旁邊有人在。”
沈觀拉上被子一角,“……本王的耐心是有限的。”
阮漁聞言,身子又往牀裡面縮了縮,順帶着用勁把被子角扯了回來。
沈觀看着空了的手,指尖輕捻,“還是說,需要本王幫你換?”
阮漁搖了搖頭,緊接着移開視線。
她怎麼覺得沈觀看起來突然嚇人,尤其是不說話盯着她的時候。
阮漁不敢看沈觀的眼睛,視線放低落在了沈觀的脣上。
那嘴脣很薄,她聽說嘴脣薄的男人都是薄情的,只是不知道沈觀是不是如此,但依照她的經歷來說,確實是很無情。
薄脣再一次開合,“還沒睡醒?”
阮漁急忙說道:“睡醒了……我裡面什麼都沒穿,王爺轉過去,我就換。”
沈觀未動,仍站在牀邊。
阮漁想了想,換了個主意,她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衣櫃,對沈觀說道:“那王爺幫我拿一套衣服過來,我自己換,可以嗎?”
雖然她也不確定,沈觀會不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