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荼心中暗暗詫異,詫異於二妖的反應,不再像是一些低級妖物那麼容易愚弄,看向周遭的三妖,六道冷森幽碧的死光自那雙眼部位透發而出,給張荼一種無法言說的壓力。
“吼!”
一聲咆哮,震耳欲聾,山林搖動,無盡的妖氣勃發,一直表現平淡無奇的蜈蚣妖終於開始發力,妖氣瀰漫間,天地一片青色,遮蔽了天空的皎月。
張荼感受到一股異力在不斷侵蝕着自己的肉身,唯有長春功的淡淡光華可以將其抵禦,心中升起了某些明悟,妖族在到了一定的境界,似乎必須是要領悟妖術。
該死,我以爲是法師,可是沒想到是戰鬥法師,要知道武技和術法的疊加,從來不是簡單的一加一。
天空之中槍氣激盪,妖氣肆虐,隨着張荼手中長槍舞動,元素所化的火紅色巨熊反應終究是慢了半拍,一顆碩大的熊頭斜飛而去,無頭屍體噴出數米高的火紅色血狼,然後漸漸消散在了天地之間。
此時此刻,被壓迫重回大地的張荼如同浴血修羅一般,既然退無可退,那便放手殊死一戰。手中長槍綻放出朵朵翠綠色的禮花,隨着屍體不斷倒下,他的身體被噴濺的滿是血跡。
“噗”
血花迸濺,妖孽授首。洞穿肺腑,屍體翻倒。
當最後一名潰散的妖族被張拓戳翻在地之後,張荼已然徹底地被血水染紅,此刻他如殺神一般,再一次的和巨熊以及蜈蚣激戰在了一起。
巨熊突然“噗嗤”一聲激活了漫天的烈焰,在夜色中再次升起了一抹璀璨的亮色,既有着烈焰的熾熱,也有着死亡的冷寂。
蜈蚣突然暴起發難,狹長的身軀如同鋸條一般,向着張荼纏繞而來,配合着巨熊一同向着張荼絞殺而來。
張荼手中長槍爆發出璀璨的綠光,大開大合,橫掃二妖的聯手圍殺之勢。但是此時的巨熊已經第三次強行激發妖術,應有的戰力難免削弱了許多,一時間唯有蜈蚣一妖主攻,巨熊只能在一旁干擾,無法對着張荼造成有效的殺傷。
三人交手的空間中法力沸騰,張荼一個旋身回刺,好一個回馬槍,槍頭爆發出熾烈的槍芒,徑直洞穿了巨熊的身軀,頓時鮮豔的血液如同水花四濺,飄灑在空中,血液離體之後,竟是迸發出細小的火苗,最終化作了嫋嫋青煙。
“嗷嗚!”
劇院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吼,血液漫天飛舞,一瞬間便是遭到重創。這般變故,頓時驚到了主攻的蜈蚣,在它看來,此時的張荼危險無比,經過了不斷地廝殺,竟然還擁有者如此冷靜的判斷力。
當真是恐怖至極,就在蜈蚣心驚之時,張荼手中的長槍已然徹底地崩碎了巨熊,無比璀璨的一槍,那剎那的芳華,暴起的青色法力,將巨熊震的四分五裂,巨大的屍塊抖落了在地上,此時的大地,宛如鋪上了一層紅色輕紗。
張荼提着長槍,一步一步,不斷向着蜈蚣靠近,蜈蚣心中明白,眼前人類的速度,憑藉着和巨熊聯手,勉力可以抗衡,如今,自己怕是也凶多吉少,而且在張荼可以的引領下,衆人的交手位置早已遠離了琅琊古城。
蜈蚣清楚,除非是兩位王者親臨,不然今日自己怕是難逃殞身之厄。
“好了,玩了這麼久,也該結束了。”
“吼!”
“嗷嗚!”
正在這個時候,一陣淒厲的猿啼自遠處傳來。這裡地勢較高,可以清晰地看到,十幾條矯健的獸影在樹冠上飛縱着,如同騰雲駕霧一般,從琅琊古城的方向而來,稍稍在枝葉上一觸就飛出米遠,當真敏捷快速到極點,飛快向這裡衝來!
原來,虎妖看到神秘妖物離去已久,而且蜈蚣和巨熊也沒了蹤跡,心中隱隱有些擔憂,雖然覺得方纔的人族有些實力,但是應該遠遠不是那神秘妖物的對手纔對。
張荼的臉色驟變,這突襲而來的羣妖,顯然是不弱於巨熊和蜈蚣,可是蜈蚣還未來的狂喜,卻是被一個秀氣的小腳踩在了腦殼之上。
“碰!”
清脆的炸裂聲,響徹四周,頓時各色的汁液開始飛濺,化作了一幅詭異且悽豔的畫卷,那秀氣的小腳,赫然成爲了點睛之筆。
張荼眉心感受到陣陣的刺痛,手中長槍在不斷的嗡鳴,那是在提醒自己眼前的人物,不是自己可以力敵的存在。
看着眼前的神秘妖物,終於有機會一窺廬山真面目,可是待到看清之後,張荼神色驟變,找不到可以形容的語句,只有一句,疑似謫仙落人間。
可是那該死的熟悉感,卻是縈繞在張荼的腦海,不是對於妖物的熟悉,而是對於眼前這張臉的熟悉。
“謝夕嵐?”
可是隨即張荼便是斬釘截鐵地說道:“不,你不是謝夕嵐,你到底是誰,爲什麼和謝夕嵐一模一樣?”
那個縈繞在靈魂深處的身影,赫然出現在了現實之中,這光怪陸離的真實,讓張荼心中一陣莫名的煩躁。
“謝夕嵐?當真是一個好名字呢。”
妖物謝夕嵐輕輕撫摸着臉龐,隨後笑着說道:“你知道麼?這張臉便是我從一個女子臉上活生生剝下來的。”
聽到這話,張荼頓時冷靜了下來,心中雖然一萬個不相信,但是事實擺在了面前,那遠在萬里之外的人兒,又怎會突然出現在齊國的東方腹地?
手中長槍綻放着妖異的光芒,雙眸中透發的兩道光芒似冷電一般,一言不發的森寒盯着妖物謝夕嵐。
妖物謝夕嵐說道:“你這麼看着人家,可是會嚇壞人家的。”
看到張荼的反應,謝夕嵐心中一喜,但是同樣覺得宛如迷霧籠罩一般,方纔的話語,不過是她隨口一說,可是張荼的反應,卻是並非如此簡單,張荼明顯還認識一個謝夕嵐,一個作爲人族的謝夕嵐,普普通通的謝夕嵐。
而且,張荼的反應應該是沒有恢復記憶,按道理不應該,以自己對於張荼的瞭解,若是恢復記憶後,看到自己不應該是這個神態,那個屠夫,對待敵人如同凜冬,但是對待自己人卻是猶如春風化雨一般。
而且,謝夕嵐自忖,自己給張荼留下了刻骨銘心的記憶,不會這麼風輕雲淡的對待自己,更不會如此敵視自己,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個世界上,還存在着另外一個謝夕嵐,而且這個人,還早一步認識了張荼。
之時謝夕嵐不知道是,這個普通的謝夕嵐,不僅僅是早早地認識了張荼,還在張荼心中留下了同樣刻骨的記憶。
張荼長吸一口氣後,便是沒有任何憤怒情緒,只是冷聲說道:“若是真,我想你會後悔你昔日的決定,若爲假,你一樣會後悔今日之言。”
腳下踩着渡世步,在羣妖來臨之際,快速的離開了現場,但是走時卻是仍不忘收取巨熊的遺骸,可是擡首之時,驟然發現那頂着謝夕嵐容顏的妖孽早已不知所蹤,未留下蜈蚣的妖身在原地。
毫不客氣的一起收入了城主令中,隨後身軀便是化作了一道淡淡虛影,經過了這段時間的廝殺,圍攏在琅琊古城周圍的妖孽已然顯得洗漱了不少。
張荼整個人如同如一顆劃空而過的流星一般,拖着長長的尾光向着琅琊古城衝擊而去。
皎潔的月色下,張荼站在土黃色的地脈守護邊緣,仰天發出一聲長嘯,長髮狂亂舞動起來,眼眸似刀鋒一般犀利,今夜之戰,不僅沒有解決問題,反而給自己添了一度的疑惑,胸中自是不順暢。
但是酣暢淋漓的戰鬥,卻是讓張荼體內的血液徹底的沸騰,胸中鬱郁只能一反常態地一吐爲盡。
踏入了土黃色的屏障中之後,張荼纔是驟然發現,原來連綿不絕的轟擊聲,以及獸吼聲也消失了,格外的安靜。柔和的月光灑落城池之上,像是大片大片潔白的羽毛一般,天地間一片寂靜。
張荼欲要登城,可是剛剛邁步,頓時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在地,雖然體內的法力生生不息,但是肉身的疲憊卻是深入骨髓。
既然安全了,張荼索性就地盤膝而坐,月華受到長春功的牽引,如水波一般緩緩流淌而來,淡淡的聖潔霞輝在張荼身上流轉,讓這裡顯得格外的安謐與祥和。
一場激烈的大戰過後,張荼的身體已經很空虛,精純的月華只能不斷被吸收,補充着滋潤着他那近乎乾涸的身體。
此刻的夜晚平靜而又祥和……
滿天星斗漸漸淡去,東方漸漸露出了點點紅暈,清晨來臨了,安靜的琅琊古城城頭之上,徐圖集等人便是硬生生地盯着張荼的身影熬了一夜。
一時間沒有人敢去試探和打擾張荼,他們不知道張荼是誰,甚至不能確定他是否是人族,那如同暴龍一般的戰鬥力,怎麼會是生來羸弱的人族,只能說是一個人形態的異族。
張荼通體籠罩着一層朦朧的光輝,他已經融入到了天地之中。他感覺渾身精氣澎湃,燦燦光華在他體表不斷流轉。
在護城河中簡單地清洗了一下滿身的血污,露出了原本的容顏,這時才擡起頭來,輕笑道:“徐大哥,別來無恙啊!”
徐團集看到一身黑衣的張荼,就那麼站在護城河邊上,衣裳隨風而動,如謫仙一般,說不出的飄逸出塵。
此刻,徐團集頓時大喜,中氣十足的道:“開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