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展露
“這是魚石很是珍貴，每人一枚，拿到手後，滴一滴自己的血於上面。”
待到龍船緩緩動起來後，林末慢慢睜開眼睛。
前方一個頭上趴着只粉紅色章魚，面色白嫩，眼角處掛着魚鱗的中年漢子，提着一方石盒，從中取出一塊又一塊巴掌大小，魚狀的石頭，隨後分發給衆人。
此物似乎很珍貴，林末晃眼一看，不少人見此臉上都出現興奮的喜意。
輪到他，他端端正正做好，兩手伸出，作恭敬狀接過屬於他的魚石。
“我等水龍一族追尋的最終目的，便是躍龍門而化龍，當然，此化龍並非一些變身傳承功法，那些都是虛假。”
中年漢子一邊分發，一邊唸叨。
“真正的龍，乃是隱於海淵，翔於長空，光是肉體便能無堅不摧，無物不壞，僅憑體魄便能壓滅一切，需要的是一次又一次躍龍門，淬鍊血脈，使意志具現於血肉。
所以，每躍一次龍門，都是極難極難。”
他語罷之時，正好分發完，於是拍了拍手。
“當然，也不是沒有解決辦法，此物名爲魚石，將你們精血滴落其上，過龍門大陣之時，滴血後的魚石會變成屬於自己的龍石，將其煉化，可以借之體現一次躍龍門的感受。”
這些其實是常識，按道理是無需多講的，只是在那位殿下回歸後，學宮收攏了一大批黑龍之血的海族，其中天賦，見識，參差不齊，也不知是好是壞。
果然，還未等漢子思緒收攏，船上部分人便被震住，隨後發出低聲的驚呼。
“這……體驗躍龍門？不可思議！”
“大人！若是，若是這魚石足夠多，是否能借之化龍！？”
“太奇妙了！這百離學宮，不愧是百離海最強的學宮，我背井離鄉來到這，本來還有些後悔，如今絕不後悔！絕不！”
……
只可惜，就在那情緒最激動的男生說罷的瞬間，便被章魚頭漢子無情地潑下冷水。
“這……自然不能借之化龍，先不談魚石本身的稀少珍貴，以及龍門大陣的耗材難得，每一次借魚石化龍，本質上還是依靠自身血脈的純度，
若是自身沒有才能，最終也就起到純化血脈的作用。”
他語氣嚴肅，冷笑一聲，並沒有擔心會打擊到眼前的這些孩子。
“好了，現在滴血吧，準備進龍門大陣。”
林末聽後看着眼前的魚石，若有所思。
若是他沒有猜錯，這魚石所謂的原理，就類似個培養基。
而龍門大陣，模仿的便是那傳聞中，躍龍門的環境條件。
不過模仿的肯定比不上真正原版的，無法直接讓人得到所謂的血脈純化。
最終只能退而求其次，純化培養基中的血液，再將其煉化，一點一點改變自身血脈，這也能有效減緩不同血液中的排斥性。
想出這個辦法之人，無疑是個天才。
林末收回思緒，把玩着眼前這似玉似石的魚石，心中有些好奇，不知曉自己的血脈才能，又是怎樣的。
想到這，他白皙的手指從寬大的斗篷下伸出。
手指極爲纖長，很是筆直，白皙的皮膚，若是仔細看，可以看見細小的鱗紋。
滴。
手指自發破開一個小口子，紫黑色，猶如瑪瑙般的血珠滴答落在魚石上。
很快原本灰色的石頭，開始泛起暗紅色的光澤。
與此同時，龍舟在一片龍吟聲，緩緩發出卡茨卡茨的聲響，速度越來越快。
原本平靜的湖面被拉出一條溝壑，密密麻麻的波紋快速延伸至遠方。
“馬上進入龍門了。仔細聽，那風中的龍吟，仔細看魚石上的變化！”
章魚男子張開手，神情變得狂熱。
他頭上的章魚同樣八隻觸角張開，懸浮在半空中。
“我們生於大海，我們渴望天空……”
“龍門之後，走江之時，我將化龍，至死方休，此次如此，次次如此……”
男子兩隻手張開，高聲疾呼。
如同得到響應般，湖面上涌起了大片白霧，如牛奶般的白霧。
忽然間，狂風大作。
白霧盡頭，大風聲裡，霧氣瀰漫間，露出一雙金色的豎瞳！
隱約可見天空中，有一扇朦朦朧朧的大門。
大門高達數十丈，其上有繁密的花紋，那金色的豎瞳於大門上方。
原本已經算龐大的龍舟，此時卻如一葉扁舟般，晃盪着闖入其中。
所有人呆住了，就連林末身旁的沙克和嵐莉琪此時也滿臉凝重，眼神中有着更深層次的敬畏，不過卻沒有惶恐。
好像經歷過般。
林末收回目光，心中有些好奇。
他能看得出來，那大門虛影之上的豎瞳並不是實物，有些像崖柏塔上的彩繪，類似於神意的集結。
甚至於強悍程度遠超於七層彩繪，只是不知爲何，他們這些人感受不到壓力。
不……不對……不是沒有壓力……
他看着手中的魚石，不由眯起了眼。
壓力作用的主要對象，不是他，而是它……
就在這時，章魚漢子出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進入龍門了，觀察魚石的變化，其不會如鯉族般，一躍而化龍，而是如海蛇，由蛇化虺，由虺變蛟，最終再由蛟變龍。
在此過程中，你們本身也會因爲魚石中血液的純化，自身出現血脈沸騰現象，所以不用擔心。”
林末一邊聽，一邊看着手中的魚石。
在他的目光下，手中的魚石開始越來越軟，慢慢變長，真正如麪條般，呈蛇狀，隨後又開始生出獨角，雙蛟，雙足，三足……
與此同時，他忽然感覺體內有些熱，氣血開始沸騰，
龍舟上，章魚壯漢來回巡視，手裡拿着一張寬大的海帶。
不時點點頭，嘟囔兩句，用手在海帶上寫寫畫畫。
“卡林，卡原是吧？還不錯，魚石成虺，代表着若是一直苦修，運氣不錯的話，有概率成爲海使，咦？這血脈沸騰效果不錯，是混有幽海魔章血脈？不錯不錯！”
章魚壯漢此時砸吧砸吧嘴，一邊記，一邊說。
“嗯？雷克頓？魚石成蛟？這……還混有深海恐鱷血脈？純度還不低……努力吧孩子，若是有機遇，你能有資格參與海祭！”
“石運？魚石成形，不錯……”
壯漢一邊走，一邊說，他此時並不吝惜讚美之語。
最開始時，他以冷漠的話語打擊了這羣孩子的內心，此時便是平復的時候，用陸上的話語，這應該叫棒子與甜棗的智慧。
果然，沒過多久，龍舟之上，絕大多數孩子的臉上，都洋溢着鬥志與熱情。
那些沒輪到點評的孩子也是一臉複雜之色，滿是忐忑與期待。
但也有例外。
像那沙克與嵐莉琪，此時小臉上佯裝着平靜與不屑，以及一抹難掩的傲然之色。
手中把玩着那已經快成蛟形的魚石，好似渾不在乎。
章魚漢子見此臉上笑容依舊不斷，但眼神卻沒多大的震動。
他早知曉這批人中有幾個二代，資源什麼不斷，血脈已經經由魚石純化過好幾輪了，可觀依舊可觀，但也就那樣。
“哦？我的天，沙克與嵐莉琪？伱們兩個魚石已經成蛟了，恩，純血濃度也不弱，這是快成龍甲了嗎？將來的你們，一定能參與海祭。”他高聲說道，語氣還故作誇張。
“這是自然！我不僅要參與海祭，我的夢想是舉行自己的海祭！”沙克酷酷地說道，說着還拂了下自己藍色的捲髮。
“呵呵，我還好，不過我還想鎮守一方海眼。”嵐莉琪此時俏臉上高傲之色更加明顯，跟着沙克補充道。
“呵呵，加油吧。”章魚漢子敷衍道，不想再接話茬。
鎮守海眼？舉行海祭？是的，百離學宮的確因爲連海郡主迴歸的原因，被尼拉赫陛下賜予了不少珍貴資源，但那是需要用在黑龍族人身上的，一羣外來者想幹嘛？！
更何況天賦真以爲有多高？
沙克與嵐莉琪見此有些急了，他們剛纔看了看，方纔檢閱過的人裡，他倆天資最高，若是能在這位擺渡人心中留下好印象，好處必然不小。
頓時開始捧哏起來。
兩人將手中的魚石舉過頭頂。
“嵐莉琪，你要是能舉行海祭後，你會做什麼？”
“我呀，我當然是想爲黑龍一脈再創輝煌！你呢？沙克？”
“我？我不僅要將黑龍一脈發揚光大，還要將水龍一族發揚光大！”
嵐莉琪一聽頓時傻了，肥嘟嘟的臉上滿是不敢置信，她算是明白爲什麼沙克要先問她了！
頓時不甘地將手中魚石舉得更高，直接超過了身旁的沙克，同時補充道：
“我……我除了回報黑龍一脈外，也會回報整個水龍一族，甚至整個海族！”
“我也會回報整個海族，甚至還要走向陸地……”沙克嘲諷道。
“我……我……”嵐莉琪還想說什麼。
只是章魚漢子已經走遠，根本不想兩人在那擱這擱哪，說個不停。
最終兩人只得不甘地坐下，眼巴巴地看向漢子繼續檢查。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已經沒多少人了，坐在後面的，也都是些普通混血，已經雜血海人。
這倒是令兩人鬆了口氣。
作爲一批人中的頂尖天賦，他們無論如何，已經快人一步了。
至於意外？
嵐莉琪看着後面將自身魚石死死捂住，支支吾吾的模樣的兩人，就知道準是兩個垃圾。
果然……
“恩，喬治嗎？恩，魚石恩，快成虺了，還是有潛力，好好加油，你們都有光明的未來。”
章魚漢子對着眼前一頭紅髮，藍色的耳朵尖尖的，猶如竹筍般的男孩寬慰道。
男孩此時兩隻手捧着魚石，小臉上滿是不知所措。
在聽到漢子的話語後，這才冷靜下來，但即使如此，也一副要急哭的模樣。
他不傻，他知道自己的結果算是舟上所有人中的下等。
“你呢？擡起頭孩子，把魚石給我看看，不要怕？”章魚漢子輕輕拍了拍喬治的肩膀，以示寬慰，隨後視線落在林末身上。
此時不止是他，舟上幾乎所有人都是如此。
因爲林末是最後一個。
而低着頭，整張臉藏在高高的衣領下，雙手將魚石牢牢抓在手裡的林末，一看就不咋地。
更能給予自己安慰。
就連之前的喬治，心頭也有着這樣的期待，期待自己不是墊底。
“我……我這魚石是不是有些問題？”林末緊緊地攥着魚石，有些疑惑地問道。
“這不是石頭嗎？會不會，這塊石頭壞了？”
“呵呵，魚石是大人親手發的，不可能是壞的。”喬治小聲地解釋道。
與此同時，大多數人都暗自點頭。
“沒錯，這批魚石乃是尼拉赫陛下親自遣人送來的，傳聞品質屬於上上等，
呵呵，若真有問題，那麼只可能是其存容太高，你的血脈純度，連其存容的閾值都沒達到……”
說話的是嵐莉琪，她小聲地說道，漂亮的眼睛裡流露出一抹憐憫的光芒。
其實這也正常，因爲她知道林末是個雜血海人，還是修煉過陸上武道的雜血海人，有這樣的情況也能理解。
“這……存容太高？不……”
林末緩緩擡起頭。
擡頭的瞬間，金色的光輝激射。
黑色的劉海下，一雙黃金瞳，猶如流淌着岩漿，宛如兩輪灼熱的太陽，劃開厚重的烏雲。
看到這一幕的所有人，情不自禁地低下頭，不敢與之對視。
“我只是想問，這明明是石頭，爲什麼會動？……”林末輕聲說道，成豎瞳狀的金色瞳孔看向一旁的章魚漢子。
慢慢攤開手。
那是已經完成成暗紅色的魚石，變成長條狀，在林末掌心中蠕動。
長條狀中，有着角，也有着足……
這是……
章魚漢子一怔。
啪嗒。
腦袋上懸浮的章魚不小心滑落在地上，發出啪嗒的聲響。
他情緒有些激動，上前兩步，看着林末炙熱的黃金瞳，以及手中蠕動的魚石，眼神瞬間呆住。
“這……血脈……血脈沸騰的可以……魚石……算了，你是，敖採臣對吧？”
“對，大人，我確實名叫敖採臣。”林末禮貌地回答。
“敖採臣……”章魚漢子喃喃自語，想要伸手拍拍林末，可伸到一半，又縮回去。
“不錯，你很不錯！”
他哈哈大笑道。
原本一臉快意的喬治愣住，而目露憐憫之色的嵐莉琪小嘴更是張得大大的，一臉不敢置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