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4章 亂世（一個半小時）
鯀戒之上，紅光驟然爆發。
嘶嘶！
一條熟悉的赤色鯀魚從戒子中跳出，在泛紅的空氣中蹦跳遊蕩。
隨着其不斷跳躍，體型開始瘋狂膨脹，轉眼便有了十餘米多長，嚎叫一聲，撲向林末。
其赤色的，毫無感情豎瞳死死盯着林末，猛然間張開血盆大口。
林末擡了擡頭，饒有興趣地看了其一眼，倒沒有過多反應。
吼！
又是一聲刺耳的嘶鳴聲，空氣頓時出現無數褶皺。
林末並沒有反抗。
眼前一切，瞬間變爲紅色。
呼！
磅礴的山風吹過，但不知爲何，還未成形，便驟然消弭。
林末眼前一花，轉眼間，便發覺自身所處位置已經不再是陰河谷。
這是……
他打量起四周，眼中出現奇異之色。
微黃色的海水，空氣中熟悉的潮溼氣息，嘩啦的浪潮聲，以及腳下褐色的怪異石質。
這是……七海外海……天澤海域？
林末頓時認出了自身所處的位置，正是赤鯀總部據點。
他居然憑藉那詭異的紅光，直接從益州重西道，來到了這七海外海的荒蕪海域？
兩者相隔，可是幾乎有數萬裡之遠。
林末心中微微一凜，說實話，這有些恐怖了。
即使是如今的他，也不過毀滅數千，乃至上萬裡之地，不可能做到這種幾近挪移的手法。
而且還是帶動他人挪移……
“有意思……”林末眯了眯眼，不再多想。
或許這是赤鯀中某位高手，在躍龍門過程中，得到的奇異能力。
就如同他之前那伊旭娜老師，水晶宮內那些奇異的動植物一般。
‘不過還真是好用，要是我也能有這類秘法招式，必然會方便不少……’林末輕輕呼了口氣，轉動着手中的念珠，朝島嶼中心處走去。
這座石島，倒是與記憶中一般，依舊寥無人煙。
就連中心處高聳的山脈，叢叢的林野，也鮮少有活物。
林末輕車熟路，一直往中心山脈行進，很快便找到了位於最高山峰半腰處的獨特洞窟。
黑黝黝的洞口延伸往下，周遭紫色的鯀蔓花，生長得更爲茂盛了。
那些六瓣小花，不僅體型大了一半，原本淡紅的色澤，也變爲了猩紅色，看上去很是妖異。
林末嘗試着擡起手，朝最近的一朵鯀蔓花觸摸過去。
噗！
幾乎瞬間，嬌豔的紅花便直接張開花芯，一把將他手指包裹，同時藤蔓朝其餘手指蔓延。
林末面色不變，一把抓住那朵小花。
紅花表面先是一頓，隨後像是起了連鎖反應，周遭的成叢鯀蔓花，驟然如蛇般泉涌而出，飛速衝向林末。
眨眼便將他整個人包裹。
但很快，花朵開始顫抖，枯萎，然後凋零。
整片花海，轟然散開，瘋狂爬回原處。
林末施施然摘下一朵紅花，聞了聞，小心放在懷中。
他自然不是無緣無故採摘。
作爲藥師出身，他本就對這種奇異植物很感興趣。
第一次見時，只是因爲是新人，無暇多顧，如今卻是有了機會
還別說，這類鯀蔓花攻擊性倒是不錯，拿回去扦插培育一波，種在龍雲山，靈臺寺周遭，一般真君都不得進入。
算是不錯。
林末繼續沿着洞窟往下行走，來到巨大的石廳。
石廳中央是一處巨大的湖泊，湖水漆黑如墨，透露着徹骨的寒氣。
上方則是一座巨型石橋，湖水中多是赤色鯀魚，不斷躍出水面，跳過石橋，又不斷墜入水中。
他沒再耽擱，一路沿着石橋行走，來到最中心處的第二座石廳。
映入眼簾的是滿廳的石林，一根根石柱沖天而起。
此時有三十幾道石柱點燃起黃色的火焰。
比起上次總部聚會，足足多了一倍。
一道道身着黑底鯀服飾之人站於石柱上，於火焰映照下，在後方牆壁下，投映出扭曲怪異的黑影。
林末從中看見了沉水，看見了飛章，目光最後落在最中心，最高石柱之上。
天赤暗同樣一身黑底赤鯀服飾，坐在石質王座上，手裡翻着一本表皮猩紅的書籍，沉默不語。
身形與之前所見一般，在模糊與現實中來回切換。
他收回目光，身形如炮影般緩緩潰散，消失。
“老大，好久不見。”下一刻，林末人直接出現在第三高的石柱之上，微微躬身，笑道。
“其實並沒有過多久，不過黑龍，你的變化很大。”天赤暗緩緩起身，看了眼林末，臉微微凝實，露出一抹讚賞之色。
似乎一直在等他。
“而且在益州陸上，鬧出的動靜似乎也不小，黑手樓的樓主，專門爲此詢問過我。”天赤暗繼續道。
“黑手樓太過散漫，之前做任務時，壞了我幾次事，隨後便起了心思，將他們組織統合起來。”林末面色平靜，微微搖頭，
“對老大你帶來困擾，是黑龍之過，如果那黑手樓樓主再有意見，讓他來找我，黑龍會處置妥當。”
他並不意外自身赤鯀身份泄露，爲外人所知。
要知道黑手樓本就以情報著稱，而他一路橫行無忌，直接強佔那麼多分樓，對方不仔細調查才奇怪。
不過對於現在的他，赤鯀身份也好，所謂海人身份也罷，暴不暴露都不重要。
就和他如今的名聲一樣。
誰要是不服，誰要是有意見，想要除魔衛道，或者勸他從良上岸，不妨直接來找他。
正好他六道化身，還差三道空缺。
“我並非責怪你。”天赤暗上前兩步，左手擡起，往前方一探。
手中赫然多出了一物，一人頭。
其是一個國字臉的中年男子，其黑髮成束，長鬚飄飄，自帶一股從容氣度。
不過此時雙眼卻滿是恐懼與難以置信。
“黑手樓總樓樓主，陸上大周果郡王之子，不過他也只是個傀儡，背後另有其人。”
天赤暗喃喃道，手一甩，人頭落入墨湖之中，引起一大羣鯀魚追逐。
“我想告訴伱，如若真要對一個人動手，要知道斬草除根的重要，不然只會給自己，給身邊之人，帶來惡果。”
隨後，他便開始解釋緣由。
原來其在查到林末身份後，直接找上天赤暗，不僅要求他將林末解決，
更以此爲脅，想要讓天赤暗爲其完成三次任務。
結果自然是直接被搞死……
“多謝老大，黑龍明白。”林末聞言面露感激之色，低聲道。
心中卻多出一股子疑惑。
如果這黑手樓樓主，不作死提要求，天赤暗又是否會爲其出手？
屆時，他又該如何應對？
只是不等他多想，天赤暗搖搖頭，再次上前一步，雙手張開。
“既然人到齊了，那便正式開始與會吧。”
雙手撐開的一瞬。
噗噗噗噗！！
石柱上原本的黃色火焰，瞬間火光大漲，將石廳照得通亮。
“這次召集諸位來此，一是爲了見證新的成員加入……”天赤暗輕聲道。
他如今的聲音，比起此前，音調不再那麼粗糙，反而給人一種純淨感。
猶如海水般清澈。
話音落下，最外層，最矮小的石柱之上，頓時十幾道人影被牽引移至高臺之上。
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種族不一。
林末從中不僅看到了水龍一族，還有黑海馬，血鯊，金星等十強海族，甚至……還有藍眼鯊一族？
他目光在那十幾人中，身材最爲矮小的一人身上稍作停留。
後者面容與普通陸人差不多，身着赤鯀黑底赤魚服飾，一頭湛藍色長髮，
神色很是冷漠。
氣息與之前所見尼拉赫有些許相似，強度倒是不低，這一批新人中最強的，約摸有強海使層次。
類似於赤縣武道中大真君。
“他名爲兮拉，與黑龍你一樣是海人出身，因此並不受重視，天賦倒是不錯，不過在藍眼鯊權力傾軋中，成爲犧牲品，
隨後因爲仇恨，加入赤鯀。”熟悉的聲音在林末耳邊響起。
林末往左下方看了一眼，沉水正帶着一副墨鏡，對他擠眉弄眼。
“我們走在相同的道路，追逐破曉，渴望黎明，就如同赤鯀破海而出，逐日而去……”
這時，來自天赤暗熟悉的詠歎調出現。
“畏難者失於途，怯弱者中於半……你們願意與我等一同，追逐真正的破曉。”
“我等願意！”
“我等願意！”
“……”一連串應聲。
很快，新人接引儀式結束。
天赤暗輕輕揮手，一道紅芒閃過，臺上原本的一衆新加入的成員，瞬間消失不見。
緊接着出現在各自石柱之上。
“我們生於海中，嚮往陸地，因爲光明，所以擁抱黑暗……”天赤暗見着新加入這麼多成員，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聲音越發純淨。
“願激盪的河流，死寂的海水給予我們信念，如長立於世界之海眼，
魚躍龍門之鱗片化爲願望與意志，陪伴我等度過黑暗，承受痛苦，擁抱悲傷，走向黎明，破曉……”
林末認真聽着這詭異的頌詞，他能夠感受到，隨着天赤暗詠歎這詞句時，他的神意在共振，
居然強大了一絲。
他且如此，像那樣普通海司，乃至海使，獲得的收益必然更大。
這是對方在給予好處。
不過林末更感興趣的是其接下來要說的事，作爲海淵，乃至七海，赤縣第一恐怖組織首領，
天赤暗無疑擁有當今天下最強的信息渠道之一。
只是就在天赤暗感慨完畢，再度張口時，卻是忽然臉色微變。
一時間，整個石廳內陷入一片安靜。
只有柱下黑湖中，鯀魚躍出水面的撲通聲。
約摸盞茶時間。
天赤暗微微擡起頭，看向一衆人探詢的眼神，卻是沒有說話，只是將手微微擡起。
下一刻，林末面色微變。
只感覺一道簡單的訊息內容，出現在腦海。
他沒有抵制，選擇接受。
訊息內容很簡單，大致內容爲泰州九渡戰場防線失利，大周方向赤鯀求援。
而整個九渡戰場防線極長，有着諸多戰場，訊息中，便要求林末前去九渡望叢城周遭馳援。
“戰場失利？求援？”林末心中微微一動。
從天赤暗所給予的內容，原本大周連同海族一同，在與千羽界交戰中，處於平衡局勢。
雙方互有損傷，但就在不久前，千羽界方的那位大日真君，突然爆發，以一敵二，
將大周那位英武侯，連同海族水龍一族的蓮海郡主，強壓下風。
全力交手中的實力的暴漲，直接使得兩人遭受重創。
若不是突然一神秘人出手，恐怕還有更壞的局面出現。
不過至此，九渡戰場局勢也徹底惡化。
而大周朝廷處，似乎意識到了不對勁之處，與天赤暗聯繫上了，不知花費何等代價，使得後者答應出手。
林末看完訊息，擡頭看向其餘人。
像沉水，飛章等所有人，同樣收到了相應信息。
其中有的人面露興奮，似乎在期待，有的人則目露擔憂，不時與自己搭檔眼神接觸。
看得出內心的糾結。
“這便是這次聚會主要內容，此事若畢，破曉便近在眼前。
接下來，諸位休整一二後，便需要支援九渡。”天赤暗沉聲道。
“老大，陸人與我等是死仇，如今又與海族結盟，之前勉強一同行動也就罷了，這次直接去支援，這算什麼？”
一股聲音突然道，
說話者爲一黑皮男子，光禿禿的頭顱上有金色海星印記，正是組織中的老人，金星。
“沒辦法，根據陸人大周監天司近來算的一大卦，言真正的黑暗將要到來，其與海族那五個老不死所測算未來一致。”天赤暗聲音低了幾分，
“九渡戰場那邊，則正好印證了這一點，不得不信。”
“那屆時我等去了聽誰指揮？我不想與海族那羣傢伙共事，他們的氣味讓我噁心。”另一個形如紫色珊瑚礁般的男子，失神道。
“我等赤鯀之人，能信任的只有自己的同伴……”天赤暗有些低沉道。
“真正的黑暗到來，意味着真正的光明不遠，接下來，真正的戰場上，擁有赤鯀真命的你們，也許是突破的最好時機，
至於其他，如缺少龍門，那裡也有。”
他繼續說道
不知林末是不是錯覺，對方說最後之話時，看了他一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