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3章 融合（兩小時）
飛速崩散的黑山，猶如陽光下突然破裂的泡沫。
詭異的黑色法力，以及斷裂的黑絲交織着，在山體徹底失去形狀後，化爲絲狀，像一道道細線般，朝四面八方擴散。
空氣與之接觸，頓時形成暴躁的氣流，拼命朝外翻滾蒸騰。
林末立在空中，看着腳下猶如蘑菇雲般的景色。
表情沒有一絲變化，目光依舊看向剛剛黑山真君站立的方位。
“無法更改……等我……”
在他的感知裡，周遭的黑霧，即黑山真君的黑霧封，伴隨着其消失，也崩滅了。
代表着，他此行目的其實算是圓滿達成。
但在他看來，他其實沒有贏。
真正關鍵時刻，真正爆發全力時，對方卻突然引頸受戮一般，仿若故意死在他手上。
這種感覺，就像是全力一擊，卻打在棉花之上一樣。
撕拉！
下一刻，忽地一聲血肉撕裂聲中，林末眉心處，忽然出現一道裂痕。
裂痕瞬間崩潰。
其中一點血色眼珠出現。
眼珠中，一大一小瞳孔相連，看着分外猙獰，在不斷亂轉。
林末表情漠然，食指中指併攏，瞬間落在眉心之中，戳在那突然冒出來的第三隻眼之上。
血水四濺。
只是下一刻，血口中，瞬息時間，又硬生生長出大量的新鮮血肉。
將那缺陷血口填補，覆蓋。
不多時，一切恢復正常。
這是道化。
開始時，自黑山真君身上攫取吞噬的一應法力，氣血出了問題。
原本即使是有真靈九變，想要將這等人物的積累，轉化爲自身資糧，也只能以時間慢慢磨。
但在黑山真君最後消散前，那句莫名話語說出後，其卻頓時猶如被激活一般，自發融入他的身體。
不僅強化着他的體魄，氣血，更提升着他的法力。
過猶不及下，甚至於讓他直接出現了道化的徵兆。
“道祖歷九劫，而舉形升虛，得證天仙，
而洞冥，納周天氣運，凝聚命地，元神藏之，謂之地解。”
林末喃喃自語，微微蹙眉。
這莫名話語，如他所料不錯，是在解釋道祖，地解仙一途法門。
看似只有一句話，由黑山真君說出口後，卻仿若直接印刻於了他的腦海之中。
只要稍一回憶，便有無數感悟涌出。
再加上，那異動的法力，
對方最後的舉動，甚至於有些像是……在助力他提升？
兩人打生打死一通，到最後，給他一大票好處，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這樣看來，要麼是對方有其餘更深層次的算計，
要麼就是，那所謂千機界，真正恐怖到，使得黑山真君等人，不得已做出決斷，暫時退讓。
林末心中思緒轉動，並沒有想太多。
多思無益。
單純從結果來看，這是好事。
不僅萬骨林之危解決，自己也算收穫頗豐。
等到將這段時日積累消化，他必然實力暴漲。
屆時，黑山真君所謂謀劃，以及那虛無縹緲的千機界，就算不能徹底解決，也能真正掌控充分的主動權。
“不過地解仙嗎？有趣，只可惜……”
下方的黑霧徹底消失，隱約可見遠處龐大的佛城。
林末腳尖一點，身形化作一道黑光，朝遠處急馳。
黑山真君最後的一席話，其實相當於將洞冥層次，到地解仙之間的關隘，隱秘闡清，闡明。
由仙尊引路，這是一般十仙門下真傳弟子也難有的待遇。
對於修道之人，算是驚天的際遇。
不過對於擁有重瞳，早早根據自身特點，自創出【林氏破覺法】的他，卻只能拿來當作參考，查漏補缺。
*
*
呼！
呼！
如同人哭，哀嚎般的嗚咽風聲吹起。
淮州，珞珈山。
比起當年，淡紅色的巨日更加高懸。
一座座幽寂的黑山已經移至珞珈山第一重天之處。
只待最後，便真正降臨。
此時排於前列的一座黑山，開始緩緩搖動。
其上最頂端，深邃的黑暗中，一陣癲狂的山羊叫聲響起。
不多時，黑暗蠕動，凝聚出人形。
黑山真君緩緩走出，手中提着黑木與如意，低頭看向腳下。
轟！
巍峨黑山上，一角山崖，瞬間崩塌，好似爲無形之手剝落一般，直墜而下。
不過掉至半空，便緩緩崩碎消散，化爲灰灰。
黑山不滅，真靈不死。
只要本命黑山在，再多，再重的傷勢，也不過是瞬間恢復。
唯一需要承受的，不過是其間劇痛而已。
而這一點，對於早已度過漫長歲月的他而言，無足輕重。
“黑山……你……回來了？不該這樣……益的地域，莫非還有其他變故？”一個莫名的聲音出現，沉聲問道。
聲音在諸多高山間迴盪，帶着重重的回聲。
只是猶如引起連鎖反應一般。
一座座沉寂的黑山中，一雙雙眼睛睜開。
“遇到了一個特殊之人。”黑山真君平靜道，“他有希望，能突破至最後一步，爲我等帶來驚喜。”
他說着，頓了頓，
“不過其性格，還需要磨礪。”
“突破最後一步，如若是真的，大日再突破，多兩人，便能再多抵禦住那邊的一座軍團，
我們將佔據更多的主動性……”
沉默片刻，之前的聲音迴應道。
“只是……真的有希望嗎?”
即使是最有可能接觸他們這一層次的大日，這麼多年過去，途徑了那麼多的化外之地，經歷了那麼多次日出日落，最後半步，也遲遲未能跨越。
赤縣這座化外之地，本質雖高，但最強之人，也僅僅相當道祖，而道祖離最後一步，相差……
“希望一直都在。”
黑山真君平靜道，“做好最後的準備吧……”
“最後的準備……”聲音重複一遍，緩緩沉寂下來。
*
*
萬骨林，第十三重地獄，佛城。
原本恢弘的佛城，如今城牆碎裂，其上寺廟崩塌，
城外更是有着大量的坑洞瘡痍，夾雜着碎裂的屍體，異化的土壤。
空氣中，刺鼻血腥氣，爲整個第十三重地獄，平添了一抹難以言表的慘烈。
死的人太多了。
當林末走出原本的黑霧範圍時，正有十幾道人影在周遭圍攏等候。
正是李神秀，覺岸等人。
一行人正平復氣息，恢復狀態。
雖然得益於林末出手，戰事平復平息，但難保會不會反覆，發生再一次死戰，自然需要保證最好的狀態。
“不對，黑霧在消失……？不！那黑山也沒了！”
就在這時，一直關注着周遭變化的覺岸道人沉聲道。
一臉震動。
此話一出，頓時引得一雙雙目光聚集。
從遠處望去，只見巍峨沉寂的黑山，一瞬間發生雪崩一般，寸寸崩裂。
空氣在扭曲。
同時一股子令人心悸的氣息，朝外擴散。
那股氣息，神秘，混亂，癲狂，同時還無比厚重，
讓人不由心頭一沉，整個人如同被凍結！
不過氣息來得快，去得也快。
隨着巍峨的黑山徹底崩塌消失，那氣息也轉瞬消弭。
只剩下殘留的黑霧不斷翻涌，稀薄。
“竟然真的成了？”一身金袍，黑髮披肩的宇文極頓時失神，忍不住出聲。
林末方纔消失，目的很明確。
黑山長存，萬骨林必崩。
對方去便是爲了解決一切。
而此時黑山崩潰，便意味着其真正做到了。
只是沒想到，居然這麼快……
而就在這時。
唰的一聲中。
一道黑影閃過，一人出現在一衆人身前。
正是林末。
他看着身前的李神秀，覺岸，周澄明，道古風，宇文極等人。
遠處，一道道益州地界的高手人物，此時也覺察到什麼，紛紛靠攏過來。
目光中，帶着複雜與震撼地看向林末。
“敢問清涼佛首，如今情況……”
道古風面色依舊有些發白，背後兩杆金槍如今一長一短，先一拱手，隨後問道。
“算是穩定了。”林末先朝李神秀等人點點頭，平靜道，“但對方似乎還另有謀劃。”
他頓了頓，開口繼續：
“但黑山已經不在這裡了，短時間內，也不會出現於萬骨林。”
這一點，是他以重瞳搜尋四周，真正經過覈實確認的。
道古風幾人，聞言頓時眼神一凝，目露緊張之色，不自主道：“這……那位黑山真君，被擊退了？”
語氣中，帶着難以置信與不可思議。
他們自然知曉這座黑山中，必然隱藏有千羽界中的恐怖人物。
否則絕不可能將真諦和尚都留住。
但完全沒想到居然有一尊十仙在此！
而更沒想到的是，林末居然有能力將其擊退！
“敢問清涼佛首，我寺真諦師兄如今……”這時，一個老和尚站出，連忙關切問道。
其是爛陀寺上一任舍利堂首座，名爲真安，爲真諦和尚一個時代的人物。
實力強勁，達到了五朝中，接近朝邪淨層次，與真諦一同坐鎮於第十三重地獄。
聽聞黑山中，居然藏着一位十仙，而見真諦和尚一直不出現，再也等不及，直接出聲道。
“真諦大師如今自然還……”林末平靜出聲，只是說到一半，不由頓住。
當時他將對方身上的怪首清除乾淨後，因情勢急迫，只勉強救助了一番，
而在他與黑山真君死戰之時，更是沒有心思關注，如今……
他忽然想到什麼，迅速運轉重瞳，終於在不遠處，感應到後者的氣息。
“真諦大師受了些傷，索性無事，不久後應當就能回返。”林末緩聲說道。
是的。
“如此多謝清涼佛首了。”真安心中鬆了口氣，打了一佛揖，輕聲道。
“沒事吧，清涼。”此時李神秀才緩緩出聲，明明閉着眼睛，卻神色擔憂地上下打量起林末。
從此前林末表現出的實力來看，其實已經遠超於他了。
最直觀的例子便是他完全不是光邈道人的對手，直接被壓制，而林末相反，卻是壓着對方打。
但黑山之中，居然有一位仙尊坐鎮。
十仙與道祖的差距不可計量。
方纔巨大的動靜也說明了這一點。
只是奇怪的是，他仔細感知，卻完全覺察不到林末的異常，其居然就跟沒受過傷一樣！
不，隱隱給他的感覺，還更強悍了些……
“沒事。”林末搖頭，他是受了些傷，但憑藉超強的自愈能力，以及重瞳的生之力，早便恢復了。
李神秀面色稍霽，‘看’了眼一直盯着他的道古風，隨後繼續問：
“那……那接下來，你準備做什麼？”他再問。
“先將益州境內清理，然後守住九渡戰場。”林末沉聲回答，“攘外必先安內，否則難免腹背受敵，牽制我等過多精力，
至於九渡戰場，其作爲三州中轉，不容有失。”
“安內……九渡戰場……”衆人沉默，對視一眼，點點頭。
其實安內的目的，也是爲了維持九渡戰場的安穩。
如今萬骨林局勢一清，唯一的破點便是九渡。
一旦九渡戰場那邊出現意外，即使益州這邊能夠守住，但千羽界依舊能通過其週轉，直通蜀州與炎州。
而其餘州陸沉，後果只有一個，那便是界域壓制減弱。出現連鎖反應。
猶如當年泰州事變一般。
“另外，道將軍，真安大師，宇文閥主，不知各位是否有庫存洞天鑰？我近來似有所感，大戰之後，有些領悟。”林末話題一轉，直接點了幾人名字，問道。
按照他原本的性格，即使想要，也會先找找由頭，或者由人引出話題。
可在與黑山真君交手後，他已經沒有了這個心思。
“有的。”
“有！”
“我這也能擠出一些！”道古風與宇文極，真安等人對視一眼，連聲道。
這一趟，林末算是對他們有救命之恩，而萬骨林之厄，幾乎由其一人解決。
如此恐怖的實力，加上其年紀。
不用想，其必然橫壓整個益州，乃至赤縣，數十年，上百年。
如今有機會，自然要抓住機會，刷些存在感，搞好一下關係。
畢竟認真說來，他們也算是並肩作戰過，算是生死與共。
“那就多謝諸位了。”林末面色稍霽，略微拱手，認真道。
幾人連忙還禮。
林末最後看向這一處萬骨林最深處，號稱與千羽界最爲接近的地域，代表千羽界的痕跡，已經多過了赤縣。
他現在已經接觸過了千羽界中，號稱最強的戰力，接下來，便是開始進行追逐與超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