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芷突然變得熾手可熱,而且紅得發紫。
作爲一個可以無聊到在皇城兵馬司衙門裡套雀兒玩,每天的人生樂趣就是下班後去酒樓裡吃吃喝喝的逍遙王爺,司馬芷曾經猶如一條鹹魚……
不,他就是一條鹹魚,一條沒有任何追求的鹹魚。
只是,朝堂上的風雲變幻,一下子就讓這條老鹹魚變得水嫩豐潤,一下子就勾來了無數垂涎欲滴的貓兒。
堂而皇之的,一架架華麗的馬車從安陽城的一座座王公貴族的府邸中駛出,屁顛屁顛的進入司馬芷的王府,然後一個個華麗的禮匣從馬車裡流水般搬了出來,並且迅速進入了煊王府的寶庫。
一粒粒珍貴的道丹,一件件神兵利器,天道神兵,後天靈寶,甚至是那些價值連城,尋常人根本無緣一見的先天之物。
還有一個個活色生香的絕色美人,一頭頭珍稀的,擁有恐怖修爲的珍禽異獸,甚至是各種饒有情趣的異族美人兒……也都流水一樣送入了煊王府,入駐了一座座亭臺樓閣,住進了打掃得乾乾淨淨的牲口圈裡。
然後,按照送去禮物的價值高低,這些王公貴族們從滿面紅光的司馬芷手上,得到了一份份蓋上了皇城兵馬司大印和司馬芷私人印璽的任命狀。
西苑、北苑、南苑三苑禁軍,分別有一員一品將軍級校尉,十二名二品將軍級的副校尉,個個品階的文武官員數以千計,這可都是好位置。
除開重設的三苑禁軍,皇城兵馬司還要重立十二衛禁軍,子醜寅卯十二衛禁軍,每一衛都有一品將軍級的衛指揮使三員,二品將軍級的副指揮使三十六人,各個品階的文武屬官數以萬計。
這麼多年來,令狐氏掌控大晉軍部,大晉軍方的衆多要職,都被將門出身的精英將領掌控。
大晉皇族司馬氏的子弟們,雖然也有一部分在軍中任職,但是他們處處受到將門出身將領們的鉗制,他們在軍中的勢力,遠不如將門所屬。
而皇城兵馬司重設三苑禁軍,重立十二衛禁軍,由煊王司馬芷統籌此事。
無數皇親國戚、王公貴族們,紛紛看到了這裡面的巨大利益,忙不迭的,屁顛屁顛的找上門來。爲寵愛的庶子謀一個出路,爲自家在軍隊中安插幾個後手……總而言之,他們都有足夠的理由說服自己,給司馬芷送去天價的禮物。
令狐青青在朝堂上的話,已經傳開了。
和大武的征戰,毫無疑問會死很多人。
會有很多軍中精英陣亡,其中就包括了無數的將門出身的精銳將領。
大戰之後,軍部的勢力勢必極大的萎縮,而皇城兵馬司重設三苑禁軍、重立十二衛禁軍,這支力量,毫無疑問在大戰之後,足以影響朝堂局勢。
手握兵權,鎮壓一面。
極大的擴充自家在朝堂上的話語權,這是很多大晉的皇族、很多大晉的閒散封爵們夢寐以求的勾當。
令狐青青對軍部的掌控極其嚴密,大晉皇族、閒散封爵們想要肆意插手軍部,基本上沒可能。
而這一次,機會來了。
不知道出自何等目的,令狐青青居然讓皇城兵馬司這個清水衙門中的清水衙門,突然變成了大晉朝堂上首屈一指的大紅門。
不管幕後有何等隱秘,總之,整個安陽城都驚動了。
令狐青青的名字,也不斷在衆多王公貴族的口中被提起,好些人在嘲笑令狐青青是不是老糊塗了的同時,也不由得扶額讚歎——左相這次,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
皇城兵馬司迅速在附近盤下了一座極大的院子,來自安陽城各家府邸的青年俊彥們,懷揣着用無數奇珍異寶換來的任命狀,一個個衣甲鮮明、滿臉春風的,帶着大隊大隊的私軍護衛前來赴任。
文武官員們迅速充滿了皇城兵馬司的院落,有品級的大官們坐在大堂上威風八面,低級的官員和沒品級的吏員,則是揮動着各色公文往來奔走。
成羣結隊的皇城兵馬司所屬打着大旗,騎着坐騎,快速衝出了安陽城,趕赴近距離的各處州郡。
更有大批大批的皇城兵馬司所屬,搭乘最快的飛舟戰艦,穿過空間門,朝着遙遠的各處州郡出發。
他們帶着司馬芷頒發的招兵狀,趕去大晉各地招兵買馬。
原本的三苑禁軍、十二衛禁軍的駐地車水馬龍,無數的建築材料被送了過來,一支支建築隊開始整修營房,搭建防禦陣法,佈置各色禁制等等。
大晉工殿佈置在各處州郡的工場、工坊熱火朝天,烈焰、濃煙燒得天空都通紅了。
無數的軍械、甲冑流水一樣從工場、工坊中流淌出來,隨後迅速送往安陽城皇城兵馬司的倉庫。
所有和鍛造相關的廠礦全都加班加點,堆積如山的礦石從地下被挖掘出來,隨後送入了怪獸一樣的工場和工坊。
農殿下轄的諸多草場、牧場等,一頭頭膘肥體壯的坐騎被調集,在燒紅的烙鐵,在它們的屁股上留下了清晰的皇城兵馬司標識後,大羣大羣的坐騎被送上了巨型運輸艦船,慢悠悠的飛向了安陽城。
熱鬧,熱火,整個安陽城,大半個大晉神國,都因爲皇城兵馬司的突然崛起而鬧騰了起來。
三天後,一支規模龐大的商隊慢悠悠的飛出了空間門,來到了距離安陽城數百里的一座堆場上空,然後開始緩慢的下降。
這支商隊來自距離安陽城百萬裡的萍州。
那是大晉神國出了名的,特產各色珍稀靈藥的州治,每年大晉軍部都會在萍州採購巨量的各個品級的靈丹、仙丹乃至道丹。
萍州的丹藥行當,被三個巨型商會聯盟統治。
其中一個商會聯盟‘三江匯’,綜合實力名列三大商會聯盟之首,控制了萍州一半的藥草、丹藥的出產。
這支由一百條運輸船,五百條武裝貨船組成的商隊,正是三江匯所有。
皇城兵馬司突然鹹魚翻身,重設三苑禁軍,重立十二衛禁軍,這消息迅速傳開了,三江匯更是反應靈敏,第一時間抽調了大量的庫存藥物送來安陽城。
三苑禁軍、十二衛禁軍,不提戰場上所需的各種藥物消耗,就說他們的士卒每天修煉,消耗的輔助丹藥就能堆成一座兒小山。
三江匯有後臺,有靠山,他們運來的丹藥,可以確保被皇城兵馬司採購,而且採購價,起碼會比市場價高出三成!
軍部採購,三江匯是不敢亂動心思的。
令狐青青手段狠辣,軍隊採購,三江匯只敢主動降價,根本不敢對軍部採購下刀子。
但是皇城兵馬司嘛……
領隊的三江匯掌櫃的站在最前面一條飛舟的船頭,笑得嘴巴都合不攏了。
皇城兵馬司,皇家採購,呵呵,這可是天下最大的一塊大肥肉,三江匯的東家們,居然只加價三成,在這掌櫃的看來,這簡直是太心慈手軟了。
誰不知道,皇家的生意最好做?
皇家買一個白菜幫子,都要花出買金疙瘩的價碼來。
嘖嘖。
只加價三成,實在是太心慈手軟了啊。
“哎,東家們,那也是爲我大晉……盡心盡力了。三成的加價?這,這,這,這簡直就是……太忠心報國了啊!”領隊的掌櫃由衷的感慨了一聲。
然後一柄飛劍呼嘯而來,一劍劃過他的脖頸,一顆大好人頭噴灑着熱血高高飛起。
四面八方,大羣大羣靈巧機動的小型飛舟從陣法禁制中冒了出來,無數身披黑色甲冑,面無表情的士卒催動飛刀、飛劍,猶如暴雨一樣橫掃而過。
一百條大型貨船,五百條武裝貨船,三江匯的這支商隊頃刻間損失慘重,甲板上忙碌着的商會夥計、水手和護衛,在極短時間內被殺了個乾乾淨淨。
數十名氣息強大的商隊護衛仗着修爲,還有身上強大的防禦法寶,硬生生衝破了那些士卒暴風驟雨般的攻擊,硬生生的衝上了半空。
“我們是三江匯的……”一名護衛首領厲聲高呼。
“殺!”一名鬼魅般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他身後,一刀橫斬,硬生生斬破了護衛首領身上的甲冑,斬斷了他的頭顱,滅殺了他的生機,破滅了他的神胎。
數十名胎藏境的護衛在短短一個彈指間被突然出現的近百將領斬殺殆盡,大羣大羣的士卒衝進了這些貨船,開始逐層逐層的清掃船艙中的商會所屬。
半個時辰後,這個歸屬三江匯名下的堆場燃起了熊熊篝火,所有被斬殺的商會所屬被一把火燒成了灰燼。
同樣的事情,在安陽城周邊的上百個州治中幾乎是同時發生。
如狼似虎的軍隊闖入了一座座商會,闖入了一座座商鋪,闖入了一座座府邸。
沒有廢話,沒有交流,直接下殺手殺人。
血流成河,屍骸成山。
一個個鉅商豪門被屠戮一空,當地和他們有交情的官員們,也被軍部特派的使者拿着軍令,直接擒拿、斬殺。
戰爭時期,行軍法。
令狐青青的命令,直接釋放了一頭猙獰的猛獸,用他最兇殘的一面,瞬間震懾了無數人。
一如之前所述,趙貅和景晟公主的府邸,並不在趙氏大宅中,而是另外開闢了府邸,在安陽城中獨居。
趙貅在西南前線,隨軍抵擋大武入侵,景晟公主就成了趙府唯一的女主人。
趙貅的性格內斂、深沉,景晟公主卻是極其張揚的性子,而且性喜奢華,喜遊玩浪蕩。
一大早,景晟公主的鳳輦就出現在趙府門前,百來位禁衛騎着坐騎,團團簇擁着鳳輦。
景晟公主已經忘記了前幾天她對銀魚兒做的事情,這種小事,哪裡值得她這樣的天潢貴胄掛着心上。
一大早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猶如一朵絢爛的紅牡丹,景晟公主在兩個侍女的攙扶下,慢悠悠的走出府邸大門,站在門前向左右顧盼了一陣。
眯了眯眼,景宸公主淡然道:“今日,就不去九曲溪堂了,去城外……嗯,西苑的金閣,這個時候的風景是極好的。讓人,讓馬殿主他們,稍後去金閣找本宮罷。”
一番話還沒說完,就聽到沉重的腳步聲傳來。
大隊大隊身披重甲的精銳士卒,手裡拎着鐵鏈,猶如牽狗一樣,強拉着大隊男女老少順着大街走了過來。
趙貅和景晟公主的府邸,自然挑選的是達官貴人最集中的街區,四周府邸中住的都是大人物,這裡的街道平日裡警備森嚴、巡弋的護衛極多,安陽城的普通人根本連踏入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這附近的街區極其幽靜,乾淨,何曾有過這樣的大隊人馬招搖過市?
尤其是那些被鐵鏈套着脖子的男女老少,一個個渾身血跡斑斑,身上的衣衫看料子都是極其昂貴的頂級貨色,可是衣衫破爛,更有好些女子明顯受到了騷擾,被扯破的衣衫遮擋不住身體,露出了大片白花花的肌膚。
浩浩蕩蕩的隊伍快速順着大街走來,一眼望去,隊伍起碼有七八里長短,士卒們如狼似虎,被鐵鏈套住的男女老幼一個個哭天喊地,哀嚎聲、哭喊聲、訓斥聲、咒罵聲,就好似一鍋沉甸甸的濃粥,厚厚的罩在了街區上空。
景晟公主的臉驟然扭曲。
一大早的,心情正好,準備出門找點樂子呢,猛不丁的出現這麼大的亂子……
景晟公主的修爲也不弱,以大晉皇家的資源,硬生生堆也能將她堆成胎藏境的存在。她眸子裡精光閃爍,一眼看到了人流中,數十個長鬚飄舞,原本氣度頗爲不凡的老人。
她認出來了,這些老人,都是她的黨羽。
他們都是安陽城中有數的豪商,在許多行當中呼風喚雨,爲景晟公主貢獻了天量的財富。
一大早的,趕在景晟公主出門的微妙時刻,她的這些心腹手下,被人牽狗一樣的抓到了她的面前……景晟公主氣得渾身直哆嗦,毫無疑問,這是有意爲之,是某些人有意爲之!
大隊人馬來到了景晟公主面前,突然人羣中一陣騷動,一個士卒的手臂上噴出了一道血水。
一聲痛呼,一個粗暴的聲音從隊伍中傳來:“膽敢反抗?殺了!”
長長的隊伍兩側,萬多名士卒舉起手中長刀,整齊劃一的朝着那些被鐵鏈牽着的人劈砍了過去。
無論男女老幼,整整齊齊的一排排的被砍倒在地。
景晟公主只覺眼前一黑,氣血上衝,當即一頭栽倒在地昏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