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紅蓮法王,不愧狗爺每年的那一份孝敬!”
李二狗子眸子泛着精光,指着巫鐵所在的位置亂叫。
陰烏雙哪怕是重傷之身,也依舊聽到了千里外李二狗子胡亂嘶吼聲。他立刻將李二狗子的話記在了心底——‘紅蓮法王’?
這是佛門尊號。
但是,似乎帶着一絲絲邪意,應該不是什麼好路數。
時至今日,當今世上,就算是佛門,也分出了各種稀奇古怪的邪佛、魔佛等等。無上魔國之中,就有走上了魔道的佛門弟子,而且神通廣大,在無上魔國也算是一方霸主。
“紅蓮法王,本將軍,記住了!”陰烏雙在心裡發狠:“不過,這廝積攢了這麼多功德,想要算計他,難,難,難……”
陰烏雙一邊急速逃竄,一邊暗自思忖。
他還捨不得巫鐵的那具骨頭架子,他還想着煉製魘夢夜叉呢。
所以,要如何對付這尊‘紅蓮法王’,陰烏雙還沒能做出決定。
“追上去,剁碎了他!”李二狗子手舞足蹈的,站在城門樓子的屋檐上亂蹦噠。
三千許盜氏精英一涌而出,化爲一道道血色劍光衝出了城池。三千多道只有一丈多長的血光劃過虛空,光芒並不耀目,但是速度極快。
隨着巫鐵,還有那麼多巫族尊級高手的晉升,整個武國的修煉文明,都向前飛躍了一大步。
這些盜氏精英手中的血色長劍,柄柄都是精品,雖然是後天品質,但是威力不弱先天。尤其是三千多人列成巫鐵爲他們推演出的劍陣凌空飛渡,其飛行速度,比他們單獨飛行快了何止十倍?
饒是陰烏雙和幾個心腹將領的修爲遠超這些盜氏精英,重創之餘的他們,居然很快就被追上了。
“殺!”三千許盜氏精英齊聲吶喊,漫天血色劍光向下一合,就好像一座血色刀輪,將陰烏雙人攏在了正中。森森劍芒凌空斬殺,陰烏雙莫名的感到了極大的絕望和恐懼。
擋不住,就真的會死。
陰烏雙聲嘶力竭的尖叫了一聲:“祭!”
跟着陰烏雙一併,好懸保下了一具骨架子遁逃的心腹魔將們,他們一個個身體僵硬,驟然停在了半空中。
隨後,他們的身軀炸開,化爲濃郁的血雲注入陰烏雙的體內。
陰烏雙的遁逃速度驟然飆升了百倍,頃刻間就化爲一點血芒消失在天邊。滾滾血雲只有小半注入陰烏雙的身體,其他的血雲向內猛地一合,然後‘轟’的一聲炸開。
幾名神明境大圓滿的魔將自爆,三千許盜氏精英齊聲驚呼,漫天劍光向內一合,化爲一面血色劍盾擋在了他們身前。
一聲巨響,劍盾炸開,三千多柄血色飛劍被炸得漫天亂飛,每一柄飛劍都密佈裂痕,有數百柄最靠前的飛劍直接被炸成了碎渣。
三千許盜氏精英齊齊口吐鮮血,一個個摔倒在地上半天動彈不得。
魔道行事,就是這般狠戾毒辣、陰狠無情。這幾尊跟着陰烏雙逃跑的魔將,除了是他的心腹,修爲也一個個都到了神明境大圓滿的境界,而且按照當年燧朝的劃分,他們個個都是‘王神’級的好手。
爲了自己逃命,心腹也好,高手也好,都成了陰烏雙顧全自己的犧牲品。
李二狗子手中的寶瓶遠遠的飛來,細頸寶瓶向下傾斜,清澈粘稠、檀香隱隱的淨水噴灑而出,三千許盜氏精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傷勢迅速癒合,一個個閃身站了起來。
李二狗子的聲音遠遠傳來:“繼續追……陛下讓我們追得緊一些,演戲也要演得像模像樣一些。”
盜氏精英們齊聲吶喊,紛紛化爲血色遁光向陰烏雙逃跑的方向追去。
殺鬼第一百零八城中,數十條七百多長長的武國舊式戰艦慢吞吞的飛上天空,運載着大羣衣甲破爛的士卒,一路噴着黑煙火光的向南方追來。
李二狗子身披金甲,手持一柄比他高出三倍的大刀,神氣活現的站在了最前方的旗艦船頭。
“兒郎們,隨本將軍建功立業去也!”
一聲大吼之後,李二狗子迅速壓低了聲音:“讓兄弟們都小心些,陛下讓我們演戲,可不是真的和他們拼命……嘖……就你們這羣腌臢貨色,和那些兇魔拼命,你們打得贏麼?”
一衆從大澤州就追隨巫鐵的市井好漢們‘嘿嘿’乾笑着。
很快,李二狗子的暗自授意就傳遍了這支小小的追殺艦隊——‘聰明些、機警些、事有不對,立刻逃跑’!
以盜氏精英爲先鋒,大隊人馬慢悠悠的跟在後面,一路鑼鼓喧天、旗幟招展,更不時的炸出漫天的煙花絢爛,李二狗子帶着大軍,好似流浪的馬戲團一樣,花枝招展的一路追殺。
陰烏雙魔功強大,他一邊急速遁逃,一邊將身後的動靜看得清清楚楚。
盜氏精英的繼續追殺,他不以爲然。
痛打落水狗……哦,不,是宜將剩勇追窮寇,這已然是某種本能。放在無上魔國,他們更習慣的漫天追殺,斬草除根。
盜氏精英的追殺,陰烏雙能接受。
但是被李二狗子帶着大羣烏合之衆如此侮辱性的追殺,陰烏雙接受不了。
尤其是,李二狗子這等紈絝,都敢帶着大軍出城了,可想而知他在城外的魔軍下場如何。
陰烏雙統轄的這支先鋒軍團,算是全軍覆沒了。
想到事後的追責,以及連鎖反應的麻煩,陰烏雙就恨不得轉過身去,乾脆自爆了和李二狗子分一個生死。
咬着牙,強行打消了心頭的死意,陰烏雙不惜燃燒精血,再次加快了遁逃的速度。
如此,他只用了小半刻鐘的功夫,就逃到了巨型傳送陣所在的軍城外,距離城池還有十幾裡地,陰烏雙的聲音已經震得整個軍城都在晃悠。
“升起所有防禦大陣,開啓所有禁制,準備死戰!”
面對城內剩下的,寥寥無幾的魔軍精銳,陰烏雙厲聲呵斥:“在你們死絕之前,不可讓一人進入城池。”
下了一道決絕的軍令後,陰烏雙一頭扎進了巨型門柱之間的光幕中。
巫鐵化爲一縷清風,緊追着陰烏雙闖入了光幕。
一陣輕微的天旋地轉之後,眼前驟然一亮,巫鐵已經來到了一條深邃的裂谷中。
兩根巨型玉柱矗立在裂谷中,玉柱中間巨大的光幕猶如水波一樣不斷蕩起絲絲漣漪。數萬名身披重甲的魔軍士卒,在裂谷中紮下了一座規模不小的營寨,更佈置了幾重隱匿的陣法。
濃濃的魔雲在裂谷中翻滾,高空落下的陽光透過魔雲都變得黯淡了許多。
巫鐵看出了這幾重隱匿陣法的不凡,他大致估算了一下,除非是他,換成老疙瘩、沙君、六慾魔尊他們這些妖魔鬼怪中的尊級老怪物,他們怕是都無法透過這幾重大陣,發現這座軍營和兩根玉柱。
渾身只剩下一具骨頭架子的陰烏雙踉蹌着從光幕中撲了出來,一頭栽倒在地。
正在玉柱旁值守的兩名魔將齊聲怒吼:“是誰?”
大羣魔軍衝了上來,團團圍住了陰烏雙。
身上還不斷有濃濃的黑煙噴出的陰烏雙怒罵了一聲:“瞎了你們的狗眼?連本將軍都不認得了?”
兩尊魔將呆了呆,同時跪倒在地:“將軍,怎生如此形狀?”
陰烏雙沒吭聲,他站起身來,搖搖晃晃的看了看身邊的數千名魔軍士卒,突然張開嘴狠狠一吸。
數千魔軍士卒的眉心一抹黑色魔紋一閃而過,他們的身軀驟然崩塌、炸碎,化爲一縷縷血氣不斷涌入陰烏雙嘴裡。陰烏雙低沉的嘶吼着,眼看着他空蕩蕩的腹腔中有內臟生長出來,骨架上更有血肉、神經、筋腱等物不斷的長出。
數千魔軍士卒在短短一盞茶的時間內被吞噬一空,陰烏雙勉強回覆了人樣,只是氣息委頓,皮肉乾癟,枯瘦得厲害。
大口大口的喘着氣,陰烏雙看了一眼跪在地上,額頭上滿是冷汗的兩尊魔將,低沉的冷笑了起來:“老子栽了個天大的跟頭,陰溝裡翻船了。”
“真沒想到,一個只知道用錢砸人的紈絝。”
“呵呵,還有,一個不像是正路子的和尚。”
“混蛋,那口銅鐘,起碼被正兒八經的佛門禪功薰陶了數百萬年,匯聚了無數禿驢的信念之力。”
“就這麼一聲響,老子的百萬前鋒軍團啊!”
“完蛋了,全他-娘-的完蛋了。”
陰烏雙咆哮了幾聲,然後朝着兩根玉柱一側的自家軍營望了一眼。
一不做,二不休,陰烏雙冷笑:“反正,已經全軍覆沒,一個不剩和剩下三五萬人,有區別麼?沒有……所以……不如成全了老子。”
張開嘴,深深一吸氣。
軍營中,數萬被剛纔陰烏雙的殺戮吞噬嚇得目瞪口呆的魔軍還來不及求饒,就紛紛炸碎。
滾滾血氣納入體內,眼看着皮肉乾癟、骨瘦如柴的陰烏雙皮膚下一絲絲的血肉逐漸生長出來,很快他就從骨瘦如柴、變成了略有點瘦削的體型。
巫鐵就這麼施展了隱身法,悄無聲息的站在十幾丈外,饒有興致的看着陰烏雙。
看陰烏雙的做法,就知道這無上魔國走的是什麼路子。
都不是什麼好人。
陰烏雙吞噬自己的下屬猶如吃豆子一樣便利,而那些被吞噬的魔軍士卒,也一個個渾身血氣縈繞,煞氣沖天,全都是滿手血腥的屠夫級的人物。
這些小魔頭,活在世間都是禍害,死了對人間也是一件大好事。
巫鐵絲毫沒有出手搭救的意思。
一口吞掉了軍營中數萬將士,陰烏雙目光狠戾的衝着地上兩個跪着的將領望了一眼。
兩個魔將身體哆嗦着,額頭上冷汗不斷的滲了出來。
“守好這裡。”過了許久,或許是想到了真的成爲空頭司令後的各種不便,陰烏雙指了指那兩個魔將,冷冰冰的哼了一聲,然後化爲一道烏光沖天而起。
巫鐵看了看兩個驟然鬆了一口氣,趴在地上動彈不得的魔將一眼,化爲一縷輕柔的風緊緊跟上了陰烏雙。
這條裂谷深達數十里,陰烏雙筆直的衝出了裂谷後,徑直向天空衝起來百多裡高,然後原地盤旋了一週。
巫鐵靜靜的站在陰烏雙身後,向四周張望着。
就在這條裂谷南邊一點,大概萬多裡的地方,山林和草原交界之處,有一座規模極大的軍營。看那軍營的規模,長寬都有數百里,能夠輕鬆容納數百萬的士卒。
巫鐵眼尖,他看到那軍營內留下的痕跡,很顯然曾經有很多大型的戰艦和其他重型軍械停靠。
偌大的軍營中,如今空蕩蕩的,只有萬多名身披黑甲的魔軍士卒三五成羣的,在軍營內往來遊走,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在這軍營的更南方,兩千多裡外,兩條大山形成的,宛如門戶一般的山隘口中,一座雄城巍然矗立。
這城寬有一百多裡,內深有七八百里,城內滿地都是破爛的建築廢墟,面對着軍營的城牆更是被打得破破爛爛,如今正有大羣士卒和工匠在忙碌着修補城牆。
在這座卡死了這山隘口的城池後方,越過這一片茫茫山嶺,可見一片一望無際的平原。
巫鐵眺望的時候,在那平原深處,正有一支規模不小的青色艦船組成的艦隊,正從高空中朝着這座雄城飛馳而來。
很明顯,這軍營就是陰烏雙的前鋒軍團的駐地。
前往武國騷擾之前,陰烏雙正在揮軍攻打南方的那座雄城。
但是打到半途,陰烏雙麾下從軍效命的散魔發現了扶風神朝建造的巨型傳送門,散魔們偷偷摸摸潛了過去,陰烏雙不知道怎麼收到了風聲,也帶着大軍緊跟了過去。
陰烏雙在殺鬼第一百零八城和李二狗子糾纏了幾日,南方那座雄城也就得到了喘息之機。
看那被打得稀爛的城牆,還有城內那些破爛的建築物。
如果不是陰烏雙的注意力被武國吸引過去了,那座雄城怕是早就被攻破了。
“山風城……咱們走着瞧。”陰烏雙朝着那座雄城狠狠指了指,然後咬着牙,朝着東面飛了過去。
巫鐵看了看陰烏雙,沉吟了一陣,拔下一根頭髮,隨手一指,長髮化爲一縷青煙,輕輕的附着在了陰烏雙的身上。
而巫鐵自己,則是朝着南邊的雄城飛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