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忙碌的駝鼠媽媽不辭辛勞的四處奔波,想要爲嶄新開始的一天收集足夠多的可口口糧。
它爬行在一條蜿蜒曲折而細長的小溪邊上,鼻頭聳動,睜着圓圓的黑眼睛尋覓美味的植物根莖。這些被埋藏在地下的塊根與地表上細小枝條的幼嫩部是他們的主食,它們在水草豐腴的地方很好獲得,本身又能補充足夠多的能量,所以會是弱小駝鼠們的菜單首選。這不,剛出窩不久,它就發現了一大根摩拉藤蔓,不過可惜太高了,它夠不到。
駝鼠媽媽習以爲常,駝鼠的矮小身體就表示了,這種情況經常出現,於是繼續耐心地在家附近遊蕩。它挪動靈活的身體,順着小溪接連搜刮了平日裡最愛去的幾個採食點,這裡安全,覓食也方便,所以它已經來過好多次了。
這裡一個,那裡一個,只要不嫌麻煩,採食地裡的植物很快就能夠供它填飽肚子。
而這樣的辛勤也不用持續太久,駝鼠媽媽感到心情愉悅:它剛剛又發現並吃掉了長在樹根旁的一棵小番薯,正好是滿足自己胃口的食物。
不過旋即它就心情沉重了起來。這裡已經沒有它能採集的植物了:在經過多日的消耗後,採食點已經空空如也——剛纔的小番薯就是它能搞到的最後一株口糧。
本來作爲一個駝鼠,吃飽了就可以回到安逸的巢穴中睡大覺了,並不用考慮未來,以後的事以後再想。
但駝鼠媽媽卻還不能就此停下回到家中。
因爲雖然對它來說,它只需要在這條小溪附近覓食一會兒,就足以完成一整天的能量需求。但在溪水上游邊旁的巢穴中,正有四隻小駝鼠嗷嗷待哺,它們都在等着媽媽回家,給他們帶回一頓豐盛的大餐。
所以駝鼠媽媽不得不花費比自己單身時更多的精力在吃飯這個問題上。
其實這很好解決,它再向下游走上一段距離就能找到一片更大的採食地。但現在麻煩的一點是,那裡最近盤踞了好多隻大貓,嚴重威脅到了它自己的安全。如果駝鼠媽媽執意想要過去找吃的,很大可能會葬身貓腹回不來了,小駝鼠們也多半會因爲沒人照顧而夭折。
可不去,駝鼠寶寶們今天就要餓肚子了。
沒辦法,爲了滿足一家子的溫飽,它不得不到更加遠離巢穴的沼澤裡面去尋找吃食。那裡有着豐富的食物儲備,足以讓它滿載而歸,還不用費精力去考慮大貓們的問題。
考慮片刻後,駝鼠媽媽決定動身了。
它順着石頭悄悄向溪流另一邊爬去,小心翼翼繞過天敵出沒的區域。隨後,穿過長長一片荊棘叢,就到達了一片高高的蘆葦地。小身子停下來問問附近的氣味,很好,它已經聞到了植物們的香氣,看來在蘆葦地後,就是面積龐大,水草豐美的沼澤區了。它很高興,路上沒有遇見那些大貓們。
幾十上百棵蘆葦杆湊在一起,雖高,卻完全不會對駝鼠靈巧的身手形成阻礙,駝鼠媽媽很輕鬆就鑽進了密密麻麻的蘆葦地裡。它扒開一棵又一棵莖稈,心中越來越期待,很快就有吃的了。隨着最後一叢蘆葦被穿過,一大片開闊的水澤便展現在駝鼠媽媽的眼前。
許多莎草、禾草星星落落的分佈在四周,這裡一株,那裡一片的。有時一片一片的莎草叢多了,就生成更大且錯落有致的草丘。草丘與草丘間風格也是迥異:點狀的、團塊狀的、壟崗狀的、田埂狀的,間雜在一起。好比是一張白布,在其上裝飾豐富多彩的飾品刺繡,龍飛鳳舞,千姿百態。湊成一張漂亮的好料子,由巧匠做出一件漂亮的好衣裳披到身上,好看極了。
這裡也不止有草長,就像衣服總不能只穿一樣,是該要配上銀鐲子、花項鍊、細簪子、新耳環、細細長長的金腰帶、奶奶剛做好的新鞋子的。
綠柳白樺是對好朋友,你在這站住腳了,我就在你旁邊待下來,絕不要分開。古榕橫眼看着,心想那一對毛頭小子啥也不懂。像我和老伴家人這樣子多好啊,手啊腳啊都要並着、搭着、摻着彼此,好像心裡誰也離不開誰。嚯,紅楓耐不住性子,也想要跟哥哥爺爺們湊在一起。但它太怕水,挨不到前輩們身邊。這心裡急的呀,可又沒法子,只好待在遠遠的土丘上紮根咯。榿木老弟就笑話紅楓畏手畏腳的,嬌慣得很。不像它呀,大手大腳,一頭油綠的頭髮頂着,在一衆樹同伴們中間立下了身體。
還有呢還有呢。
泥灘地、河涌邊地有水鬆阿姨,她愛美又喜水;落羽杉瘦瘦高高的,一臉和氣,跟粗壯的落葉松是個感情好的倆兄弟。
在這片大沼澤裡,喬木家族並不孤單:灌木林一叢叢生長着,繡線菊大展芳華,泥炭蘚則佔領開了大小空地······
即使駝鼠媽媽不是第一次來到這裡,已經知道這裡都有些什麼,但它還是不得不停留一會兒尋找路線——這裡地貌太複雜了。
但很快,它就循着味道找到了一片青麻藤地,它們有大有小,有細有粗,規模很大。這是孩子們最愛吃的東西,不僅可以補充大量的營養,還有一點點甜甜的味道,正和駝鼠媽媽的意思。
嘿咻嘿咻,駝鼠媽媽費力啃下一節鮮嫩的藤蔓枝條,將其裝進自己肚子上毛皮掩蓋的小袋子。,它已經忙活了大半晌,小袋子裡的空間已經裝了七七八八,足夠孩子們飽食個兩天,它打算就這麼離開這裡,並將它作爲未來一段時間的採食場。
但忽然,它聽到了什麼響聲,悉悉索索,像是有什麼東西要過來了。駝鼠媽媽趕緊跑開,躲入一旁細密的草叢中,警惕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欸,不是,你小子是沒事幹了是吧?乾乾淨淨的硬土地不走,非要趟那小水溝子。這下倒好,一大羣鐵皮蟒追着咱們不放。招惹誰不好,非要惹這種麻煩茬子,它身上那一層硬皮子滑溜溜的,我砍都砍不動。”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子刷拉衝出草叢,向前方奪路狂奔,邊跑邊高聲喊道,語氣罵罵咧咧的。
在他身後,還有兩男兩女跟隨他衝出來。其中一個男青年滿臉委屈,嘟囔着爲自己辯解說。
“我這還不是覺得走小路速度快點嘛,不然誰願意走那種又髒又臭的地方。你看咱們一開始走的多快,直接就節省掉一大段距離。可我也沒想到啊,那窩鐵皮蟒那麼多好地方不選,偏偏選在路中間下蛋。搞得我一腳下去,踩扁一窩蛇蛋。”聽他這麼說話,讓人感覺命運之神頗爲青睞他,選在今天,給他開了這麼個小小的玩笑。
“行了行了,都省省力氣磨嘴皮子,想想怎麼處理這些發瘋的鐵皮蟒吧。這麼跑下去總不是個事兒,遲早要面對這羣傢伙的,它們耐心好得很呢。”另外一個同行的女青年開口,打斷了兩個隊友的抱怨。她走在隊伍末尾,爲團隊注意着身後。
她話音剛落,他們剛從中竄出的草叢又瘋狂聳動,彷彿有什麼極爲可怕的東西要迫不及待的鑽出來。駝鼠媽媽定睛一看,頓時被緊接着出現的那些東西嚇得全身肌肉僵硬,一動不敢動。只見一條又一條的蟒蛇瘋狂遊動,爭先恐後的從草叢中爬出。它們前仆後繼,緊緊跟在前方不斷逃竄的五人身後,彷彿它們與他們之間結下了血海深仇一樣。
“我···我覺得,還是···拿火···火燒比較···好。我腰包裡···正···正好存着幾張···磷火符,你們···可以···拿去用。我記得鐵皮蟒···很怕火的。”剛纔委屈的男青年身後,一個嬌弱的女孩氣喘吁吁地向同伴們建議,她被追的體力已漸漸有些不濟了。一邊說,一邊伸手從腰間的小包裡掏出了幾張紅紙。
“把它給陀妥吧,順便再來五塊黏着石。陀妥,把你的箭給我,我這裡有點雷粉可以弄上去,你準備好你的弓。接下來迂迴着跑,準備好給它們來一份燒烤蛇肉大餐!”墊底的女青年對現在的狀況細緻地做出安排,並迅速構思出了一個簡短的小計劃。她邊指揮同伴們利用灌木叢和水窪干擾來勢洶洶的蟒蛇,邊匆匆接過她前面的男孩遞過來的三支木箭,爲箭頭塗抹上了她隨身帶着的一小包白色粉末。另一邊的男孩則迅速展開他一直背在背上的巨大獵弓,在弓臂上貼上了那幾張紅紙。
“好了,星曄!我數到第三聲數,你把那羣長蟲的感知給我糊弄過去!”見男孩已經將弓搭在弦上,女青年對着前方的同伴喊道。
“好嘞,瞧好吧您!”
女青年得到了他的迴應,點點頭,將手中幾塊黑色的石片緊緊攥在手中。
“一!”
男青年埋頭低聲唸叨,一雙手上下紛飛,準備着自己的工作。
“二!”
男孩拉開了弓弦,扭身瞄準向瘋狂的蛇羣。
“三!放!”
女孩一聲令下,將手中緊握的石片狠狠拋往空中。同一時間,離弦之箭呼嘯而去,射進蛇羣正中一隻大蛇身上,而蛇羣此時正因爲突然間失去了敵人的蹤影而大亂方寸。
隨着“嘭——”地一聲巨響,青白色的烈焰猛然在蛇羣中燃起,讓混亂的鐵皮蟒們大受驚嚇。磷火四濺,沾染在四下奔逃的蟒蛇蛇皮上。
一些蟒蛇運氣不好,大量爆燃的磷火正巧黏在它們身上的鱗片表面:那些被磷火燒到的鱗甲,飛快地便失去了黑亮的光澤,變得焦黃,漸漸發出肉香。鐵皮蟒們吃痛,更想逃離,但它們卻發現自己的身體變得麻痹而遲鈍,難以逃離大火。可憐的爬獸們不知道爲什麼,平時靈活的身軀今日卻如此不聽指揮,讓自己飽受烈火灼燒之苦。
而痛苦的它們同樣不會注意到,也無暇注意到,那三支被男孩射來的木箭,正悄悄閃耀着黃白色的電光,地上烏黑的幾塊石片在靜靜化爲粉末。
時間就這麼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原本聲勢浩蕩的蛇羣在一刻鐘內就化爲焦炭,絲毫看不出之前的威猛模樣。駝鼠媽媽在一旁觀看了全程,此時的它經過不斷地驚嚇下,現在只能靜靜看向一地焦黑的蛇屍。它驚訝於平日裡對它威脅極大的大蛇們,被五個看起來孱弱的人類給輕鬆的解決掉了,明明之前他們還在大蛇們的追殺下狼狽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