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劍等後面的都跟了,才一揮手低聲命令道:“都跟緊了,可別進了林子掉了隊,那可找不到北了。”
十幾個人鑽進樹林,宋鐵蛋看十幾匹戰馬和十幾名戰士,他疑惑的問道:“你們、你們八路這點人馬呀?嘖嘖,白天打下三個村子,又進攻明村鎮,看來這都是在說瞎唄?”
“你懂個球,八路軍的大部隊早撤了,是雷團長帶着我們十幾個人,特意留下來跟小鬼子、跟小鬼子......。”曲佳明說不來雷劍提到‘引誘牽制敵人,掩護大部隊快速西進’的話,竟磕巴起來。
王曉亮走到雷劍身邊,低聲說道:“這些飯菜和乾糧,都是這幾個兄弟冒險在家裡做好,又偷偷的溜出村,要是不叫他們參加八路軍,還真不好交代。”
雷劍看了一下腕錶,對身邊的戰士命令道:“馬吃飯,能多吃多吃點,下一頓什麼時候能吃,那要看小鬼子給不給咱們機會,動作都麻利點。”
跟來的五個莊戶青年,看八路團長這麼大的官,竟跟戰士們一樣,伸手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一個地瓜,哪還顧得剝皮?那麼塞進嘴裡,吃的還特別的香。
宋鐵蛋從小膽子大,見誰都不認生,他湊到雷劍身邊,蹲下來說道:“雷團長,你看在俺這幾個在村子裡給你們弄吃的份,一定會收下俺這幾個是吧?”
雷劍被一口地瓜噎住,吞不下吐不出,正難受着,聽宋鐵蛋這麼一問,他‘哦、哦’了幾下,好不容易抻着脖子嚥下去,轉頭對蹲在身邊的宋鐵蛋說道:“你們都看到了,我這支小部隊是支騎兵部隊,戰馬這麼多,每名戰士一匹戰馬,你們沒有戰馬,根本沒有辦法跟着我們一起行動。”
他說到這裡,又咬了一口地瓜,邊吃邊說:“要不這樣,你們留在村子裡,等我們西進完成任務返回來時,再到宋家窪接你們,這總可以了吧?”
“那不行,誰知道你們回來時還走不走俺這裡?要是你們偏離俺這裡幾十裡地,我不相信,你們還會派人來接?這種騙小孩子的話,趁早不要說。再說你們現在把俺豁出命,給你們準備的飯菜吃了,這一抹嘴拍拍肚子不認賬啦?,那也太不像話了。”宋大寶不滿意的說道。
雷劍真的替這幾個年輕人擔心,他看了一眼天,天馬要亮了,天亮後鬼子一定會從地面和空,加大力度追尋獨立團行蹤,這片隱蔽的樹林,是他雷劍特意留下來引誘牽制敵人,纏住敵人騰出時間,掩護獨立團主力,快速跳出敵人可能實施圍剿的包圍圈,此時竟被這五個跟來的年輕人給爲難住了。
他面對眼前這五條堅決要求參加八路軍的人影,爲了保護他們,只得說出很叫人難以做到的話來:“你們都看到了,我們是騎兵,行動起來是快速移動,你們沒有戰馬,靠兩條腿能跟的嗎?”
雷劍先鋪墊了一下接着說道:“你們要是每個人都能找到戰馬,那我現在答應你們參加八路軍,可以跟隨我們一起行動,可你們做不到,那只有等大部隊返回時,再來接你們了。”
“那不行,這不是要我們好看嗎?深更半夜的,叫我們到那弄馬去?我看你們是成心不想要我們,那你們前面說的話,真特麼的着地瓜給咽肚子去啦?”宋大寶憤怒地吼道。
曲佳明一把揪住宋大寶,不客氣的罵道:“我要不是看你是我的姨表哥,你剛纔對俺團長罵罵咧咧的不敬,我特麼的早收拾你了?”
宋鐵蛋看出門道來了,並不是這支八路軍不想要他們,只是他們是騎兵,行動起來很快,而他們幾個要是死皮賴臉的跟,確實是個累贅。
他看天色不早了,一味地在這死纏亂打,還不如按照這個雷團長說的,村裡幾個兄弟趕緊各自弄匹馬來,這樣,八路軍沒話說了,
宋鐵蛋把曲佳明拉到一邊,低聲問道:“小子,你可不要跟我撒謊,我問你,明王村大地主家的騾馬現在還有多少?”
“你要幹啥?你不會想偷曲家大地主的騾馬吧?”
“你小子不要管這麼多,快點告訴我,你不用擔心,我知道八路有紀律,可我現在不是還沒有參加八路嗎?再說曲家大地主家的騾馬,還不是窮苦人的血汗換來的?借用幾匹騾馬大地主死不了。”
曲佳明拍着宋鐵蛋的肩膀說道:“你小子是個人物,你能不能參加八路軍騎兵部隊,看你們能不能弄到戰馬了,我可告訴你,要幹這事,要趁早行動,天亮什麼事也辦不成了,你......。”
宋鐵蛋走到雷劍跟前,先跟同來的夥伴打聲招呼,然後擰着眉毛問雷劍:“雷團長,你的意思我們沒有戰馬,不好收留我們是吧?只要有了戰馬,你可不要反悔。”
他對身邊的四人低聲嘀咕了一陣,趁雷劍沒注意時,這五個小子突然衝出樹林,撒歡的奔向明王村。
雷劍被這幾個小子弄糊塗了,看他們自己突然主動離開,心裡一時高興的說道:“這對了,不然明天敵機轟炸,地面鬼子部隊實施火力包圍,咱們是能撤出去,還怕這幾個小子跟不,成了敵人的俘虜,到那時可小命不保了。”
站在一邊的曲佳明不敢告訴雷劍,宋鐵蛋幾人要乾的事,這小子心裡也想叫這幾個臨村的夥伴,跟他一起參加八路軍,這樣鄉里鄉親的還有個照應,可他哪知道,到了部隊,那種在戰場結下生死弟兄之間的友誼,會遠遠超過相鄰夥伴的情誼。
天已經開始灰白,都能隱約聽到附近村子,僅存的一兩隻公雞的報曉打鳴聲。
雷劍把十幾名戰士領進樹林深處,走到他砍下的一大堆樹枝跟前,王曉亮不解的問道:“雷團長,這是誰閒得砍了這麼多樹枝?你把戰士領到這來,不是要叫戰馬馱這些樹枝吧?”
“你真想得出來,這些樹枝可有大用處,到時你知道了。”雷劍對王曉亮又說道:“你帶幾名戰士爬到樹林裡最高的樹冠,瞭望周圍可能突發的敵情,一旦發現敵機來了,馬返回到這裡。”
雷劍又對其他戰士說道:“你們都抓緊時間眯一會兒,後面什麼時候再能閉會兒眼,那說不清了。”
東方的太陽噴薄着躍出地平線,金色的光芒照進樹林,被樹木遮蔽的,像一道道光牆,分隔開樹木,又映照出樹的影子。
躺在樹枝的戰士,在照射進來的陽光暖意下,睡的很沉,他們太累了。
自從離開三頭崮根據地,走進了大雨磅礴泥濘的土路,每一腳下去,都踩在泥水裡,要是路遇到黏糊的泥水,腳踩下去,再擡起來,鞋被黏糊的泥水留下。
戰士們到最後,不得不赤腳提着鞋,快速行軍,腳被石頭瓦塊刺破了,血流了出來,留在泥水裡,前面的走過,後面的又跟,大部隊赤腳行軍,到最後的泥水裡,已經被這兩千多急行軍戰士們腳流出的血染紅。
爲了在雨天行軍不容易暴露目標,在雷劍下達強行軍的命令下,戰士們的腳已經麻木的失去知覺,前後戰士們在泥水裡相互攙扶,儘量不叫一名戰士掉隊。
毫不容易走出大雨掃面,土路泥濘的天地,看到了前面的豔陽天,剛放躺在乾燥的土地,脫下來的溼衣服還沒等控盡水分,前面的小北莊、小南莊和明王村,聽到傳來敵僞軍屠殺村民的槍聲。
雷劍命令大部隊主力馬向壽廣進軍,他則帶着騎兵營衝進村子,解救處於水深火熱之的鄉親們。
現在這十幾名騎兵戰士,實在疲累的連頭都擡不起來了,躺在樹枝的感覺,此時舒服的勝過家裡的熱炕頭。
在這時,從西南方向傳來馬蹄聲,雷劍警覺的大喊道:“有情況,準備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