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山方向進攻的第2大隊和倉鎮進攻的第3大隊,情況一點都不比界牌集方向的第1大隊好,可以說情況更糟。他們也是午後到達到將軍臺外圍。
這一段距離根本沒有道路,接近山區密林之後,只有一個山裡人行走的羊腸小道。道路崎嶇荊棘遍地,費了好大得勁,第2大隊才進入預定攻擊位置。
根據安達二十三大佐的命令,這是形成三面包圍的態勢,就是要一舉消滅翟勤的獨立大隊。可是到達地點之後,第2大隊長吉利八郎少佐悲哀的發現,他們根本包圍不了這裡。電報報告之後,根據安達二十三的命令,採取定點進攻戰術,三個方向全部向中間進攻。
另一個方向的第3大隊長赤井秋元中佐也接到命令。這樣安達二十三大佐想先佔領將軍臺,讓翟勤無處存身,只要離開這裡,他就會變成喪家之犬。
根據命令,吉利八郎少佐指揮他的大隊步兵,沿着羊腸小道向山裡進攻。臨時在張莊抓來的嚮導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一臉的驚恐,膽顫心驚的在前面走,鬼子跟在後面。
這樣的高山密林,吉利八郎也怕被埋伏。樹林太密,根本看不出二十米以外。帶路的是張莊維持會長推薦的,此人老實怕死,是村子裡膽子最小的一個。他有親戚在將軍臺,所以熟悉這條道路。
雖然吉利八郎對中國人不信任,可是知道中國這些財主都很怕死,他們是最容易投降皇軍的,因爲他們有家產,是跑不了的。最堅決抵抗的人恰恰是那些什麼也沒有的老百姓,越是有錢人越是怕死。
張莊財主張福當然是最先投降皇軍的,他推薦的人應該可靠,否則皇軍會讓張莊不存在。領路的人叫張茂才,確實膽小,看到皇軍的刺刀幾乎快尿褲子了。
確實不錯,道路帶領的很準。要是沒人領路,估計用不多長時間就會迷路。但是道路太難走了,好不容易纔走了一半的路程,天已經變黑了。看着還有一半的路程,吉利八郎只好下令停止進攻。
可是就在他們打算在一片不大的草地上休息的時候,樹林裡傳來一聲槍響。
“呯”槍聲清脆,在樹林間迴盪。大隊的鬼子在這麼長時間沒有遭到攻擊,剛進樹林時的警惕已經放鬆,何況是要休息的時候。這一聲槍響,一個鬼子一頭栽倒。
槍聲讓吉利八郎心頭一顫,如此地形自己根本不熟悉,這樣的戰鬥根本沒法打。可是命令是進攻,他也沒辦法。只能硬着頭皮向前。爲了安全起見,吉利八郎命令三個小隊向三個方向進行近距離搜索。
可這裡顯然是被設計好的,第一聲槍響過後,零星的槍聲就沒有斷過,左邊一槍,右邊一槍,前面一下,後邊一下,鬼子根本看不到人,這些人簡直就是會隱身一樣。就是這樣的冷槍偷襲戰術,當天完全黑下來的時候,吉利八郎已經傷亡二十多人。
吉利八郎想退回去,可是聯隊長命令,不許後退,保持對翟勤的壓力,牽制他的兵力,給正面進攻創造條件。無可奈何的吉利八郎只好向樹林裡開槍,用盲目射擊來阻止周圍不斷打來的冷槍。可這樣的方法根本不行,他們又有多少彈藥夠消耗的?
吉利八郎的指揮能力不錯,利用機槍掃射的時間,指揮士兵修建了簡單的防禦工事。命令士兵兩人一組。一個觀察,一個射擊。
因爲天已經黑了,槍口焰會暴露射擊的位置。發現開槍的位置,立即反擊回去,特別是機槍反擊很有效。有了簡單的工事,再有這樣的戰術,周圍漸漸的沒有了槍聲。吉利八郎十分得意,電報報告給聯隊長。
此時安達二十三這面早就停止進攻,他們也就地宿營,派出警戒哨,構築臨時陣地。將軍臺周圍陷入沉靜,戰鬥因爲夜間而停止,可是真的停止了嗎?當然不是。
大隊部裡翟勤笑着對趙凱說道:“不錯,幾個中隊打得都很好。關鍵是明天,鬼子畢竟是我們的幾倍。你監督一下王進和朱厚他們,不要貪功,只要遲滯鬼子就行。減少傷亡,節約彈藥。”
趙凱說道:“關鍵是安達二十三這傢伙會不會上當。”
翟勤笑笑:“沒問題,這才三八年,他們要到四零年以後纔會學乖,這時候就是傻逼一個。”
趙凱愣愣的看着翟勤:“我說你真是成大仙了,還四零年,你能算到兩年後嗎?”
翟勤發現自己說走嘴了,看到趙凱那不相信的樣,順着他說道:“太遠不敢說,十年八年的老子還能算出來。”
趙凱跳起來說道:“那你說,老子哪年結婚,什麼時候有兒子,還以爲自己真是大仙了。你算準這回就行,以後老子都聽你的。”
翟勤根據偵查小隊報告心裡已經有底,這一次鬼子就等着失敗吧。心情好就說道:“你就別想了,這輩子幾乎沒有結婚的希望,泡妓院的人沒資格結婚。”
“放屁,等着老子給你娶幾個媳婦看看。要不是怕耽誤人家,老子孩子都有了。敢瞧不起我?”趙凱憤恨的說道:“我睡覺去了,大仙自己值班吧。大仙不用休息。”
“回來,老子一個人沒意思”翟勤着急的大喊。
趙凱洋洋得意的走了,翟勤鬱悶的坐在那裡。整個大隊部裡只有他自己了,再就是剛剛當上報務員的韓勇。這是翟勤讓馬春第一批培訓的報務員。三個人已經能獨立收發報了,這樣翟勤終於可以給偵查小隊和各中隊配備電臺。
翟勤絕對夠奢侈的,加上繳獲鬼子的電臺,竟然是把電臺配備到中隊,只是還沒有熟練而已。看着聚精會神監聽的韓勇,翟勤無聊的看着牆上的地圖。
翟貴打着哈欠出來:“少爺,我陪着你吧?”
翟勤還真的很少注意翟貴,這小子年紀不大,只有十九歲,長的也不是很高大。翟勤有時候覺得,他真的離不開翟貴。翟勤的吃喝拉撒睡都是翟貴在管。讓翟勤過得真像一個少爺。
沒事的時候翟勤很少想起他,可是累了,不舒服的時候,就會想起翟貴。看着他很困,還是出來陪自己,心裡有些感動,擺擺手說道:“翟貴,過來坐下。”
翟貴覺得少爺的聲音很怪,不知道怎麼了,有些緊張的坐過來問道:“少爺。你怎麼了?”
翟勤笑笑:“沒事,很長時間都沒有和你說話了。今天正好有時間,我們嘮嘮。”
翟貴總覺得少爺今天怪怪的,可是這樣的話讓他心裡很溫暖。少爺對自己很好,特別是受傷以後,簡直就是對兄弟一樣,這讓他更加盡心竭力的服侍少爺。可能少爺還是想知道少奶奶的事,少爺就是嘴硬,其實心裡還是放不下少奶奶。
張小姐,朱小姐,她們都很漂亮,家裡還有實力,少爺一樣不喜歡她們。反正在翟貴看來,就是少奶奶好,少奶奶哪個地方都好。想到這說道:“少爺,還是少奶奶好,你還是回家吧,老爺和夫人一定急死了。少奶奶也一定很傷心。”
翟勤很奇怪,這個林紫雨到底是個什麼人,自己的記憶裡面很少,也殘缺不全。根據翟貴說的,這個女子對自己還不錯。可是又爲什麼讓自己當兵上戰場呢?到底爲什麼?既然翟貴這樣說,自己要是有機會一定回去看看這個名義上的老婆,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笑笑說道:“今天不說她,等不打仗了,我就回去見見她。今天說你。”
“說我?”翟貴吃驚的說道:“說我什麼?”
翟勤說道:“想沒想過自己當軍官,領兵打仗?”
“沒有”翟貴猶豫一下回答:“我只是一個下人,沒想過。”
翟勤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他其實早就注意過了,翟貴很聰明的,很多東西也學得特別快,只是比較膽怯一些。也許是出身問題,但看到其他人指揮打仗的時候,眼裡也有一股狂熱。
從上海到南京,再到這裡,戰鬥無數次,翟貴還要照顧這個少爺,有危險的事是他先上,竟然是毫髮無傷的到現在。不是怕死就能躲過的,這是機靈,是頭腦。
翟勤後世的習慣,善於發現身邊的人才,他覺得自己不應該是工頭,應該是人力資源部長。
有時候翟勤很自豪,在他手下打工的人,已經好幾個走上白領職位,也有幾個在讀大學。他沒給他們什麼經濟援助,給他們的是信心和勇氣。
由於環境原因,很多有天賦的農村青年,他們不凡頭腦和才智,只是在很多地方缺少自信。真的給他們鼓勵建立自信心,一點都不比城裡人差。他們吃苦耐勞,淳樸的性格,讓他們更容易成功。
在翟勤直視的目光注視下,翟貴終於低下頭:“少爺,我沒想過當軍官,但是我想上學。”
這個想法讓翟勤有些意外。愣一下說道:“你不是識字嗎?”
“那是……”翟貴沒有說下去,翟勤眼睛瞪起來:“說實話,要不我就不管你。”
翟貴由於猶豫半天,最後還是害怕翟勤,低聲的說出了原因。聽到翟貴說完翟勤哈哈大笑。
翟貴的臉當時就紅了:“少爺,我知道是妄想,可是你別笑話我,以前你說支持我的。”
翟勤停止笑聲,他不知道原來的這個翟英飛怎麼答應翟貴的,因爲他是翟勤。點點頭說道:“少爺這不是笑話你,這是爲你高興。這件事你放心,包在我身上。不是她家裡不同意嗎?少爺給你辦。”
“不行!”翟貴趕緊說道:“少奶奶說了,這事不能用強,那樣沈潔很難做的。”
翟勤聽到翟貴又提到自己家裡的老婆林紫雨,覺得支持一個下人去和有錢人家小姐搞對象,應該是個很有思想的人,心裡更想見見這個人。聽到翟貴說的這些,心裡突然有了回家的想法:“放心,少爺是那樣的人嗎?少爺是紳士,是講究的人。咱是有身份的人,流氓的事咱不幹。”
看這翟貴不相信的眼神,翟勤就是一陣鬱悶。他媽的老子也算是五好青年,弄得怎麼和流氓劃到一起去了。
不過有了話題,也就不寂寞了。翟貴也許說出來了,也不是那麼拘謹,兩人竟然一直談到天亮。
看着趴在桌子上睡着的翟貴,翟勤站起來,狠狠的伸了一個懶腰,大喊道:“都起來,他媽的就知道睡懶覺,鬼子進攻了。”
就這一嗓子,整個大隊部裡就是一陣亂套,大隊長什麼時候起過這麼早?看來一定是有事。不管是值班的,還是剛剛休息的,還是睡了一夜的,全都爬起來。
看着一邊穿外衣,一邊在裡間出來的趙凱,翟勤得意的說道:“今天的戰鬥你指揮,少爺我要睡覺去。”
看着洋洋得意走進裡間的翟勤,趙凱跳高的罵道:“王八蛋,值一宿班就這樣。什麼大隊長?”
馬春搖頭說道:“趙總管,我看還是不要讓大隊長值班了,這樣受不了。我還以爲鬼子這麼早就進攻了呢。”
趙凱惡狠狠的說道:“他這是有意的,就是不想值班。既然起來了,給三個中隊命令,計劃開始執行。讓鬼子知道,獨立大隊的地方不能進攻,影響我們睡覺,他媽的就是該死。”
“是”馬春立正回答,向三個方向的部隊下達命令。向鬼子進攻竟然是影響睡覺,不知道安達二十三知道會做何感想。
翟勤這邊輕鬆帶有玩笑的心情,面對着超過他們三四倍的鬼子。可是進入山裡的兩個日軍大隊,卻心驚膽戰的渡過一個不眠之夜。
獨立大隊的人簡直就是不休息一樣,進攻的第3大隊緊張一夜。一會兒是冷槍,一會兒是機槍,一會兒又是手榴彈,反正一個大隊上千的鬼子,根本沒睡着覺。
看着發亮的天空,赤井秋元中佐疲憊又憤怒的喊道:“集合,向將軍臺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