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頂上,劉明剛換了一個彈夾,一邊猛烈開火吸引鬼子火力,一邊大吼道:“狗子,你快點上來啊,我頂不住了!快上來!”
屋檐下,二狗子摸了摸自己右腿,發現滿手都是血。
很顯然,右腿已經被子彈給打穿,根本發不上力了。
這種情況下,他就算是上了屋頂,也無法正常行走,只能成爲劉明的累贅。
當下二狗子以左手掏出備用手槍,連續開火的同時,再拿卸了空彈夾的伯格曼衝鋒往胸口的彈袋了一蹭,便已經更換好彈夾,然後左右手同時猛烈開火,一邊又對着屋頂上的劉明大吼道:“你快走,不用管我了!”
“不行!”劉明大聲道,“你快上來,我掩護你!”
“我腿中槍,已經走不了啦!”二狗子慘然道,“你走,我掩護!”
說到這一頓,二狗子又厲聲大吼道:“你快走,另外再告訴建偉哥,這是個陷阱,鬼子的軍火不在這裡,這裡只有鋼板和石頭,石頭!”
“你說什麼?”劉明悚然道,“石頭?”
如果這真的是一個陷阱,而他們兩個又都死在了這裡,那的確是個天大的麻煩。
因爲這很容易導致房建偉做出誤判,認爲鬼子的軍火就存放在這裡,然後發動軍統上海區的所有的力量,前來攻打。
真要是這樣,就完蛋了!
二狗子又換了一個彈夾,一邊猛烈開火,一邊大吼道:“走啊,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趕緊走,走!”
劉明打完最後一個彈夾,又向底下的二狗子投去最後的一瞥,然後毫不猶豫的轉身衝到屋頂的邊緣,接着縱身一撲,便抓住連接在兩間庫房頂部的鋼索,然後在高度落差外加慣性的作用之下,嗖的滑了過去。
這時候,從兩側包抄過來的鬼子特工遭到二狗子的雙槍壓制,而從更遠處增援過來的鬼子步兵還在遠處,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劉明翻越倉庫屋頂如履平地,前後不過片刻功夫,劉明便已經從原路撤退到堆場外。
但是這時候,二狗子也已經打光了子彈。
槍聲剛一停,原本躲在牆壁後面的鬼子特工便又紛紛走出來。
確定二狗子已經沒子彈,並且另外一個逃走的中國特工也已經派出步兵前去追殺,今井武夫就不再着急,慢吞吞的走到二狗子跟前。
“支那人,如果你願意……”今井武夫習慣性的就想要招降,但是剛剛說到一半,聲音便嘎然而止,就像是一隻正在嘎嘎叫的母雞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
沒別的,就因爲今井武夫突然看到,二狗子身上正在冒青煙。
今井武夫跟軍統和中共地下黨的特工打交道也不是一天兩天,知道這批人都是真正的勇士,死亡對於他們來說根本不存在畏懼。
“八嘎!手雷,快臥倒!”今井武夫大吼一聲,一個側身臥倒。
今井武夫反應快,及時臥倒,但是那十幾個鬼子特工的反應就慢了半拍,還沒等他們臥倒,被二狗子藏在身下的大威力手雷便轟的炸開。
近在咫尺的二狗子幾乎是瞬間就被漫天濺射的破片射擊了篩子,只不過,二狗子已經感覺不到痛苦,因爲在被破片射成篩子前,他就已經被爆炸產生的巨大的衝擊波震得幾乎是瞬間就喪失了全部意識。
圍過來的十幾個鬼子特工也遭了殃。
此起彼伏的慘叫聲中,十幾個鬼子特工紛紛倒地。
便是今井武夫的臉頰,也被一塊破片劃了道口子,伸出手一摸,發現滿手都是血。
等到今井武夫翻身坐起來時,卻發現吉田次郎已經站在他跟前,正目光陰鬱的看着血肉模糊的那個中國特工,低聲說道:“支那人……原來也有不怕死的!”
“機關長。”今井武夫捂着流血的右臉頰,低聲道,“還有一個支那特工,逃走了。”
“我知道,我看見了。”吉田次郎點點頭,然後扭頭看着那個中國特工逃走的方向,語氣幽幽的說道,“看來這次是沒機會將支那軍統還有中共地下黨一網打盡了,不過,不管怎麼說,第十三軍爲鄞江會戰準備的軍火終歸是安全了。”
停頓了下,吉田次郎又說道:“或許,還會有意外的收穫也未可知。”
“意外收穫?”今井武夫道,“機關長,什麼意外收穫?”
吉田次郎道:“今井君,你不是一直懷疑在七十六號甚至我們梅機關內部,還有潛伏的軍統或者中共地下黨的間諜?”
“哈依!”今井武夫頓首道,“這是毫無疑問的,就是不知道是誰?”
“是誰已經不重要了。”吉田次郎陰陰一笑,道,“經過這次事件之後,軍統或者中共地下黨會幫我們處理掉此人。”
……
幾個小時之後,外灘一間茶館。
潘仁推開房門,戰戰兢兢的走進包廂。
一進門,潘仁就看到房建偉背對房門,站在臨街的窗前。
“偉哥。”看到房建偉,潘仁的肩背便立刻塌下來,臉上也立刻流露出了哈巴狗見到主人一樣的諂媚之色。
背對着潘仁的房建偉卻毫無反應,就跟沒聽到似的。
潘仁的表情便立刻微微一僵,但還是小心懵懵的走到房建偉身後,站定。
潘仁非常清楚,此時的房建偉,內心必定充滿了怒火,因爲他們軍統針對鬼子軍火庫的行動剛剛失敗告終,還折了員大將。
所以,這時候他還是小心爲妙。
但是,潘仁再小心也沒有卵用。
幾乎是潘仁纔剛剛站定,房建偉便霍然轉身,一伸手就掐住了他的咽喉,然後推着他的身體,直到把他頂在了牆上!
“狗一樣的東西,竟然也敢提供給我假情報?”房建偉滿臉掙扎,一邊掐着潘仁脖子將他頂在牆上,一邊聲嘶力竭的咆哮道,“真當老子不敢殺你?嗯?唵?”
潘仁被掐住咽喉,已經說不出話,只能用哀怨、求饒的眼神看着房建偉。
房建偉卻是絲毫沒有收手的意思,雙手越發用力掐緊了潘仁咽喉,因爲太過用力,甚至手背上都凸起了一條條蚯蚓般的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