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校長一邊發着感慨,一邊就把簡報翻閱完了。
除了鄞江日報的簡報,別的簡報基本沒有值得一看的內容。
緊接着,侍從室主任林蔚也領着軍統局副局長戴笠走進來。
陳布雷見林蔚和戴笠一起進來,便立刻意識他不適合再留在書房,當即便告辭離開了常校長的書房。
目送陳布雷身影離開,戴笠又回頭對常校長說:“校長,軍統上海區密電。”
常校長揮了揮手說道:“念就不必了,簡單說說。”
“是。”戴笠應了一聲,恭敬的說道,“根據軍統上海區提供的情報,日軍大本營又從日本本土運了一批軍火到上海,駐紮上海的日軍第十三軍也開始蠢蠢欲動,種種跡象表明,第十三軍很有可能要再次發動鄞江會戰了。”
“這麼快?”常校長道,“日本人就補足了彈藥?”
戴笠神情有些凝重的道:“日本的工業製造能力,的確是非常強大的。”
常校長斜睨了戴笠一眼,幽幽的道:“軍統上海區能不能再想想辦法,把日軍準備的這批軍火也炸了?”
戴笠聞言,額頭冷汗刷的便流下來。
上一次房建偉未經請示,擅自動用軍統上海區第一區的力量,襲擊了日軍第十三軍的軍火庫,雖然最後行動很成功,但戴笠仍爲此大發雷霆,甚至還特意發去一封措辭極其嚴厲的電報,將房建偉訓斥了一頓。
訓斥過房建偉,戴笠就等着常校長把他招去臭罵。
然而讓戴笠很費解的是,一個多月的時間過去了,常校長卻一次都沒有召見他,臭罵也就更加談不上,就好像常校長已經忘掉了這件事似的。
但是戴笠確信,常校長絕對不可能忘掉這件事情。
沒想到,今天,常校長果然又提起了這一件事情,而且問責的意思很明顯。
抹了一下冷汗,戴笠小心翼翼的道:“校長,卑職用人不當,以至於軍統上海區蒙受了慘重的損失,這樣,卑職回去就把房建偉給撤了,換個人去上海。”
“換人?換什麼人?”常校長說道,“房建偉能夠以犧牲十幾個人爲代價,炸掉日軍爲鄞江會戰準備的幾千噸軍火,爲浙東海防總隊爭取了一個多月時間,這個成績,可是非同一般哪,這麼能幹的手下,爲什麼要撤換?”
“可是,可是……”戴笠一時間詞窮。
“撤就不必了。”常校長擺擺手又道,“但是雨農,我覺得你們軍事調查統計局必須加強思想教育了,擅自行動這毛病不能提倡,我不希望看到再有這種事。”
“是是,卑職一定會加強思想教育。”戴笠惶然,“並且卑職保證,今後再不會發生這樣的未經請示,就擅自行動的惡劣的事件!”
常校長輕哼了一聲,又道:“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有機會的話,軍統上海區不妨再炸一次軍火吧。”
“是。”戴笠聞言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書房。
戴笠前腳纔剛走,陳實後腳就緊跟着進了書房。
常校長問陳實道:“辭修,鄞江會戰又要重新開打了。”
“是嗎?”陳實點點頭道,“跟卑職估計的時間差不多,早在當初卑職就說過,日本政府大概需要一個月左右的時間,才能籌集齊足夠的軍需物資。”
常校長哦了一聲,又問道:“那麼你覺得這一仗能打贏嗎?”
“打贏?”陳實哂然說道,“打贏是絕不可能打贏的,最好的結果,也只能是僥倖跟日軍打個平手,守住鄞江市區吧。”
頓了頓,陳實又接着說道:“但是像餘姚、慈溪、寧海、象山等縣,只怕是……不,不是隻怕,而是肯定要陷於敵手。”
常校長聞言,臉色立刻便黑了下來。
如果局面真如陳實所說的這樣發展,那麼鄞江立刻就成了一座孤島,這也就意味着,鄞江工業區所生產的工業品就再運不出來。
這樣的局面,是常校長不願看到的。
儘管常校長對鍾毅在鄞江一手遮天的局面很不爽,尤其鍾毅禁止法幣在鄞江的流通,更是讓常校長恨得牙癢癢,因爲這樣一來,重慶統帥部就沒有辦法通過無限制的印刷法幣,對鄞江工業園區實施掠奪。
但既便這樣,常校長也還是希望鄞江工業區能夠繼續生存下去,能夠將生產出來的工業品源源不斷輸往大西南。
因爲現在的中國太需要這批工業品!
尤其是鄞江工業園區所生產的藥品、罐頭以及各類小五金配件,給國軍的各大戰區提供了非常大的幫助,比如之前的隨棗會戰,要不是因爲有鄞江的藥品,傷殘以及陣亡的人數至少要往上翻一倍!
正是因爲這,常校長希望鍾毅能贏。
但他也明白,這只是一種奢望罷了。
因爲鄞江會戰的局面,跟武漢會戰截然不同,甚至鍾毅在南京保衛戰時所面臨的局面也要好過鄞江會戰。
武漢會戰時,鍾毅手底下有十個旅,而且這十個旅的基礎很好!
南京保衛戰更不用說,被困在國際安全區的那十幾萬國軍老兵,可都是嫡系中央軍的精銳老兵,只要鍾毅把他們的鬥志給喚醒,立刻就能夠成爲虎狼之兵!
但是這次的鄞江會戰,鍾毅手下僅只有五千多老兵,除此之外,就只有一千多學員兵以及兩萬五千多的民團武裝。
有道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鍾毅雖然厲害,可要是手裡沒有兵,也一樣打不了勝仗,總不能撒把豆子變成天兵天將吧?
想到這,常校長就更生氣。
常校長恨聲說道:“我當初就說過,不要把工業區建在鄞江,哪怕是建在浙西也好,現在好了,一旦餘姚、寧海、奉化等縣悉數淪陷,鄞江立刻就會像上海一樣成爲一座孤島,那麼鄞江的工業區就白建了!”
說到這裡一頓,又道:“還有那些米國人,也不知道咋想的。”
“米國人?米國人只怕是對鍾毅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罷。”陳實道,“不過他們終究會被現實所教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