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從十幾座城門同時向南京發起猛攻時,鍾毅正在視察鼓樓醫院。
今天早上,在整頓好部隊、然後分派好五個防區之後,鍾毅便立刻開始重建南京城內的醫療救護體系。
一支軍隊,要想持久作戰,就必定要有醫療救護體系!
否則,戰士受了傷卻得不到及時的救護,輕傷很容易變成重傷,重傷更會致死!
淞滬會戰,國軍的陣亡比率爲什麼會那麼高?而日軍的陣亡比率爲什麼那麼低?主要就是每次戰鬥結束之後,日軍都基本上控制了戰場,所以日軍的傷員很夠及時得到救治,而國軍傷員卻只能躺在陣地上等死。
作爲一個穿越者,沒有條件也就罷了,像之前龜縮新街口之時,由於既沒有人員,也沒有合適的場地,鍾毅只能作罷。
但是現在,南京全城已經光復,鍾毅就立刻把建立醫療救護體系的事情提上日程!
好消息是,城內並不缺乏藥品,教導總隊和74的倉庫裡囤積大量的藥品,其中就包括這個年代的止血神藥,磺胺粉!
壞消息是,沒有醫護人員,尤其是沒有軍醫!
看着鍾毅愁眉不展的樣子,邱清泉忽然說道:“你是在爲找不着醫護人員犯愁嗎?”
“可不是?”鍾毅皺眉道,“上次守新街口,好多弟兄就是因爲得不到及時救治,才犧牲的,咱們要是能在這建成一個大型醫療救護站,不敢說救活所有的傷員,救活百分之七十的傷員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邱清泉道:“這個事情,你得找專業的人來做。”
“你當我不想?”鍾毅沒好氣道,“問題是,上哪找去?”
邱清泉道:“我知道一個人,他叫金誦盤,南京淪陷前,他是軍醫署署長兼南京野戰救護處處長,也就是說,當時整個南京的醫療救護體系,都是由他負責的。”
“金誦盤?”鍾毅急聲問道,“他現在還在南京嗎?”
“之前在,而且就在金陵中學的難民營內。”邱清泉道。
“立刻派人去找!”鍾毅說此一頓,又道,“不,丘參謀長你親自去,無論如何也要把金署長給我找到,並且請到鼓樓醫院來!”
“沒問題。”邱清泉答應一聲,帶人走了。
送走邱清泉,鍾毅回過頭一看,正好看到趙寒星帶着十幾個警衛員,將一塊塗有紅十字徽標的白布鋪到鼓樓醫院的院子裡。
鍾毅便罵道:“艹,你們幹嗎呢?”
“鋪紅十字徽標啊。”趙寒星道,“醫院不都要鋪這個麼?我聽人說,鬼子飛機見到這個紅十字徽標,就會繞道,不會投彈!”
“放屁,你鋪了這,鬼子飛機不炸也炸!”鍾毅大怒道,“快收起來!”
趙寒星雖然不明白,但還是哦一聲,帶着警衛員準備收起紅十字徽標。
這時候,鍾毅腦子裡忽然靈光一閃,當即說道:“等等!”
趙寒星便愣在那裡,問道:“團座,這到底是收呢,還是不收呢?”
鍾毅看了一眼鼓樓醫院南邊的金陵大學,嘴角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說:“這樣,你帶人把這面紅十字徽標鋪設到金陵大學操場上!等鋪好了,你再多帶些人,多找些紅十字的徽標,把所有大學、中學的操場都給我鋪滿了!”
趙寒星茫然的問道:“團座,費那事幹嗎?”
鍾毅把臉一板訓道:“讓你做你就做,廢什麼話?”
趙寒星便立刻挺胸立正,朗聲應道:“是!”
說完,趙寒星便帶着十幾個警衛員捲起院子裡的紅十字徽標,急匆匆的奔着南邊不遠的金陵大學操場去了。
趙寒星剛離開,城北、城西還有城東的槍聲就變得更加激烈。
朱良成上前一步說道:“團座,讓你說着了,鬼子果然是瘋了,竟然從十幾座城門同時發起猛攻,這是要拼命啊!”
“意料之中!”鍾毅道,“鬆井石根其實不蠢,他手下的那些個作戰參謀更是厲害,他們非常清楚,要是再拖延幾天,等咱們整頓好部隊,南京之戰就會變得更加困難,所以,鬼子纔會不惜代價發起全面進攻!”
朱良成點點頭,不無擔憂的道:“也不知道,外圍五個防區能不能頂得住?”
鍾毅道:“老朱你不用擔心,逐屋巷戰跟野外陣地戰有着本質區別,野外陣地戰,鬼子只要突破一個點,就能讓我們全線崩潰,但是逐屋巷戰,鬼子就只能一條街,一條街,一間屋子,一間屋子的跟我們爭奪!有時候還得反覆的拉鋸!”
停頓了一下,鍾毅又說道:“所以說,小鬼子要想快速推進,絕無可能!更何況,鬼子此時也很疲憊了,所以推進速度就會更慢!”
……
湯山鎮,上海派譴軍司令部。
院子裡,鬆井石根正在踱步。
雖然從表情上看不出任何的異常,但是熟悉鬆井石根的冢田攻和飯沼守,卻仍能從一些細節看出來,鬆井石根其實非常緊張。
緊張什麼?當然是緊張南京之戰!
昨天晚上,華中方面軍遭受了空前慘重的損失。
可是最後,大本營和天皇陛下非但沒有追究他的責任,反而對他信任有加,爲此甚至還撤換了與他意見相左的朝香宮鳩彥。
這既讓鬆井石根感動,也讓他壓力山大。
“冢田君。”鬆井石根停下腳步,回頭問冢田攻道,“你說,南京之戰,能按着我們預期的進程上演嗎?”
冢田攻道:“肯定沒問題。”
停頓了下,冢田攻又道:“僅僅半天時間,鍾毅再是厲害,也不可能給十幾萬大軍重建一套指揮體系,而如果沒有體揮系統,支那軍就只能各自爲戰,面對皇軍的有序進攻,將肯定會不堪一擊,所以,皇軍應該能輕鬆的獲勝!”
鬆井石根搖頭道:“可我總覺得,事情恐怕不會那麼順利。”
停頓了下,又道:“畢竟,將士們已經很累,很疲憊了啊。”
冢田攻默然片刻,又說道:“皇軍確實疲憊,但是支那軍也好不到哪去,因爲守南京的支那軍也是從淞滬戰場撤下的,他們也已經三個多月沒有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