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在公共租界米國公使館。
康茂德半起身,給鍾毅空了的高腳酒杯重新倒上半杯紅酒,然後給自己也倒了半杯,然後坐回椅子上,盯着鍾毅半晌沒有說話。
鍾毅笑道:“康茂德,你這樣看着我幹嗎?”
康茂德道:“鍾,要不然我們還是回去吧?”
“回鄞江?”鍾毅道,“不,還不到回去的時候。”
“哦賣糕。”康茂德拍了下自己的額頭,苦笑道,“你要是再不回去鄞江,我真擔心,你會把整個公共租界還有法租界掀個底朝天。”
“康茂德。”鍾毅的表情忽然冷下來,“你是不是找錯申訴對象了?”
停頓了下,鍾毅又道:“將公共租界以及法租界掀個底朝天的不是我們,是日本人,是日本人控制下的七十六號!”
康茂德道:“這兩者有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鍾毅冷然道,“我們只在虹口、楊樹浦等日佔區殺人,從來不會在公共租界及法租界亂來,但是日本人,還有日本人的走狗七十六號那些狗特務,卻成天在租界橫行無忌、公然殺人。”
稍稍停頓了下,鍾毅又說道:“所以,你應該去找日本人申訴、抗議。”
“但這都是你們惹出來的吧?”康茂德急聲道,“要不是你們跑虹口、楊樹浦或閘北殺日本人,日本人和他們的爪牙又怎麼會跑租界殺人?所以這根本是一回事!只要你們不再跑去虹口、楊樹浦殺人,日本人也就不會在租界亂來。”
鍾毅表情冷下來,沉聲說道:“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哦,上帝,又來了。”康茂德以手扶額,苦笑道,“鍾,我真沒有威脅你,但是這次的事情真的不一樣,我身爲米國駐鄞江公使,而且很快又要晉升爲駐上海總領事,所以我真的不能不爲米國利益而考慮。”
停頓了一下,康茂德又說道:“上海對米國來說很重要!”
“上海對中國來說更加重要!”鍾毅陡然加大音量,道,“對你們米國來說,上海無非就是商業利益而已,而且還只是九牛一毛的利益,但是對於我們中國,上海卻是不可分割的一個部分,是我們中國命脈之所繫!”
康茂德聞言凜然,他被鍾毅的樣子嚇到了。
但是同時,康茂德也必須承認,鍾毅說的很有道理,上海對於米國來說,僅只是微不足道的商業利益,只是對他這個剛晉升的總領事有所影響,但是對中國人來說,上海,卻真的是命脈之所繫,既便到現在也還是!
“那好吧。”康茂德聳聳肩說道,“那我就不再勸說你回鄞江了,只不過……”
停頓了下,康茂德又道:“不過,我能不能提一個小小的要求呢?能不能,你們能不能不要再去虹口、楊樹浦等日軍控制的區域鬧事?”
“可以啊。”鍾毅變回笑臉,道,“那我們就只在公共租界和法租界活動好了。”
“呃……”康茂德明顯感覺到自己好像是說錯話了,但是話都已經說出口了,就再也沒辦法收回來了。
停頓了下,鍾毅又道:“那麼現在,我想去廣慈醫院看看我的部下,可以吧?”
康茂德聞言聳了聳肩,苦笑着說道:“當然,至少在公共租界及法租界,你的行動是完全自由的,這是上帝賦予你的神聖權利。”
“錯,這可不是上帝賦予我的權力,而是我們全體中國人亙古以來就擁有的權力。”鍾毅說完了,又從衣帽架上抓起寬檐禮帽扣在頭上,然後轉身揚長而去。
目送鍾毅的身影出門而去,康茂德面露苦笑。
……
廣慈醫院,甲區一號病房。
安鎮遠拎着杏花樓的糕點,走進了一號病號。
在安鎮遠的身後,還跟着二狗子、水生等十幾個特戰隊員。
躺在病牀上正感無聊的房建偉便立刻笑逐顏開,打招呼道:“小安子,你們來了啊?”
安鎮遠便立刻翻了記白眼,說道:“你現在是病人,我不跟你一般見識,等你傷愈,看我怎麼收拾你。”
安鎮遠最討厭別人稱呼他小安子,整得跟紫禁城那位似的。
當然,鍾毅除外,鍾毅喊他什麼他都沒意見,哪怕安公公。
“嘁。”房建偉道,“說的好像小爺怕你似的。”
“不怕嗎?”安鎮遠笑吟吟的道,“看來是皮又癢了。”
看着安鎮遠臉上的笑容,房建偉立刻渾身發毛,當即叫道:“哎喲,傷口疼!”
正好穿着白大褂的徐夢雙手插兜,走到病房的門口,聞聽之下便立刻走進來,略有些緊張的問道:“傷口疼嗎?哪一個傷口疼?”
徐夢一進來,二狗子等十幾個隊員便立刻又看直眼。
講真,二狗子他們過來,一半是看望房建偉,一半卻是爲了看姑娘。
這會終於看到昨天晚上戰友回去之後繪聲繪色描述半天的漂亮醫生,二狗子等十幾名特戰隊員不由感慨,這趟是真的沒白來,真的見着美人了。
被這麼多男人直勾勾盯着,徐夢卻恍如未覺,再問房建偉:“哪裡疼?”
“那個醫生,其實不太疼,我在逗他們玩呢。”房建偉不免有些尷尬,又回頭瞪着二狗子等特戰隊員道,“看什麼呢?眼珠子都掉出來了!知不知道這樣很失禮?”
徐夢卻笑道:“沒關係的,從小到大我都已經習慣了。”
徐夢是真習慣了,從十三歲開始,男人就都這樣看她。
就在這時候,病房外忽然響起一個響亮的聲音:“隊長,找着蘋果了,跑了三條街,總算是找着蘋果了!”
伴隨着聲音,徐超拎着一網兜蘋果走進了病房。
正跟房建偉說話的徐夢隨意的回過頭瞥了一眼,然後就移開目光,但是下一個霎那,徐夢又霍然轉過頭,死死的盯住了徐超。
徐夢的目光,立刻就引起了二狗子他們的注意。
便是安鎮遠,也是不由心下豔羨,心忖阿超這小子倒真是好豔福,別人求都求不來,可這小子卻剛進來,就引起了美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