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前那驚動了整片山林的戰鬥,雖然距離很遠,但石田步弓卻是清晰的看在眼中。
實在是那劇烈的爆炸以及令人眼花繚亂的子彈曳光,在夜幕下太顯眼了,尤其是那十多道震天動地的連環爆炸,簡直就像在開山一樣,只要不是聾子,五里地之內完全可以聽的清清楚楚。
起初,對於山坡上的戰鬥,石田步弓並沒有在意太多。
加上探路的尖兵在內,東邊山坡上共有近二百人的皇軍部隊,參與了搜捕行動。
這麼大的規模,幾乎等同於一步兵支中隊的兵力了,即便是下午那個神秘的狙擊手在場,短時間內也根本吃不掉東邊的這支搜捕隊伍。
那片激烈的交戰,石田步弓還以爲是敵我雙方碰面後展開激烈的廝殺呢,怎麼可能會想到,那居然會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皇軍只有被動挨打的份?
所以,石田步弓氣炸了,真的是氣憤極了。
就算是通過與神崎小夜的交談,知道這羣支那暴徒十分棘手,可石田步弓無論如何也猜不到,就在這短短的幾分鐘內,己方的搜索隊伍竟然被滅了一半,而敵人卻依然活蹦亂跳的,潛伏在那片山林當中,連皮毛都沒有傷到。
這樣的戰損,再一次顛覆了石田步弓對於青臺鎮周邊這羣支那暴徒的認知,完全想不通場上的真實情況究竟是什麼樣。
但事情發生就是發生了,石田步弓想不通也沒有辦法,只能再次增派兵力,對那幾個支那暴徒展開圍剿,同時,還要加快大部隊的行軍速度。
只要儘快抵達小莊,構築好了陣地,敵人的小規模騷擾就再起不到任何作用!
當下,唯一令石田步弓稍感心安的是,大路西側的那支搜索隊伍,並無任何異樣傳來,看來正如神崎小夜所判斷的那樣,敵人的兵力不足是個大問題,那十個潛伏哨,應該就是敵人佈置在這條大路上的唯一伏兵了。
剛想到這,石田步弓還沒來得及下令讓隊伍加速前進。
只聽西邊那片梯田狀的山坡之下,黑暗中,突然有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聲響起,瞬間劃破高空,再次打亂了夜色下這片死寂的沉靜……
………
幾分鐘前……
土井治也端着三八大蓋,小心翼翼的在一片梯田狀的山坡上搜索行進着,而說是梯田,不如說是階梯更爲合適。
就在他的右手邊不足兩米遠處,便是落差三四米的斷崖,角度幾乎成九十度筆直垂下,斷崖下面,則是一片寬度不到五米的平緩山坡,而山坡的另一邊,又是落差足足有五六米的斷崖,依此類推。
從大路西側土井治也所處的地帶開始,越往西去,地勢就越低,像是從上至下的階梯一般,等到了平行距離四五十米開外,一眼望去,下方便是無盡的深淵了,黑黢黢的,完全看不到底,落差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大。
土井治也通過那朦朧的月色,大致估算了一下,自山底到他腳下的垂直距離,恐怕得有不下二百米!
這種地貌,土井治也以前完全沒有見過,也根本不曾想象過,但他可以肯定的是,這絕對是天然形成的,而並非是人工開鑿出來的,雖然天色暗淡,可藉着手電筒的光束,他依然可以分辨出來,周邊沒有任何人工開鑿的痕跡。
土井治也起初完全被這奇特的地貌給吸引住了,覺得自己好像身處在夢境當中似的,新奇無比,以至於幾乎忘記了自己現在是在打仗,也忘了自己正在執行搜索任務,拿着手電筒不停的四下打量起來。
“怎麼樣土井桑,很神奇吧?”一個略帶着笑意的聲音在旁邊響起,軍曹長關口輕笑着開口。
聞言,土井治也下意識隨口就答道:“是啊,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奇特的地貌,這一切簡直是太夢幻了。”可下一秒,土井治也便意識到了什麼,臉色頓時一變,滿是歉意的鞠首道:“軍曹長,對不起,是我大意了,沒有專心的執行任務,我……”
“沒關係,你不用道歉。”軍曹長關口笑着揮了揮手,道:“中國這片土地,地大物博,景色萬千,你年紀尚小,沒有那麼多的閱歷,突然間被吸引住,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並且,趁着眼下還有時間,抓緊將這一切都銘記下來吧,這將會是你一生中不可多得的美好回憶。”
土井治也愕然道:“軍曹長,您不怪我玩忽職守麼?咱們現在可是在執行任務啊?”
關口搖了搖頭,笑道:“我們的任務是搜索公路西側有可能會對大部隊打伏擊的支那兵,可是你看看,在這麼狹窄的山路地帶,周邊又盡是懸崖陡坡,怎麼能藏得住人呢?
就算是有支那兵在附近埋伏着,除了在我們所處的最上面這兩層斷崖之上,他們連手雷都扔不到公路上去,根本就無法對大部隊造成任何威脅。
而一擊不成,一旦暴露目標,卻是會遭到皇軍部隊毀滅性的打擊。
如果我是支那人的指揮官的話,斷然是不會把埋伏點設在這種地勢上的,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關口笑着拍了拍土井治也的肩膀,道:“所以,我們西側的這條路線,是絕對安全的,敵人的伏軍,最大可能只有東側山坡那一羣。
你還小,趁着這次機會,領略一下這世界上的大好山河,豐富一下自己的閱歷,這也算不上什麼大錯。
放心吧,我會密切的注意着四周的動靜,一有情況便會立即喊你,你只要能做到在第一時間進入戰鬥就好,其他的,我幫你盯着。”
聞言,土井治也當即大喜,心中對關口充滿了感激,“軍曹長,謝謝您,謝謝您……”
然而話還沒說完,下一霎那,土井治也臉上的笑容便突然之間凝固了。
黑暗中,只見有兩點陰森邪異的綠芒,不知何時竟在關口身後那片土坡的草叢裡,幽幽亮起。
一動不動的,忽閃忽滅,好像黃泉路上的幽冥鬼燈,正冷冷的吊在關口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