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是哪路好漢,還請進屋一敘!”
常霸山拎着兩把盒子炮,神色緊張的瞪着屋外那一片深邃的黑暗,大聲喝道。
他實在是想象不出來,在這個時候出現在聚義廳外的,究竟會是誰。
要知道,斷山寨在大嶺內經營了這麼些年,上山的路除了自己人外,根本就沒人知道,並且,這一路上大大小小的陷阱暗道足足有上百處,想要不驚動任何人的上到斷山臺的頂上,幾乎是件不可能的事。
除非來人是從天而將,直接砸到了斷山臺的山頂下,否則,寨外巡邏的那些嘍羅可不是擺設,早就吹哨示警了。
常霸山話音一落,聚義廳外便驟然響起一聲輕哼,隨即一道高大的身影便大大咧咧的走進了廳堂。
在看到那道身影的一瞬間,屋內的所有人全都怔住了,呆呆的望着那道在這個時間沒道理會出現在這裡的那道身影。
“官……官軍?”常霸山手裡舉着盒子炮,臉上的神色當即就變得十分精彩起來。
而鑽山鼠等十幾個匪首,更是緊張的額頭冷汗都流下來了,趕緊張開駁殼槍的機頭。
可面對衆人如臨大敵般的架勢,以及那黑洞洞的槍口,邁步進屋的那名官軍卻毫不畏懼,徑直走到了常霸山的身前,然後未經允許,便十分囂張霸道的坐在了常霸山的虎皮交椅上。
常霸山見狀,臉色當即一變,鑽山鼠等一衆匪首看到這一幕,也是面面相覷,可常霸山不說話,一時間也沒人敢開槍。
進來的這人,不用說自然便是蘇穆了。
蘇穆並沒有吹牛,斷山寨的土匪密道雖然難尋,而且遍佈大量的機關陷阱,可是對於擁有鷹眼技能的超級兵王蘇穆來說,卻根本就是擺設,蘇穆很容易便發現了那條小道,並輕鬆的排除了各種機關陷阱,壓根就沒有引起任何一個巡邏土匪的注意。
甚至於,直到一路摸到聚義廳外,都沒有任何一個土匪發現,斷山寨裡竟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此刻的蘇穆,身穿從鬼子那裡繳來的棉大衣,爲了免於誤會,在上山前他還特意摘掉了軍裝上的領章和標識。
但在這方面,蘇穆卻是真的多慮了,雖說鬼子如今已經拿下了太原,並且將安平縣也佔領了,可斷山寨的土匪們,常年盤踞在山中,壓根就沒跟小鬼子接觸過,所以連鬼子的軍裝長什麼樣都不認識。
一看蘇穆的裝扮,常霸山跟鑽山鼠等十幾個匪首,自然而然的就將蘇穆當成了官軍。
他們心裡只有一點感到懷疑的是,這個官軍長的也有點太年輕了,看模樣連二十歲都還不到,完全就是一個小屁孩嘛!
蘇穆大大咧咧的坐在屬於常霸山的虎皮交椅上,一擡頭看到屋裡這幫土匪還在那不明所以的站着,便揮了揮手說道:“都站着幹嘛,都坐都坐。”
聽到這話,常霸山險些一口老血沒噴出來。
特孃的,你丫佔了老子的位子,還讓老子坐下,你讓老子坐哪去,坐你臉上嗎?
再說了,這斷山寨明明是老子的地盤好嘛,怎麼搞得好像是你的堂口一樣,真是不拿自己當外人啊!
常霸山真想一槍打爆那雙笑眯眯盯着自己上下打量的明眸,然後再讓手下的弟兄們將這個不速之客給大卸八塊,可幾番猶豫,他最終也沒下得去手。
這個莫名前來的小毛孩給人的感覺實在是太淡定了,淡定到常霸山心裡隱隱發毛,就好像在面對斷紅綾時的感覺一樣,讓人覺得十分危險。
鑽山鼠站在一旁不斷的對常霸山使眼色,想讓他下令將眼前這人給拿下,可常霸山就跟沒看見似的,站在那一動不動。
常霸山心裡是真的沒底啊,他完全搞不明白眼下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並且他隱隱有種直覺,真要打起來的話,別看斷山寨這邊人多勢衆,可最終會落敗的,沒準還是斷山寨這邊。
眼前的這個少年人,給常霸山的感覺甚至比斷紅綾更可怕,他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但就是特別的強烈。
看到常霸山站那沒動,蘇穆又笑着揮了揮手,道:“坐啊,都在那站着幹啥,沒事沒事,都坐。”
蘇穆說話的語氣不重,還帶着一抹真誠的笑意,但卻有一股無形的壓力,瞬間在這聚義廳內瀰漫開來。
常霸山的臉皮便抽搐了兩下,不聲不響的走到旁邊,坐在了鑽山鼠的那張狼皮交椅上,又暗暗點頭示意其他的匪首也都坐下。
鑽山鼠被常霸山佔了座位,只能坐下首,三當家坐四當家的,四當家坐五當家的,然後依次輪流。
聚義廳裡的交椅數量有限,完全就是按照匪首們的數量來擺的,被蘇穆這麼一攪和,最後剩下一個老十四,手足無措的四下看了看,竟然沒了座位,只能暈乎乎的傻站在那了。
這時,常霸山終於是回過神來,衝蘇穆拱了拱手,勉強掛上一副笑臉,道:“不知道這位長官深夜來我斷山寨,有何賜教?”
聞言,蘇穆還沒說話,鑽山鼠等一衆匪首們便紛紛詫異的向常霸山望了過去,難以想象這麼文縐縐的話居然會是常霸山這等粗人說出來的,這特孃的還是斷山寨的扛把子麼?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哪個教書先生呢!
常霸山低着頭也是有些尷尬,竟不太敢直視弟兄們的目光,就全當沒看到,緊緊的盯着蘇穆。
蘇穆卻大大咧咧的揮了揮手,搖頭笑道:“也沒啥事,就是有點小事需要請常大當家的幫忙,不過走了半天也餓了,有吃的沒有,先整點吃的過來,其他的一會再談。”
說話間,蘇穆周身上下突然散發出一股強大的氣場,那股氣場強大到令四周的衆人下意識就將蘇穆給當成了當下的話事者,而常霸山卻顯得像個小嘍羅一樣。
這種強烈的錯覺,直接就把一衆土匪給看蒙了,呆呆的坐在那裡,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