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薛嶽等前線將領們爲難,就算是在後方,在渝城,蔣委員長以及一衆將領也是一籌莫展。
之前薛嶽違令全面攻擊,委員長雖然極爲氣憤,可畢竟薛嶽取得的豐碩戰果讓所有人都興奮無比。
最後的勝利眼看着就擺在眼前,伸手便是可以拿下,可是在這節骨眼,卻是遇到了這樣的事情。
“說說看吧,諸位都是國家的棟樑,如今這局勢該如何處理?”
委員長坐在椅子上輕輕的敲着桌子問道。
可得到的卻是一片沉默。
說都不是傻子,現在說什麼都恐怕難以兩全。
那麼多的百姓……按理來說,在這兵荒馬亂的年代,還真算不得什麼,當初鬼子囂張的時候,屠殺的何止十幾萬?
可現在的局勢不一樣了啊。國際社會都在看着了,全國上下也都在看着了。
別說是下令攻擊,只怕是營救不利都會有極大的負面影響。
蔣委員長想讓這一仗圓滿,他可不想在這最後的關頭出現一些差錯,哪怕就算是一點瑕疵都不行!
可不打?又怎麼可能,不滅了這最後的一波鬼子,那麼就永遠不能稱之爲勝利,況且,誰又知道,鬼子會不會派遣援兵?
若是援兵一到,只怕這大好局面也會失去。
“委員長,要不給薛嶽下令,讓他命令大軍圍而不攻?鬼子被困在三道崖周圍,幾乎沒有什麼大型城鎮,那麼補給絕對是個問題,咱們讓薛嶽先去光復其他地方,騰出手來在收拾這羣鬼子也不是不行,說不定,到時候鬼子早就已經被餓死了……”
“混賬,這樣的話你也說的出口,餓死鬼子?只怕在餓死鬼子之前,百姓就先被餓死!”
一聲反駁響起,讓會議卻是再次陷入沉默。
束手無策啊!
進攻不行,撤退更不行,這事情,是真的不好辦了……
當然,委員長這邊在開着大會,薛嶽這面也不會閒着,不過薛嶽並沒有召回部隊而是和參謀部的人在謀劃,唯一例外的,就只有陳慶之。
陳慶之雖然是隻是個團長,但是薛嶽對其極爲看重,如今的局面薛嶽也想看看這位奇才能夠有什麼辦法。
可實際上,陳慶之也根本沒有什麼辦法,至少明面上是沒有的。
其實陳慶之已經想到了辦法,而且在動身前往開會之前,便是以及讓虎子秘密的給羅成送出了一封信。
只是這事情絕不能說出來,一旦說出來,不管他陳慶之有再大的功勞,也絕對會被猜忌,原本信任他的這些人,恐怕也會在第一時間敬而遠之。
畢竟,這個行爲會讓蔣光頭十分忌憚!
更何況,陳慶之以及獨立團的戰鬥力還是這般的恐怖!
倒也不是陳慶之不相信薛嶽,陳慶之也明白,若是建議薛嶽下令營救百姓,恐怕薛嶽絕不會有半點猶豫。
之所以聯繫羅成而不是選擇讓薛嶽派人營救,只是因爲陳慶之明白,做這種事情,組織更加適合罷了。
當然,陳慶之十分清楚,岡村寧次現在已經瘋狂,單單隻靠羅成的營救還遠遠不夠,這一次,只怕也需要薛嶽的配合,只不過,卻是不能告訴薛嶽自己全部的想法而已。
……
“那位來信了!”
第七縱隊會議室,剛剛結束了會議,羅成卻是悄悄拉着劉志宇來到了一旁。
那位?
劉志宇一聽,立刻是神情肅然的問道:“他怎麼說?”
“那位說,他要策劃一次營救,需要我們的配合,而且,他還會說服薛嶽將軍配合他的行動!”
“好說,那位有需要,咱們第七縱隊義不容辭!要不是那位的支援以及勸告,咱們第七縱隊怎麼可能取得這般大的戰果,延安電令嘉獎,甚至連申報上面都有對咱們的讚美!”
劉志宇爽朗的笑着,攻打武漢,滅池田聯隊,可是讓第七縱隊出盡風頭。
“你也別得意了,那位的意思,讓咱們馬上帶着人撤離武漢,武漢,咱們守不住的,就算是守得住也不能守!”
“這個自然,不用那位提醒我也明白,行了,別說這些,那位究竟想要咱們怎麼配合,你且細細說來。”
……
當羅成將陳慶之的計劃說了出來之時,劉志宇卻是滿臉的震撼,而臉上甚至有些惶恐。
“不行,不行,我決不同意,你給那位寫信,告訴他,絕對不行,這太冒險了,若是真的按他說的去辦,的確是有可能引誘出岡村寧次,但是他自己必然也將陷入絕地!現在誰只要是明眼人,誰不明白岡村寧次和這些小鬼子最後的目標就是那位,哼,區區一個岡村寧次而已!那位跟他比起來重要百倍!革命需要那位,絕對不能讓他冒險!”
劉志宇激動萬分,顯然,陳慶之的計劃讓他難以接受。
“哎,老劉,你也別這麼激動,那位有這般捨生取義的態度,不正是咱們同志該有的態度麼?說實話,我剛開始看到這信的時候也是你這樣的想法,比起岡村寧次,那位重要得多,關外的鬼子還等着那位去驅逐了,可是,後來我仔細想想,這卻又的確可行,既然大家都明白鬼子的目標是什麼,那麼那位的想法,恐怕是現在最有可能實現營救計劃的。”
“再者說來,不管你我還是那位,在怎麼重要,也遠遠比不上十幾萬百姓的性命重要啊!”
聽到羅成這麼說,劉志宇也只能無奈的點了點頭,是啊,比起十幾萬百姓,他們又算的了什麼了。
“行吧,那我去聯繫,儘可能動員一切力量……哎,這一次,那一位千萬不要出任何意外啊,這根本就是以他自己爲誘餌啊,一旦是稍有差錯,任何一個地方支援慢了一點點,那位就危險了!”
……
薛嶽處,此時薛嶽眉頭緊皺,看着面前的陳慶之,沉吟不語。
片刻之後,薛嶽才說道:“慶之,你有這般覺悟倒是難得,的確,我們得到的情報顯示,那崗村老兒是盯上你了,你以自己作爲誘餌,有很大可能能夠調動鬼子,打亂鬼子的佈置,給我們爭取到救人的時間。”
“可是你自己,卻就陷入險地了啊!”
“請將軍放心,這命可是我自己的,我又怎麼可能會讓自己置於死地,放心吧,我有足夠的把握的,滅掉追兵或許難,但是和他們遊鬥卻還是有把握的!”
“再說了……當初我義無反顧的對日宣戰之時,陳誠將軍也勸過我,說我以後會受到所有日軍的敵視,你猜我當時怎麼說?”
“怎麼說?”
聞言,陳慶之忽然站起身來,長長的吸了一口氣,目中帶着光,朗聲道:“孔曰成仁,孟曰取義,唯其義盡,所以仁至,讀聖賢書,所爲何事?而今而後,庶幾無愧!”
“當初我把這句話送給陳誠將軍,表達我的想法,如今,我將這句話送給將軍您,同樣代表我的想法!”
陳慶之的臉上帶着微笑,溫聲說道。
話音聲音不大,但卻擲地有聲。
岡村寧次已經瘋狂了,這傢伙的一切動作和佈置,都讓人看的清清楚楚,他就是在針對獨立團和陳慶之。
當然,如果不是如此,陳慶之還真的想不到這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