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突然正色道:“你我今日前來可並非生事的啊?這可是行營的軍政部代辦處,委座還在行營坐鎮指揮徐州大戰,國軍軍內尊卑有序,冒然犯上是要招公憤的,你我皆不得放肆,否則就是局座也救不了你我,明白嗎?”
沈醉見高飛情緒低落道:“高老弟不要如此沮喪,歷朝歷代都是如此,你是沒當過官不清楚行情罷了,當官的都是忙着發財好繼續向上孝敬買官,維持維持,拉攏拉攏,憂國憂民的基本都是你我這等臭魚爛蝦之流,看不慣也要看,這就是現實,中國上下煌煌五千年,多少王朝交替興衰,都離不開這一套,當官的真正的清廉公正了,咱們今天這事一準就辦不成,你信不信?還有很多人要罵孃的,而且很多事情按規定和原則他就辦不了,收你錢,給你辦事的就是他孃的好官了!”
高飛也被沈醉說得沒了脾氣,兩人的車在行營大門口簡單的檢查了一下,警戒的憲兵一個證件是高飛,當即拍的一個標準的敬禮,一臉喜悅激動表情道:“終於見到活的高長官了!”
高飛無奈的笑笑了笑回禮道:“我保證下次讓你看見的時候,也是活的,死的都是日本鬼子!”
門衛警戒的十幾名憲兵齊刷刷的給高飛乾淨利落的還禮,並不向他們之前那帶有熬付的動作,沈醉笑了笑道:“這就是軍心可用啊!看見沒,前面那可是軍政部的熊次長,給他不過是雙哨持槍軍官敬禮,給你可是全體敬禮,委座的待遇!老百姓不是瞎子,人在做天在看,以後少在我面前叫屈了,在叫屈撥發的物資也不能沒個尺度和標準。”
高飛一聽沈醉扯到了撥發物資上,立即不滿道:“你是大內總管,我不找你我找誰啊?我第五縱隊是什麼部隊?我打造的是精兵,沒武器、彈藥,沒物資保障你讓我練個屁啊?我和你說,過段時間想辦法給我搞二架意大利的艾維爾運輸機,我想訓練一下傘降的相關訓練,日後萬一真有緊急行動,能夠派上大用處不是?”
沈醉一聽飛機,尤其是運輸機,還是意大利的艾維爾,頓時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隨即道:“飛機你別指望了,現在都給大佬們運東西那!意大利的艾維爾只有七個座,那麼小的東西你能運幾個人?再者說了,這天空是日本人的!瘋了嗎?”
高飛拽住沈醉的胳膊道:“個人關係!個人關係!十萬國幣行不?最少二架了,我一個戰鬥組正好七個人,我訓練幾個能夠空投的戰鬥組,將來要派大用場的!”
沈醉無奈的嘆息了一聲道:“早晚被你坑死啊!你前段申請了四輛戰車,其中兩臺是英國的維特夫水陸兩棲的,兩臺是德國的一型戰車,如果不是杜聿明聽說是你用,大筆一揮批了四臺,我收了你的那幾萬塊錢,死的心都有了,你讓我給你生坦克車啊!汽車也就罷了,街頭的小偷中的高手,開鎖撬門的賊?你說你讓我給你找了多少稀奇古怪的人和東西?咱們軍統不是造幣廠,你這麼花別人能沒意見嗎?”
高飛一笑:“有意見廁所提去,作戰部隊看的是戰鬥力,看得是戰績,等咱們有了戰績自然就好說話了。”
沈醉嗯了一聲道:“對!怎麼的都是你有理!看到時候你拿不出戰績,看你怎麼下臺,到時候連帶着局座的臉面受損,你小子就安生了。”
兩人邊走邊聊,在行營大院之內也算是極爲特立獨行的,兩人通過一樓大堂穿過天井來到後樓,軍政部後勤總務處就在後樓的二樓東側,一個極爲不起眼的地方,但是等候的人卻足足有十多人,其中多是上校與少將之流,如同高飛與沈醉兩個少校還是獨一份。
高飛見一人從房間內出來,外面的人立即圍了上去打聽,結果打聽的結果都是一副催頭喪氣的模樣,高飛感覺奇怪,沈醉則不以爲然道:“前段時間淞滬連同南京大戰下來的部隊補充撫卹,都是緊着咱們中央軍來的,現在的恐怕都是地方派系的部隊,委座不待見,下面的人自然是吃拿卡要了,也都算是正常中的正常了。”
等了足足一上午,前面的人都走乾淨了,一個矮胖面色白裡透紅戴着金絲邊眼鏡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灰色的中山裝夾着皮包走了出來。
沈醉急忙拽着高飛迎了上去,兩人點頭哈腰道:“錢長官好!您這忙着那?”
錢聞閣一見是沈醉,旁邊站的是高飛,錢聞閣自然是也心裡有數,於是打着官腔道:“這不公務繁忙嘛!正準備去吃點飯,怎麼兩位有事?”
沈醉急忙道:“那麼錢處長想請不如偶遇,今天我做東請您吃個便飯,無比賞臉啊!”
實際上錢聞閣原本根本不屑一顧高飛這樣的人,沒根基的人最多不過是炮灰,名頭越大死得越快,但是沈醉他就不得不搭理一下了,因爲很多緊俏物資可都要通過沈醉的手才能搞到,這年頭錢、權都是必要的,但是在同等必要的條件之中,又多了一條路子可供選擇,沈醉就屬於是有路子的那種人,而且有的還是光明正大的路子。
錢聞閣的口頭禪就是幹缺德事不要緊,要緊的是能夠奉旨去幹,幹得光明正大天經地義纔是道理,什麼是道理?這就是道理!
比如今天沈醉與高飛前來找他,他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原本這筆錢就是一筆死款子,沒想到這高飛如此的不識趣?要這筆死款子不是等於跟自己過不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