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四]康定禛歌
胤禛沒料到,他還能醒來,醒來之後,居然還看見了高福兒!胤禛差一點兒就喜極而泣了。這便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真實寫照麼?
胤禛醒來時見到了一位妙齡少女,還有一位老漢,高福兒向那位老漢磕頭謝恩,胤禛也勉力掙扎起身,坐直身體,向那位老漢道謝,並化名爲";王孫龍";自稱。
老漢介紹了一下他們家的情況,他家姓黑,是樂戶家籍。救了胤禛的是老漢的大女兒小福,而胤禛此時看見的是老漢的二女兒小祿。";小福借米去了,一會兒就會回來的。";老漢說完這句就走出了門去。只留下他的二女兒小祿在胤禛跟前。
小祿拿出一個窩窩頭來遞給胤禛:";公子,你將就着吃點吧。這裡四周全是水,既沒菜,也沒鹽,姐姐出去半天了,還沒回來,米能是那麼好借的?我爹剛纔說的話,您聽聽也就是了,不必往心裡去。常言說,救人一命,還勝造七級浮屠呢,哪至於就把他嚇成這個樣子了?";
胤禛看看小祿,昏暗的油燈下看不太清。只見她容貌雖然說不上絕色,卻也透着甜淨俏麗,尤其是說話爽朗,口齒伶俐,沒有小戶人家女孩子的羞怯。胤禛聽出小祿言語之中的蹊蹺,便問她:";你們救了我,是件積德的事,我自然是感激不盡,這又有什麼好怕的?";
小祿回身進去端出了一碗野菜湯來,招呼胤禛和高福兒主僕二人吃飯,同時還講述了她家的歷史。原來這家祖上是前明世家,永樂靖難之前,祖上還在朝做官。但永樂皇帝稱帝后,說他們是建文皇帝的死黨,將他們全部改姓了";黑";,劃成了";賤民";,入了";賤籍";,於是,這三百多年來,全族之人都得從事賤業。然而,這個家族三百年裡,一共出了九十四個節婦和兩個烈女。前任太守聽說此事,表示難得有這樣的賤籍,立志從善而不甘墮落。那太守說,只要湊足節婦孝女一百人,他就要上表請求皇上爲全族脫籍。
";所以族裡訂下了規矩,全族的人都不準在這上頭出事……咳,我說這些幹什麼?";小祿突然臉一紅,不再往下說了。
胤禛聽完,看到小祿的模樣,心知是老漢擔心他會耽誤了這家的女兒,壞了他們族裡的規矩,小祿也知道自己父親的意思。胤禛暗想:他自己情路坎坷,如今又遭逢此難,可沒有在外面拈花惹草的興致。不過,小祿天真坦率,胤禛對她很有好感,便順着她的話,逗一逗她,";這不是你自己要說的嘛!";
小祿看了胤禛一眼,就飛跑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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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她又轉回來了。手裡端着一瓢米,還抓着一把鹽,看也不看躺在牀上的胤禛,就竟自坐下吃她的窩頭。胤禛笑着說:";姑娘,你別生氣,我剛纔是和你說笑的。";
那姑娘看了胤禛一眼,卻仍是一聲不語。
就在這時,門外又進來一個小祿,手裡拿着一個洗得乾乾淨淨的蘿蔔,一邊利索地切着,一邊笑着說:";算你們有福,姐姐還真的借到了米。她呀,別看一天到晚不愛說話,可是人緣好着哪!";到了這時胤禛才知道,原來面前的竟是生得一模一樣的兩位孿生姐妹!
胤禛雖然人醒了,但黃水一直不退,他也只得住在這裡,與這家人相依爲命。胤禛連個信都送不出去,又十分想念與擔憂遠在京城的康熙,夜裡就睡得不是很安穩。這天夜已深,胤禛躺在牀上,卻是尚未入睡,忽而,他聽到隔壁屋裡傳來小福和小祿姐妹的說話聲。
";姐姐,這麼些天了,我怪想的……";
";那位公子住在隔壁屋裡,咱們不好親熱。";這個聲音壓得比較低,胤禛只能隱約聽見。
";這會兒,他該睡着了,咱們親親嘴也好。";
";……";後面的這聲,胤禛便沒聽清了。
";……姐姐你不肯,是不是看上那位公子了?你救了他回來,我瞧着他看你的眼光也同看我的不同,他喜歡你呢……";
";胡說什麼?看我……";聲音漸息,胤禛又沒聽清楚。
漸漸的,隔壁房裡似乎是傳來了一種奇怪的聲音,而這種聲音胤禛竟是感覺有些耳熟。猛然想到一事,胤禛明白了隔壁屋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對孿生姐妹,小福心地善良而沉默寡言,小祿多情爽朗又愛說愛笑,都給胤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胤禛對她們沒有男女之愛,但也有好感,加上小福的救命之恩,這家的收容之情,長時間的相處,胤禛是想過要爲這一對姐妹安排一個好歸宿的。只是沒想到,她們姐妹卻是自己相戀了。
胤禛不由感慨萬千。難道是因爲他自己愛戀偏離正常軌道的緣故,他生活至今,居然已經碰到了兩對感情異於常人的戀人,而且這兩對人都還同他關係不錯。先前的舒祿和林聰是一對男子,胤禛已經看到了他們的結局,實在是不能算作美好。而現在的這一對,不僅都是女孩子,還是一對孿生的姐妹,跟他和皇阿瑪有得一比了,胤禛不知道這對美麗的姐妹今後會如何。
這夜,胤禛無法安眠,而隔壁的小福和小祿姐妹似乎也斷斷續續說了許久的話。第二天,胤禛面對這對姐妹的時候,沒有表現出異色,兩姐妹當然也不知道胤禛知曉了她們的秘密。
又住了幾日,突然有一天,胤禛聽到老漢在責罵小祿,老漢火冒三丈,而小祿跪在他面前默默哭泣。胤禛不明所以,準備上去幫忙勸解。誰知,胤禛一走過去,小祿猛地抱住他的大腿,對着老漢哭喊道,";是他,是他!我們真心相愛,爹爹,你就成全我們吧!";
胤禛下意識地就掙脫了小祿的雙手,他極其不喜歡有人碰觸他的身體。待聽到小祿的說辭,他又愣住了。
老漢的怒火立刻就轉到了胤禛身上,";我就知道會這樣!我們一家救了你,你怎麼可以糟蹋我女兒!";老漢到底是老實人,身份低微,常年卑微慣了,雖然生氣,卻只是罵罵胤禛,而沒有其他行爲。
胤禛隱隱有些猜測,莫非是兩姐妹的事情暴露了,但只暴露了部分,小祿情急拿他抵罪?但這種事情,他又沒做過,怎麼好認?他自己的名聲不要了,皇阿瑪的感受也不顧及了嗎?
胤禛看着老漢,認真說道:";怕是有些誤會。";他又對小祿說道:";你們救了我,我必然會全力報答你們,你們有困難,可以同我說,我會盡力幫助你們,但不要用這種方式讓我報恩。";
老漢怔了怔,但他顯然是相信自己的女兒的,他更加怒火中燒地瞪着胤禛,";你這個忘恩負義,又無情無義的白眼狼!我女兒怎麼會救了你,我女兒怎麼會看上你……";
小祿心知胤禛不會幫忙,又去抱着老漢的大腿求情,";爹爹,不關他的事情,是我自己……是我自己……";說到這裡,小祿暈了過去。老漢連忙去關心自己女兒了。
老漢將小祿抱到牀上,小祿慢慢醒了過來,她此時的神智似乎不甚清晰,睜眼看到老漢,自己哭哭啼啼地將她和小福的事情交代了。
恰好這個時候小福回家了。老漢看着兩個女兒怒不可抑。抄起手邊的凳子就往小福身上砸去,小祿急忙阻止,但哪裡來得及?小福猝不及防,也沒躲開,被凳子砸中身體,立刻悶哼一聲倒地不起。
小祿連跑帶爬地奔到老漢身邊,呼喚小福,發覺小福清醒着,小祿又哭着對老漢說道:";都是我的錯,是我先喜歡上姐姐的!爹爹你不要怪姐姐,你要打就打我吧!";
老漢指着小祿,手指氣得直哆嗦,";我怎麼會生出你這樣的女兒!你、你簡直……";老漢說不下去,正巧此時有人來找老漢,說是族長找他有事,老漢就出門了。
暫時被這家人無視了的胤禛,這時過來幫小祿將小福擡到牀上,一起照料小福。
過了一段時間,高福兒忽然進來稟報說,";不好了,有人知道……族長帶人過來,說要燒死小祿小姐……";
小福和小祿姐妹倆臉色都嚇白了,胤禛當機立斷,讓她們跟着他一起離開。此時,黃水已經退去大半,胤禛也在計劃着近兩日告辭,見狀,便準備立刻離去。胤禛想着他帶這對姐妹先回去京城,向皇阿瑪報了平安,再派人來查看這邊的事情。
*???胤禛將自己的打算說了,小福覺得此提議不錯,就答應了。於是,胤禛帶着小福和小祿孿生姐妹即刻離開此地,回去京城。
作者有話要說:小福和小祿坦白的這段故事想得不夠完善,不過,想了幾天,總是不夠滿意,暫時先這樣吧,以後如果我能想得更合情合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