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心
“皇上,不好了。太皇太后過來乾清宮了。”樑九功看着不遠處氣勢洶洶的孝莊太后,趕緊一溜的跑到書房裡告訴自己的主子。
“來就來了,你慌什麼?”康熙從一堆奏摺中擡起頭來。
“可是太皇太后看起來很生氣。奴才是想,太皇太后是不是…”後面的話作爲一個奴才也不好編排,可是樑九功話裡的意思康熙卻是明白了,要不是大事,孝莊太皇太后定不會這麼氣勢洶洶就跑來乾清宮。
“下去候着。”康熙揮手說道。
孝莊今日來是因爲索額圖帶着吳應熊找到了她的宮內,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着三藩的勞苦功高。孝莊心裡隨時百般贊同撤藩,但是如今時機不到,皇傢什麼都沒有準備好,貿然撤藩,很容易造成打亂,孝莊本來是想用時間熬到吳三桂等人老死,可是奈何康熙是不會同意的。
所以孝莊這就是作爲一種態度,畢竟她要先穩重三藩,三藩決不能在朝廷沒有做好準備之時就反了,不然天下初定,又要揭起新一輪的戰爭。國將不國,愛新覺羅的江山又能如何坐穩。
“孫兒給老祖宗請安,老祖宗有事傳一聲就行,怎地親自來了?”康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龍袍,笑眯眯從椅子上走出來,扶着孝莊坐在椅子上。示意身邊的人都退下說道,“好了,老祖宗,沒外人了,您不用這麼端着。”
“還不是你個不孝子,撤藩的事情有那麼着急嗎?”孝莊口氣裡已經沒有情緒上的什麼怒火,但是爲了配合自己剛剛風風火火跑來,還是把茶杯啪的一聲摔在地上,外面的人只能聽見摔東西的聲音,卻絲毫不知道,這祖孫兩人完全是一片祥和。
“老祖宗,照您說的,等到他們老死,孫兒都不知道得把他們養成什麼樣,到最後也是養虎爲患。”康熙怎麼會放任這些年三藩壯大,這就是一個毒瘤,一定要儘早的拔出。
“你說的哀家懂,只是玄燁,這打仗可不是兒戲。你想過沒有?如今國庫的樣子,你覺得能支撐幾年?”孝莊嘆了一口氣,國中之國也不是她願意看到的,但是她是真的認爲時機不成熟。
“這些孫兒自有注意,只是在愁將領如何選。朕想起用漢將。”康熙對於輔佐了兩朝小皇帝的孝莊還是很佩服的,所以便把自己的疑慮說了出來。
孝莊沉吟片刻,想了一下,便對康熙說道,“嶽樂可堪重用。至於漢將,皇上有何想法?”
“朕想用鰲拜。他的軍事才幹朕很認可。”康熙這些日子仔細查看了清宮裡關於鰲拜的檔案,他的前半生戰功累累。號稱滿州第一勇士,皮島之戰是鰲拜立下的第一大戰功。而後的鬆錦會戰更是爲後金奪取大明奠定下了不朽的軍功,而後打敗農民兵李自成的部隊…這一系類戰功都無不在向康熙訴說一個軍事才幹非凡的將軍。
“他今年都六十歲了。”孝莊嘆道,“而且他,哀家着實不贊同用。他本身在軍中就有十分高的威信,如今軍權雖說教了出來,但是你我都心知肚明,軍權有時候什麼也代表不了,他有軍心,哀家可以肯定,只要他振臂高呼,一定有數萬萬將士聽令。”
康熙若有所思,孝莊說的確實是一個方面,可是不用鰲拜又要用誰?這個人他可以控制,所以便放心不少,再加上又有鰲拜的孫子達富扣在宮中,雙重保護下,鰲拜還是可以用一用的。
“皇祖母,朕還是想用用鰲拜。”康熙下定了決心,“還請老祖宗幫朕拿個主意,漢將又該用誰?”
康熙把自己一下午再三斟酌的人名列出來的紙張放到孝莊跟前,孝莊挨個看了一遍,用手在幾個名字跟前點了點,康熙便一一記住,笑着對孝莊說道,“孫兒多謝皇祖母了,最近阿瑪情緒可好?”
順治自打回了宮,突然就執意不準康熙爲他正名,康熙爲此也着實苦惱,不正名,在這個宮裡要如何稱呼?又如何跟朝臣交代?畢竟當初進宮可是百官覲見,順治的出現也着實嚇到了很大一批老臣。
“嗯,他也是爲你着想,說是如今一切都不穩定,你萬一做什麼大動作,讓吳三桂他們三藩得了什麼把柄,到時候民心怕是會…”孝莊嘆道,“不過這樣也好,哀家啊,只要看着他心裡就舒坦,什麼名不名的何必在意。”
孝莊的女兒雅圖和阿圖兩位公主如今已經都在京城中安置,唯一的兒子也陪在了孝莊身邊,她如今也沒有什麼不滿意的。
“原來如此。朕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朕無論如何都不會讓阿瑪就這樣無名份在宮中生活,這樣的話,讓那些老臣們怎麼想皇家,還不知道要被編排出多少版本的飯後談資的,與其如此,還不如朕爲他們定一個。”康熙真是要哭笑不得,他已經把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一切只等着昭告天下,贏得民意,誰知道順治彆扭的性格會一回到宮就不幹了,他最後也只能暫時擱淺。
“你有心了。”孝莊拍拍康熙的手。
康熙微微一笑,不有心能成嗎?他自打佔了康熙的身體,總是有一種內疚的心態,要是不把康熙身邊的親人照顧好了,她真怕自己日後遇上心魔。
“皇祖母回去跟阿瑪說,一切都有朕。朕不會因爲阿瑪就對這大清江山有任何的損傷。”康熙笑道,“您和阿瑪就等着好消息吧。”
孝莊點了點頭,祖孫兩個又合計了一會,孝莊便又開始給自己搞上僞裝,一臉頹廢的從乾清宮出去。
看着孝莊離去,康熙心裡感慨,多麼厲害的女人啊,自己比起她來,真是弱爆了。
索額圖收了吳應熊的十萬兩銀子,如今賣命的給孝莊說了多少好話,這才讓孝莊出面去勸康熙,此刻他正焦急地和吳應熊等在家中候消息。
“老爺,乾清宮傳來消息,太皇太后是一臉無奈的出了乾清宮,聽說兩人談的非常不好,太皇太后摔碎了好幾個杯子。”索額圖府上的奴才來回稟。
“可知道說了些什麼?”索額圖皺了皺眉,看着一臉焦急地吳應熊還在等着消息,便開口問道。
“我們的人都是乾清宮灑掃的,進不去太跟前,而且皇上那個時候摒退了身邊所有的人,我們的人都隨着樑九功,王靖,李德全候在門外,期間只聽見過爭吵聲。”索額圖府上的奴才回道。
“你先下去。”索額圖擺擺手。
“大人,這皇上是一心要寒了忠臣的心啊。”吳應熊長嘆一聲。
“世子莫要着急。明日早朝我會聯合大臣朝皇上施壓,務必使皇上收回成命。”索額圖真真是詮釋了什麼叫拿人錢財爲人消災。
吳應熊嘴上說着感激的話,心裡實則準備晚上就寫信回雲南,讓自己的父親好生準備着,他自己也準備着從京城脫身。
送走了吳應熊,索額圖一個人坐在書房,心裡直嘆氣,皇上這是要幹什麼,當初自己父親走的時候就說過,撤藩的事情記不得,怎麼皇上偏偏要一意孤行,萬一敗了,可如何是好?自己的外甥可就當不上日後的太子,皇上,那麼自己豈不是一生都要止步於現在的職位?索額圖十分不甘心。
心裡的不甘讓他下定了決心,提筆快速寫了好幾封信,令人連夜送了出去,一切只在明日早朝定勝負了,如若皇上還是一意孤行,那麼他也要爲自己找後路了,他絕不會讓赫舍里氏爲皇家陪葬,歷來都是有一句俗語說得好,沒有經久不衰的王朝,但是卻有千百年的世家。他已定會讓赫舍里氏做一個世家,一個可以傳至後世的大家族。
李光地安然回京,一家四口齊團聚,爲此康熙也放了李怡然好些天的假在家裡陪着家裡人。
“丫頭,你過來,父親有話想問你。”李光地笑着練着字,看着李怡然端進來的茶水,笑着問道。
“父親請說。”李怡然施施然給李光地添了茶水,也給自己倒了一杯,便就近站在李光地身邊。
“你跟皇上?”李光地笑着問道。
“我跟主子?”李怡然不解問道,“我跟主子怎麼了?”
“你願不願意進宮侍奉皇上,又或者換句話說,皇上願不願意納你進後宮?”對於自己女兒的事情,李光地很重視,他不想拐彎抹角的問那麼多廢話,他只需要知道結果便好,那樣他才知道自己接下去要怎麼做。
“父親,你怎麼說這樣的話!”李怡然不可思議道,“皇上是我的主子,這是我求皇上救父親的條件,我會一生都爲皇上盡忠。父親這種話還是莫要再說了,退一萬步,我覺得皇上沒有把我當成一個普通的女子對待。”
“皇上拿你當什麼?”李光地問。
“朋友。”李怡然斬釘截鐵的說道,“主子拿我當很平等的朋友,父親,我從不會在任何人面前稱奴才,我就是我,這就是皇上對我的態度。”
這下換李光地不可思議了,手上的茶水倒了出來他都沒有察覺到。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更新奉上。希望大家會喜歡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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