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財帶着肖快手往他家的賬房走,一邊走一邊和肖快手套近乎,其用意不外乎是想讓這位山大王高擡貴手,給他多少留點兒,別把老張家的流動資金全給拿完了。
肖快手只管隨便的敷衍着卻並不接張老財的問話,他也沒法接。張老財問他是哪個山頭的,分管哪一塊,手底下有多少嘍囉兵?這肖快手怎麼說?他總不能就說自己是抗日遊擊隊的一名普通士兵吧?
於是,肖快手的淡然表情落到張老財眼裡就變成了高深莫測。這人,肯定是山寨裡的大頭子,必須得照應好了!等進了財務室,張老財別的不幹,先從某個箱子裡拿了一張大額銀票遞給肖快手。這就是賄賂了。
你搜查所得的錢財叫公款,我單獨給你的是私錢。公款再多你也得上交、私錢你就可以自己揣腰包。肖快手明白呀。看了眼銀票上的數字,嘻嘻一笑揣進了懷裡。接下來張老財可變成張破財了!
張老財先是苦着臉拿出幾張銀票,肖快手接過來挨着看了看,這幾張銀票全加起來也不到五百塊大洋。任來風讓他找幾萬銀票,這五百離着幾萬也差太遠了吧?按照慣例,超過三才能算幾。最起碼你也得湊夠三萬塊吧?
張老財暗示,我給您賽過錢了,你還不得高高手?肖快手嘻嘻一笑不置可否,那雙眼睛卻在財務室到處看開了。
這兒有個保險箱?打開!沒鑰匙?那沒關係,咱有辦法。於是,張老財眼睜睜看着這位蹲到那兒搗鼓幾下,往鎖眼裡塞了根鐵絲左邊晃晃右邊晃晃,又拿出一把造型古怪的鑰匙插進鎖孔。一晃再一擰,開了!
這一下,張老財的臉刷就白了。這,這是鬍子嗎?這傢伙怎麼看着像個慣偷?不得不說,人民羣衆的智慧真的是無窮的。張老財僅僅是看肖快手開了一回保險櫃,就猜到了其人曾經從事過的職業。可見,張老財能當本村最大的地主也不完全是祖上傳下來的。
肖快手也不管他,伸進一隻手進保險櫃裡劃拉劃拉,再出來的時候已經多了幾根亮閃閃的金條!這傢伙可是硬通貨,肖快手毫不猶豫的用布片包起來揣進了懷裡。金條他肯定不敢貪污,但這玩意兒終究是不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還是趕緊藏起來的好。
金條藏好,肖快手繼續在財務室四處檢查。張老財只有背靠着牆才能站住了。很快,肖快手又發現了一個被壓在最下面的黑漆皮小箱子,當他試圖把黑箱子搬出來的時候,張老財已經臉色蠟黃的坐到地下張着嘴光剩喘粗氣了。
賬房裡只有他們倆,要是這時候正好有第三個人路過,肯定會誤以爲張老財突發了心肌梗塞快掛了呢。
黑棋皮箱子裡放的是地契房契以及幾樣老張家祖傳下來的寶貝。一塊巴掌大的祖母玉、兩塊當中有孔的圓形白玉,也叫白璧。僅僅是這兩樣寶貝就價值連城了。
另外還有金戒指金鐲子兩三樣,看上面的花紋古樸,顯然不是現代的東西。雖然不清楚來歷,但想着到手的錢財不要就要破財的傳說,肖快手還是很鄭重其事的把這幾樣寶貝給包好收了起來。
至於那些房契地契之類的就算了,人家張老財從頭到尾挺配合的,咱也不能對人家趕盡殺絕嘛!
肖快手出了財務室,找到張老財的老婆,通知她快找人到財務室去急救,張老財在財務室發了急病已經危在旦夕了!
“老肖,你的事情辦完沒有?辦完了快上馬,總指揮命令我們跟他一起從前門衝出去!”黃國金來找肖快手了,手裡還牽着兩匹馬,肖快手的馬也在其中。兩個人牽馬直奔前院。到地方一看,任來風已經在馬上坐着了。
看見任來風,肖快手就打算過去把東西交出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懷揣着鉅款壓力真是很大的。任來風卻彷彿忘了他交給肖快手的任務了,看見人來了直接招呼騎上馬,“老肖,快上馬,等一會兒跟我一起往外衝!”
等一會兒?肖快手往任來風周圍看了看恍然大悟,原來是馮文英還沒回來呢!
院外槍聲一陣響過一陣,任來風滿臉都是凝重。“黃天,你去找到馮文英,讓她立刻回來!如果她不聽,你就自己過來。我給你五分鐘,快去快回!”
“是!”黃天點頭答應轉身就走。馮文英在哪兒他也不知道,但他知道時間有限,任來風只給了他五分鐘,在這五分鐘裡他必須見到馮文英!
院牆外面喊聲不斷,時不時的有零星的槍聲響亮。黃天一邊跑、一邊用耳朵聽,他在聽哪裡喊聲最大。就是那兒!黃天快跑幾步到了牆根,腳尖蹬地身子往上一躥伸手扒住了牆頭,往外一看,好嘛,外面都打成一鍋粥了!
院外燈光閃爍,幾十隻手電筒的光柱滿天亂舞。在燈光的照亮下,鬼子僞軍擠成了人疙瘩。“噢——”隨着一陣亂吼,人羣往一個方向亂跑,僞軍喊:“快攔住他!快攔住他!”鬼子在罵:“八格牙路!”
人羣當中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速度極快的撲來撲去!他往哪個方向撲,哪個方向的人就急退。這怪物速度極快,只要衝上去就是一陣慘叫。鬼子僞軍也開槍,但只要槍聲一響,卻總是能聽到他們自己人的慘叫和怒罵聲。
人都擠到一起了,開槍就會誤傷。難怪日僞軍雖然亂成一鍋粥卻也很少有人開槍。
大半夜的看見這個場面,就是黃天也忍不住頭皮發炸、眼皮子直跳。他見過幾次馮文英戰鬥的場面,知道這肯定是她在發飆。心裡不由得對任來風涌起了高山仰止般的崇拜之情。連這種女人都能納入房內,總指揮豈是凡人?
時間有限,黃天也不敢多留,運一口氣對着牆外一聲斷喝:“芙蓉刀!風哥叫你!”
人羣中一聲長嘯,“呀——”緊跟着一道黑影沖天而起,凌空飛向了院牆,“啪啪啪!”牆外火星閃爍處槍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