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興漢命令下達到高志航手中,東北軍空軍尚未起飛之時,日軍的75野炮羣就因接到板垣徵四郎的命令,而率先朝一團防禦陣地開炮了。
在日軍的炮火下,一些被日軍炮兵事前鎖定的機槍陣地被摧毀,機槍手壯烈犧牲,現場火光一片。
城頭上,張興漢通過望遠鏡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他沒有表現的太過悲傷,戰爭有其鐵法則,不可能只殺敵沒有犧牲。
關於事先轉移己方已暴露的火力點,這點,張興漢不是沒想到,但說起來容易,真正實施起來豈是那麼簡單的?
首先機槍陣地和掩體都是事前根據整個防禦陣地選定構建好的,如果因爲日軍炮擊而進行轉移,那麼等日軍炮火停止,再回來,顯然是來不及的。
因爲日軍炮火開始延伸時,日軍的步兵部隊就已經開始衝鋒了,這個時候機槍手們再擡着重達近一百多斤重機槍以及未計算在內的彈藥箱返回,重新修復被摧毀的陣地掩體架設機槍顯然是來不及的。
戰場上情況瞬息萬變,轉移重機槍陣地,又豈是一些網絡小說中寫的那麼容易?動動嘴皮子就轉移了。
況且,張興漢始終認爲,這種狼狽不堪收效甚微的躲避,根本就是治標不治本,因爲在躲避過程中離開了工事掩體的機槍手們更容易被肆虐的彈片和冷槍彈擊中。
要想解除鬼子炮兵對己方火力點的威脅,唯有從根本上動手,幹掉他們的炮兵陣地,摧毀所有火炮,殺光他們的炮兵。
事實上,張興漢也就是這麼打算的。
要知道火炮不比其他,對於日本這個資源匱乏島國來說,鋼材等戰略物資幾乎全靠進口,每幹掉鬼子一門火炮,日本人就得從西方進口一噸鋼材,耗費一批人力物力重新生產以補充前線戰損。
而從日本本土到中國遠隔萬里重洋,想要將火炮運抵中國大陸戰場,又豈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所以,只要出動東北軍空軍這個大殺器,幹掉城外日軍的大部分火炮,讓日本人無炮可用,那麼在接下來的戰鬥中,東北軍將會佔盡優勢,憑一己之力將其擊敗也不再是癡人說夢。
在九一八事變爆發之時,空軍本就是東北軍固有的絕對優勢,只是張小六不抵抗,使得它們成了日軍的戰利品,絲毫未能發揮出它們應有的威力和使命。
與之相對應的,日本關東軍此時除了旅順司令部配有幾架偵察機外,基本上沒有空軍力量。
所以短時間內,東北軍的空軍將會擁有絕對的制空權。
這也是當初張興漢爲什麼一入瀋陽城就命人火速聯繫高志航的初衷。
高志航是個優秀的飛行員和空軍指揮官是一,張小六置下空軍戰機將成爲擊敗日本關東軍的最重要力量之一更加重要。
板垣徵四郎站在前沿觀察哨的掩體中,略帶興奮通過望遠鏡欣賞着己方炮兵部隊的出色表演,望着那一團團火光中被炸的血肉模糊,當場斃命的東北軍士兵,他的嘴角不由的泛起一團得意的冷笑。
卑劣的支那人,膽敢抗衡強大的大日本帝國皇軍,這就是下場。
然而,板垣徵四郎的得意還沒有維持多長時間,天空中突然傳來一陣熟悉而又刺耳的轟鳴聲。
板垣徵四郎聞聲變色,作爲一名職業軍人,他清楚的聽到剛纔那刺耳的轟鳴聲,不是別的,而是飛機引擎所發出的聲音。
而從音波密集程度來判斷,這絕不是一兩架飛機,而是一個數量不詳的混合機羣。
“怎麼回事?那裡來的戰機?”由於高志航所率領的轟炸集羣飛行速度極快,幾乎瞬間掠空而過,加上板垣徵四郎身在低矮隱蔽的掩體內,因爲視角的原因,他沒能看到戰機羣從哪個方向飛來,驚恐下大聲轉身喝問。
很快,掩體外的衛兵傳來驚懼的回答:“長,長官,不好了,是支那人的戰機羣,它,它們朝炮兵陣地方向飛去……”
衛兵的話音未落,已經飛抵目的地並發現目標的高志航便下達了攻擊命令,他駕駛着戰機首先向日軍炮兵陣地俯衝而下,機載機槍登時開火。
“突突突突……”威力巨大的航向機槍彈頓時驟雨般自機身下傾瀉而下,已經陷入慌亂的炮兵陣地上,頓時傳出一陣淒厲的慘嚎聲,數名鬼子炮兵和彈藥兵躲避不及,慘被擊中,登時倒在了血泊之中。
高志航座機的兩架僚機緊隨其後,與高志航的戰機呈三角形幾乎同時自高空俯衝而下,在日軍陣地低空掠空飛行,機載機槍紛紛開火,子彈像下雨一般朝日軍呼嘯灑落而去。
其他戰鬥機飛行員們也紛紛效仿,一時間,天空中彈如雨下,日軍炮兵倉皇奔逃,不停有人中彈倒下,鮮血很快染紅了大地。
然而更爲猛烈的打擊還在繼續,十幾架戰鬥機的俯衝低空掃射剛剛結束,二十多架輕重型轟炸機便如約而至,彈倉紛紛被打開,一枚枚重磅高爆航彈如隕石般從機腹中落出,帶着尖銳刺耳的呼嘯聲開始垂直砸落。
“轟轟轟……”轟炸機羣所過之處,頓時產生了巨大的爆炸,火光濃煙騰地而起,將整個日軍炮兵陣地籠罩其中。
劇烈的爆炸引爆了日軍剩餘的炮彈,從而引發了更爲猛烈的殉爆,巨大的紅光在濃煙的伴隨下衝天而起,遠近十數裡都能夠清楚的看到。
在這劇烈的爆炸中,日軍炮兵陣地上許多的鬼子炮兵幾乎連慘叫聲都沒能發出,就被炸成了碎渣,他們以引爲傲的強大火炮也被轟成了一塊塊一堆堆的碎鐵。
大約兩公里外,剛剛走出前沿掩體的板垣徵四郎恰好目睹了這一幕,當看到那沖天而起的巨大火光和濃煙團,板垣徵四郎一雙鼠眼充滿了震驚,滿臉的不可思議。
他沒想到,有了張學良的不抵抗命令,東北軍的空軍竟然還敢起飛戰機,公然對皇軍進行如此猛烈的毀滅性空中打擊。
“完了,第二野炮兵聯隊完了。”板垣徵四郎手中的望遠鏡悄然落地,他此刻的心情完全可以用悔恨交加來形容。
因爲事前摸清了張學良乃至整個國民政府的委曲求全的對日態度,所以在發起918事變時,板垣徵四郎和石原莞爾都多少有些輕敵。
直到偷襲北大營和奪取瀋陽計劃失敗,他們纔算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重視接下來對瀋陽的作戰行動。
而當得知王以哲奉命率瀋陽城最後一支主力,獨立第七旅撤離,己方部隊又已經攻下了南滿鐵路沿線絕大部分城鎮後,這種重視程度又有所下降。
縱然他們知道城內還有黃顯聲留下的一支抵抗力量,但他們認爲這不足爲慮。
而在張學良和東北軍不抵抗的這種意識先入爲主的前提下,他們忽視了作爲東北軍唯一的空軍力量,駐紮在瀋陽機場的航空隊會悍然抗命,奮起攻擊皇軍。
這一點板垣徵四郎與石原莞爾的確沒有想到,因爲他們的注意力更多的集中到了如何消滅眼前這支唯一的抵抗力量,從而攻下繁華的瀋陽城,佔有有遠東最大的克虜伯兵工廠的瀋陽兵工廠去了。
炮兵部隊被摧毀,進攻只能暫緩,懊惱之極,板垣徵四郎向隨行的副官下達了暫緩進攻的命令,他要去找石原莞爾商議對策,因爲他已經意識到了,瀋陽之戰恐怕沒有他們實現想象的那麼容易。
板垣徵四郎下令暫緩進攻,不代表張興漢就會就此罷休。
當看到高志航率空軍完成任務,又順帶着對日軍出擊陣地進行了轟炸與俯衝掃射後,張興漢當即拿起電話對早已經準備好的炮兵部隊下令:“給我立即開炮,所有火炮十發急速射,目標日軍出擊陣地。”
放下電話後,張興漢又將電話打給了一團團部。
“喂,劉團長,日軍炮兵陣地已被我空軍悉數摧毀,該是時候讓小鬼子嚐嚐我們的厲害了,炮兵十發急速射結束後,一團立即全線出擊,向日本人的陣地發起進攻,務必奪取他們的出擊陣地!”電話接通,張興漢對準話筒開門見山的道。
電話那頭,劉建國先是一怔,旋即興奮異常的道:“請營座放心,建國必身先士卒,向日寇發起決死進攻。”
張興漢沒有說話,這時,部署在城內的炮兵已經紛紛開火。
奉天城已經開始被炮聲籠罩,望着那一團團耀眼的火團拖着長長的尾焰劃破天空朝城外飛去,張興漢掛掉了電話。
張興漢的3營從北大營本就帶回來了6門75mm克虜伯野炮,到了瀋陽後,黃顯聲的軍警部隊亦有山炮野炮數門,原張學良衛隊營亦有一個機炮連,配備了六門迫擊炮,除此外瀋陽兵工廠內有各種火炮不下於千門。
其中山炮野炮數以百計,迫擊炮數以百計,不過由於會打炮的炮兵有限。
張興漢只能先組建了一個炮兵營,共擁有有75mm野炮二十門,日式九二式步兵炮十六門,迫擊炮三十餘門,其實規模已經達到了一個炮兵團。
數十門山炮野炮陸續開火,炮彈一發發炮彈在耀眼的火光的裹挾下,拖着長大兩三米的尾焰,宛如流星般劃破天空,朝日軍出擊陣地狠狠的砸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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