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興漢站在火海一片的東塔機場外,眉頭緊皺的點了根菸,對剛剛執行完槍決命令的劉建國道:“建國,爲防萬一,立即加強北陵機場的守備力量,決不能再讓這類情況出現第二次。”
“是,我這就去安排。”劉建國欣然領命,再度轉身離去。
這時,一團的戰士們已經開始打掃戰場,搶救傷員。
當幾名戰士搜救到正面戰壕時,卻發現一具陣亡將士的遺體忽然被推翻了過去。
緊接着一個滿臉污垢渾身浴血的少尉軍官踉蹌着站了起來。
幾名戰士先是一驚,旋即立馬上前扶住,驚喜交加的喊道:“醫務兵,快過來,這裡還有一個人活着!”
站在不遠處的張興漢聞聲回頭,早有兩名醫務兵挎着急救箱趕了過去。
牛二柱在幾名士兵的攙扶下穩住了搖搖欲晃的身體,環顧了一眼四周,問道:“我的弟兄們呢?他們人呢?”
幾名戰士不忍相告,紛紛保持了沉默低頭沒有回答。
突然,機場內又傳來了一聲爆炸聲,牛二柱條件反射的掙脫了攙扶,奮力爬出戰壕,只見機場已經是一片火海,到處都是陣亡士兵的遺體。
這時,張興漢走了過來,見到張興漢,牛二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滿臉悲慟愧疚的哽咽道:“旅座,卑職沒能守住機場,讓小日本鑽了空子,您斃了我吧!”
這時,一團另一位少尉排長走了過來,因爲知道張興漢已經槍決了一名連長,連忙替牛二柱求情辯解道:“旅座,牛排長他並非是沒有盡力,他們排五十多名戰士全部犧牲殉國了,就連他也是僥倖生還啊。”
張興漢微微動容,上前將牛二柱扶了起來,道:“兄弟,你和你的部下都是好樣的,我之所以槍決你們連長,是因爲他蠢豬式的指揮不但丟掉了機場,更斷送了近兩百多個士兵的性命,放着機場內的高射炮和高射機槍不用,反過來被鬼子奪取用來打擊我們,這樣的指揮官就是個蠢豬,留下來指揮害死更多的士兵。”
說完,張興漢拍了拍牛二柱的肩膀道“從現在起,你是一團三營一連上尉連長,好好幹!”
牛二柱恍如夢中,直到旁邊有人暗中推了他一下,他才反應過來,驚喜交加的挺身立正道:“多謝旅座不殺之恩,牛二柱今後一定以身作則,奮勇殺敵報效國家!”
…………
第6師團司令部。
師團長阪本政右衛門正在大發雷霆,自己動用了足足一個旅團的兵力,側翼迂迴加正面猛攻,竟還是一敗塗地。
他如何不惱,如何不怒?
不過憤怒歸憤怒,已經與守備旅激戰了將近一天一夜的第6師團此時已經極其疲憊。
兩大主力旅團也損失慘重,無奈阪本政右衛門只得下令停止進攻,抓緊時間休整,以待來日再戰。
與此同時,遼陽日軍憲兵司令部。
一名鬼子通訊兵手持電文大步走進了司令部會議室,向板垣徵四郎和石原莞爾啪地挺身敬禮道:“長官,川本大佐急電。”
“哦?快念!”板垣徵四郎十分激動的起身擺手示意道。
“川本大佐急電,我部突襲計劃圓滿成功,經激戰我部將支那機場守軍大部全殲,並摧毀了整座機場,另,繳獲瀋陽敵軍所用先進裝備一批。”通訊兵快速打開電文念道。
“呦西,大大滴好,摧毀了瀋陽敵軍的空軍力量,此戰皇軍必勝,瀋陽彈指可破!”板垣徵四郎聽完,興奮不已的道。
心思縝密的石原莞爾卻向那準備退走的通訊兵擺了擺手,問道:“你剛纔說,川本大佐在電文中報告,繳獲了一批新式武器?”
“是的,長官。”通訊兵點頭道。
“馬上給川本大佐回電,令他速將這批新式武器送至遼陽。”石原莞爾吩咐道。
“哈伊。”通訊兵點頭退走。
板垣徵四郎有些困惑的道:“石原君,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板垣君,你不覺得瀋陽敵軍的戰鬥力,尤其是火力有些不符合常理嗎?”石原莞爾反問道。
板垣徵四郎想了想,道:“上次瀋陽之戰,支那人的火力是比較強悍,不過我並未發現什麼異常,因爲從槍聲上來判斷,他們可能大量裝備了輕重機槍,畢竟瀋陽兵工廠的實力在那擺着。”
“如果事實真如板垣君所說的這樣,那川本大佐爲何會在電文中說,他們繳獲了一批新式武器?”石原莞爾又舉例道:“而且,第6師團經過一天一夜的猛攻,竟未能攻佔甦家屯。你不覺得這很奇怪嗎?
據我們的情報顯示,張興漢的守備旅正規軍人數最多六千人,這些兵力還要分守瀋陽本城和東塔機場,這樣能夠部署在甦家屯的兵力着實有限。
但就是這有限的兵力,竟然能夠硬碰硬抵擋皇軍一個最精銳的野戰師團一天一夜的猛攻,這是否有有些不符合常規?”
板垣徵四郎聞言點了點頭,道:“石原君分析的不無道理,你的意思是說,支那人可能已經裝備了某些新式武器?但究竟是什麼新式武器呢?”
“這個等川本大佐回來,我們就知道了。”石原莞爾若有所思的道。
“嗯。”板垣徵四郎點了點頭,道:“武器川本君自會帶來,當務之急,我們還是研究下如何攻下瀋陽城吧。”
“支那人的空軍已經被我們摧毀,而且我看着雨勢已經小了很多,不出意外的話,明天就可能停止了。
一旦雨勢停歇,皇軍的空軍就能立即起飛助戰,所以只要明天天晴,我們先集中兵力在空軍的掩護下拿下甦家屯,進而合圍瀋陽,發起最後之猛攻。”石原莞爾一臉憧憬的道:“只要拿下瀋陽,滿洲就是我大日本帝國的囊中之物了,哈哈!”
“倒是,你我就是滿洲事變的英雄,大日本帝國的英雄,哈哈哈……”板垣徵四郎也得意忘形的尖笑起來。
…………
當張興漢回到城中司令部時,時間已經到了凌晨四點多,天色已經開始灰濛濛的逐漸方亮。
“旅座,新兵三個團均已經奉命集合完畢,請指示。”沈星夜走進來報告道。
“好,我知道了。”張興漢沒來及喝杯水,便起身道:“走,去操場。”
當張興漢帶着沈星夜等人來到新兵集合地時,六千新兵已經將偌大的一個操場擠得滿滿的。
放眼望去,鋼盔攢動,黑壓壓的一片。
這時候的天氣是九月份瀋陽最冷的時候。尤其是天空中依舊還飄灑着毛毛細雨,
冰涼的雨水淋溼軍裝,清晨的涼風一吹,足以讓人感到寒徹骨髓的冰冷。
但是,張興漢從他們的臉上沒有看到一絲抱怨和不滿,當自己出現時,張興漢能夠清楚的感覺到。
六千新兵的目光登時齊刷刷的聚集到了自己身上。
感受着新兵們的注視,張興漢沉步走上了主席臺,臧式毅早爲他安排好了傳聲器(麥克風)。
張興漢走到傳聲器後面,目光緩緩掃過在場的新兵們,突然開口道:“弟兄們,知道我爲什麼把你們連夜集合起來嗎?”
“知道!”新兵們紛紛齊聲回答,他們當然知道,瀋陽城外的槍聲已經響了一天一夜。
“嗯。”張興漢點了點頭,語氣低沉而悲壯的道:“之所以把你們集合起來,是因爲瀋陽保衛戰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我的一個團已經在甦家屯與日寇血戰了一天一夜,幾乎傷亡殆盡,情勢萬分危急!
所以,該你們上戰場了……!”
現場陷入一片寂靜之中,是啊,該我們上戰場了,英勇的前輩們已經和日本人血戰了一天一夜。
就在這時,張興漢那極具感染力的聲音再度響起:“弟兄們,我知道你們絕大部分都還是剛剛入伍沒幾天的新兵。
甚至,幾天前你們還是校園裡的學生,就這麼把你們送上戰場,對你們來說是極其殘忍的。
但是,我們已經沒得選擇,因爲東北雖大,我們卻已無路可退,因爲我們身後就是瀋陽,就是數十萬瀋陽的父老鄉親們,他們是我們的兄弟姐妹、父母妻兒。
爲了讓他們更好的活下去,爲了他們不受日本人屠戮,我們只能拼死一戰。
弟兄們,拿起你們手中的武器,用最猛烈的火力告訴日本人,告訴全世界,偌大的東北,有人在抵抗!”
“旅座,您就下命令吧,我們已經全部做好了戰鬥準備,隨時可以上前線戰鬥。”一名原守備旅老兵當即繼續激動的表態道。
“對,我們已做好爲國捐軀的準備,我們誓與瀋陽共存亡!”一名燕京出身的熱血青年振臂高呼道。
“誓與瀋陽共存亡!”
“誓與瀋陽共存亡!”
“誓與瀋陽共存亡!”
新兵們紛紛跟着舉槍振臂齊聲高呼起來,巨大的聲浪響徹全城,久久迴盪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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