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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十九指着身上的傷疤,每說一處臺下的潰兵就顫一下,到最後,一千多潰兵看向徐十九的眼神都變了,**當中不怕死的官兵有很多,負過傷的也有很多,但像徐十九這樣負過這麼多次重傷卻仍舊活蹦亂跳的官兵就不多見了。[]
“還有這兒!”徐十九伸手指了指自己腦門,語氣平靜卻透着令人窒息的凝重,“還是一二八上海抗戰,在廟巷,拼刺刀的時候老冇子讓小rì冇本一個軍官的王八盒子給偷襲,到現在子冇彈都還留在腦袋裡,不定哪天我就一頭倒下來,見閻王爺了。”
重新掩上衣襟,徐十九指着剛纔誇耀自己負過傷的潰兵,厲聲道:“要說負傷,老冇子比你們任何人都要多,可老冇子有說過一句嗎?要說功勞、苦勞,老冇子從十六歲起當兵,十一年間大大小小百餘戰,你們能跟我比?可老冇子有說過一句嗎?”
被徐十九手指着的潰兵羞愧得無地自容,不少潰兵也垂下了腦袋。
“是啊,總司令、軍長、師長、旅團還有團長全都跑了,全跑了,可他們跑是他們的事情,咱們跑不跑卻是咱們自己的事!”徐十九用力拍着胸口,厲聲大吼,“做人要憑良心,做事要問本心,我們當兵吃糧,該不該爲老百姓拼命?!”
“該!”
“該!”
“該!”
周圍jǐng衛排的四十幾號老兵一個個早已經聽得卯蛋發顫,當下情不自禁地怒吼起來,不少老兵更是紛紛鼓譟起來:“大隊長,別人怎麼樣我們管不着,至少我們十九大隊的人絕不當逃兵!我們十九大隊就沒一個孬種!”
“說的好,我們十九大隊絕不當逃兵!”徐十九轉回頭,冷厲的視線再次轉到了那些潰兵身上,喝道,“你們的長官要當逃兵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但我希望你們不要當逃兵,更希望你們能夠有個軍人的樣子。”
徐十九拔出盒子炮,又將機頭張開,厲聲道:“小rì冇本的大部隊已經到了城外,青浦很快將陷入重圍,不怕死的就跟我留下來,死守青浦,掩護主力部隊西撤,掩護上海的老百姓撤往大後方,有怕死的,現在可以走了。’
潰兵們紛紛擡起頭,眼神中露出了掙扎之sè。
只要是人就會掙扎,眼看着能有逃生的機會,卻要留下跟rì軍拼命,做出這樣的決定並不容易,徐十九身上的傷疤以及十九大隊官兵的誓言的確給他們造成了極大的震動,但要他們就此放棄活着回去跟家人團聚的機會,仍然很難。
徐十九當然看得出來潰兵們的掙扎,肅然說道:“你們可以離開,但是我必須得提醒你們,一旦你們離開,一旦青浦縣城失守,整個戰場局勢就將萬劫不復,淞滬戰場上的五十多萬**若是都完了,也就再沒人保護你們的親人了。”
“你們要明白,你們不是冇在爲別人戰鬥,不是爲那些逃跑的長官,也不是爲了所謂的領袖,而是爲了你們自己,爲你們的父母雙親、妻兒老小而戰鬥,今天,你們在這裡選擇了逃跑,那麼明天,當你們的家鄉遭受rì寇入侵時別人也同樣會選擇逃跑。”
“留或者不留,沒有人會勉強你們,但我希望你們能夠直面本心。”
“當然了,我不能也不想欺騙你們,這一仗會很慘,城外rì軍足有上萬人,有坦克、有大炮,明天天氣轉好,還會飛機來轟炸,會戰死很多人,甚至於……全員戰死!但老冇子要說的是,就算是死,老冇子也得死得像個軍人,死得像個男人!”
給這話一jī,戲臺下的潰兵終於有反應了,剛纔誇耀拼過九回刺刀的那個潰兵,擡頭盯着戲臺上的徐十九大吼着道:“長官,你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我若是還想着逃跑,就連人都不算了,一句話,只要你不逃跑,我秦大個這條命就摞這了。”
“龜兒子的,自打出四川,老冇子就沒得想過活着回去,拼了算逑。”
“叼鋸老母,搞得來好像就你們四川佬不怕死?我們廣東佬也是不怕死的。”
“癟犢子玩意,老冇子從東北跑西北,從西北再跑華北,再從華北跑華東,現在又跑,老冇子實在他冇媽受夠了,跟狗冇rì的拼了。”
“中,算俺一個,俺也不跑了。”
“媽的龍匹,死就死,怕個鳥?”
不同的口音,來自不同的地域、不同的部隊,卻紛紛渲泄着同一種情緒,不經意間,原本已經冷卻的血液似乎又變得沸騰,原本已經喪失的鬥志似乎又回到了身上,望着戲臺下逐漸變得羣情jī憤的潰兵們,徐十九終於笑了。
佘山鎮,rì軍第6師團司令部已經再次遷回到緊鄰鬆嘉公路的開闊地,井上大隊派出去的幾個偵察小分隊也都回來了,讓谷壽夫這個老鬼子感到意外的是,佘山鎮附近居然沒有發現一支成建制的中冇**隊,三五成羣的潰兵倒是一撥接着一撥。
阪井支隊那邊報告上來的消息也不太妙,青浦縣城四周同樣沒發現成建制的**,只在靠近城垣處纔有成建制的**在活動,不過數量也不多,在城外設防的**全加起來也不過三五百人的樣子,別說兩個師,兩個營都沒。
等到沿鬆嘉公路往南北兩個方向偵察的別動隊回來,情形就更不對了,既沒有**從白鶴港沿鬆嘉公路南下青浦,也同樣沒有**沿着鬆嘉公路自青浦南下松江,那封電報上講的那兩個**師,就像是空氣一般消失了。
倒是有不少中村大隊的潰兵逃回來,向谷壽夫報告了一個驚人的消息,原來昨天半夜中村大隊就已經遭到中冇**隊伏擊潰滅了,且伏擊中村大隊的中冇**隊不多,最多也就一個團兩千人左右,離兩個師的兵力差得老遠。
谷壽夫跟下野一霍四目相對,都感到有些不妙。
“師團長,看來我們上當了!”下野一霍咬牙切齒地道,“上午我們截獲的那封電報,很可能是支那軍故意散佈的,目的就是爲了引誘我們將阪井支隊從崑山撤回來!八格牙魯,這些狡猾的支冇那人,我們上當了,上當了!”
谷壽夫yīn着臉不吭聲,他想到的要更多些。
“師團長……”下野一霍還要再說什麼時,卻被谷壽夫揮手製止了。
盯着地圖,谷壽夫道:“下野桑,這次我們遇上厲害角sè了,你看,此人在伏擊中村大隊得手之後並未稍作休整,而是馬不停蹄南下佘山襲擊了師團部,不僅令中村大隊的潰兵來不及逃回來報信,更令我們喪失了對青浦局面的掌控能力。
緊接着,此人又發出了電報,又是命令部隊固防青浦,又是命令部隊進攻松江,擺出重兵雲集青浦,誓要從松江撕開缺口、重新打通滬杭鐵路、滬杭公路的架勢,從而迫使我們將距離最近的阪井支隊從崑山調回青浦。
這一環套一環,一步趕一步,算計的不可謂不周密,若南下青浦的支那軍真只有一個團不到兩千人,那我倒要會會這個支那指揮官,若有可能,最好將此人活捉,此人的戰術指揮能力以及戰機把握能力的確很不一般。”
“哼,他也就是冇運氣好。”下野一霍卻有些不服氣,說道,“若不是因爲雨霧天,咱們的航空偵察機無法出動,支那軍的伎倆又豈能瞞過我們?”
“不然。”谷壽夫擺擺手,不以爲然道,“以此人的算計能力,又豈能不把皇軍的航空兵的戰場偵察考慮在內?如果天氣晴朗,對方也肯定還有別的佈置,也一樣可以瞞過航空偵察兵的視線,空中偵察畢竟不如地面偵察,對吧?”
下野一霍不置可否,又道:“師團長,既然青浦的支那軍是在虛張聲勢,其真冇實的兵力只有一個團不到兩千人,那麼留下兩個步兵大隊,一個炮兵中隊,頂多再加個戰車小隊也就足夠應付了,要不要再將阪井支隊主力調往崑山?”
“算了,反正前面還有中島師團和末鬆師團,支那軍過得了崑山,也過不了太湖!”谷壽夫擺擺手,又道,“還是讓阪井支隊儘快解決青浦城內的支那軍吧,這夥支那軍的兵力雖然不多,戰鬥力卻頗爲不弱,他們的指揮官尤其不能小覷,不把這支支那軍解決掉,皇軍的後勤補給線搞不好真會出事。”
崑山,阪井支隊退走之後沒多久,從南翔、北新涇、南市以及浦東退下來的敗兵就像退cháo的cháo水,沿着滬昆公路、滬昆鐵路洶涌而來,黑壓壓的人cháo連同馬匹、牛馬騾車以及汽車擠在路上,馬嘶人沸車鳴,怎一個亂字能形容?
望着公路上洶涌而來的潰兵狂cháo,薛嶽已經淚流滿面。
不管怎麼說,崑山這道關係到五十幾萬大軍生死存亡的門戶沒在他薛嶽手中失守,他也算是對得起黨國,對得起委員長了。
當然,薛嶽也沒有因爲rì軍突然退走就掉以輕心,趁着這寶貴的間隙,薛嶽已經把他的第19集團軍的司令部遷到了崑山,也跟麾下十幾個軍、師長取得了聯絡,組織了兩個殘缺師前出青昆公路,還把石浦大橋給炸了。
南京,統帥部。
雖然一夜沒睡,不過蔣委員長的jīng神還算不錯,不管怎麼說,崑山這條最後的生命通道總是保住了,當然,既便崑山保住了,從淞滬戰場上撤下來的八十幾個師五十幾萬大軍也仍未脫離危險,因爲rì軍已經跑到了**的前面。
南邊的平望,北邊的常熟都已經發現rì軍,這兩路rì軍的意圖很明顯,就是要搶在**的前面攻佔蘇州,再次封堵住**的西撤通道!除此之外,還有一路rì軍溯長江西進,另一路rì軍經嘉興側擊南潯,其兵鋒更是直指南京!
換句話說,如果讓rì軍搶在**前打下蘇州,或者讓繞道太湖以南的第十軍主力搶先佔領蕪湖、再渡江北上攻佔浦口,完成戰略大迂迴,那麼從淞滬戰場上撤下來的八十幾個師五十幾萬大軍就仍然會被rì軍合圍在南京附近。
唯一值得應幸的是,這樣的局面並不會馬上發生。
蔣委員長現在更加關心崑山rì軍突然撤走的原因。
劉斐和統帥部的高參們一致認爲,導致崑山rì軍突然後撤的原因很可就是那封來歷不明的電報,因爲那封電報冒充七十四軍軍長俞濟時明確給王耀武師、馮聖法師下達了攻擊松江冇的命令,rì軍不知就裡,就很可能受到誤導。
作戰組長劉斐也已經打了幾十個電話,把能聯繫上的集團軍總司令、軍團長、軍長、師長全都問了一遍,卻毫無頭緒,這些部隊長都表示沒有發過這樣的電令,調查未果,蔣委員長只能帶着滿頭霧水回了官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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