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兒？！”
林排長哪裡還有半點醉意，這回真嚇醒了。
“哈哈、哈哈，這個……”
林大隊長的笑聲略顯乾巴，滿臉肥肉開始哆嗦起來。
“嘶！”
何承英、老錢、小馬等人剛來，一臉懵圈。
“咱們真的有得打了？”
崔明勇等原29軍的戰友們都開始興奮起來，摩拳擦掌地都想大幹一場的架勢。
“崔連副，想起當年，你帶着哥幾個，每個人身上都揹着一個大包，給當黎爺當彈藥手的日子，那是相當快活……”
崔明勇早已經不是29軍26師156團一營三連連副，而以前同連隊的戰友，現在只剩下十幾個傷殘戰士。但他們的目光中的希翼，正被被重新喚醒點燃。回憶當年的激烈戰況，豪勇之氣漸漸迴歸……
僞軍嚇傻了，何承英等人蒙了，崔明勇等人卻相反，開始激情澎湃。
最不一樣的，也是最淡定的，就屬龔招弟她們六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小傢伙了。
而區別於他們、有着迥異表情的，便是小趙和胡永彪。
“鬼子？鄱陽湖上有鬼子？怎麼可能！”
小趙張大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他的目光中的懷疑神色顯露無遺。這些人裡，他纔是情報專家，黎葉這麼無憑無據的信口開河，估計是用來嚇唬這些僞軍的、想要達成什麼目的吧？
“咳咳咳……”
胡永彪的反應最大，他被酒水嗆住了，咳嗽得差點斷氣。
此二人是黎葉心裡最懷疑的人，但是此刻表現，並不能直接說明二人有問題。前者可以說不信外行的情報來源，後者可以說是意外造成的，喝水都能嗆住，何況喝的是烈酒！
“怎麼？林保長，哦，林大隊長，不想說！鬼子給你這個官兒噹噹，當上癮了？”
黎葉淡然地掃視一圈，沒理會其他人，就這麼看着林大隊長。
“不不不，哪裡，哪裡敢！”
林大隊長惶恐地擦擦額頭止不住的冷汗，目光中露出祈求。
“那說說，要是打跑了鬼子，我可以做主，不追究你以前幫鬼子害咱們百姓的罪孽。這很寬泛了，不要得寸進尺啊！”
黎葉眼中冷然的目光，嚇得林大隊長嘴脣直打哆嗦。
“我說，我說，我說……”
林大隊長用袖子和手掌擦擦臉上的汗，急忙道：“我們治安大隊只是在三天前接到皇軍、呃、小鬼子的命令，說要暗中封鎖碼頭，讓我們跟蹤每一個走水道的客商，凡是從碼頭上進入城裡的，全部都得盯梢、報告……”
隨着他的坦白，何承英、胡永彪、崔明勇等人的面色都變得很不好看。
“這麼說，你是跟着孩子們來的？一起來的人，都進來了麼？”
黎葉見問不出鬼子具體的佈局，也便作罷。
“都……，好像都進來了吧？”
林大隊長看來不是個細心人，手底下跟來多少人，他和他侄子都不是很清楚。而嚇得跟鵪鶉一樣的僞軍們，沒一個能說得出話的，顯然不能指望他們。他只得硬着頭皮，給出大概的不確定答案。
“不要緊，我們去你們大隊部，去查查就知道了。”
黎葉這時忽然笑了：“怎麼？林大隊長這表情，看來是不願意我去貴寶地拜訪一二？大家都自己人，不必見外！”
誰特麼跟你自己人？！
我介意你去，說的好像你就不去了麼？
“……歡迎。”
林大隊長乾澀地“咕嘟”吞了吞口水，他們一千多人，只怕擋不住這大魔王啊，他殺鬼子可都是砍瓜切菜似的！
黎葉這才滿意地點點頭，當下也不耽擱，叫上何承英、崔明勇、胡永彪等行動能力不錯的76人，跟着林大隊長和林排長等人去了吳城的閻王殿般的治安大隊……
“集合！快快快……”
林大隊長的威信不算好，但是其他幾個營連長官也不好不給面子，拖拖拉拉的，一個集合就耗費了半小時……
“大隊長，什麼事兒啊？要搞這麼大場面！兄弟們還沒賭盡興啊，有什麼鳥事，你可快着點說……”
“就是……”
……
“咳咳咳……嗯哼！”
林大隊長雙手連連揮舞，好歹才壓下底下所有人的喧鬧。他都不好意思去看黎葉的戲謔眼神。
“弟兄們，大家聽我說，這次皇軍交代的任務，非同小可，我已經查出來了，我們要對付的人是誰。”
他是心急如焚，真怕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們得罪了黎葉，只怕那時他都得不到什麼好！
“誰呀？讓你林大隊長這麼害怕！不會是翠紅院的那個紅姐兒……”
“哈哈哈……”
僞軍們紛紛起鬨。
“住、住嘴！趕緊住嘴啊！”
林大隊長驚駭得面色發白——你們特娘噠想死，可別捎上老子啊！
可不敢得罪那個惡魔啊！
“我告訴你們，是本地的人，可能都知道那人。”
林大隊長小心地看向側旁的黎葉，見他點頭，心裡才鬆口氣，大聲道：“鬼……皇軍要對付的，就是以前打跑了海軍陸戰隊、沉船上千的黎長官。”
他話音剛落，底下隨之一靜，接着“轟嗡”爆發出更劇烈的喧鬧聲，不少僞軍就像炸窩般的螞蟻一樣，潰散地沒頭亂撞，將人羣攪得混亂不堪……
“幹嘛呀？有什麼好害怕的！不就是一個人麼？咱們可有上千人啊！”
“狗屁！老子親眼見過，皇軍一個加強大隊都被那人消滅了，咱們這些貨色，怎麼敵得過？！”
“什麼‘那人’！客氣着點喲，人家可是堂堂炮神啊，太君們每天嘴裡掛着的‘惡魔’……”
“嘶！這麼厲害？不行，我家裡還有點事，得馬上回去處理一下……”
“哦，對啊，我老婆家的三叔的表舅的孫子成親，今兒我得回去吃喜酒……麻蛋！誰特麼把門關了？快開門！混蛋啊，特麼想要害死老子麼……”
“嗚嗚嗚，完了，完了，這回完了……”
……
隨着越來越多的僞軍熟知黎葉的威名，不少人都向着大門擠去，卻發現大門已經上了鎖，紛紛叫罵起來……
“嘶！你還真是……”
合着，何承英到現在爲止，才真正確信黎葉的身份。這下可算見識到了黎葉的威名赫赫，一個名字就能嚇得僞軍治安大隊崩潰，可見兇焰滔天。
“大家安靜。”
黎葉沒有搭腔，他站了出來，低沉的聲音在大院內震盪，很快便讓所有僞軍驚詫莫名地安靜下來、望着他。
只見他揭開頭上的連衣帽，取下圓頂瓜皮帽，在手指上轉悠，一頭銀色閃亮的白髮，非常醒目。當下，起碼有三成僞軍腿軟跌坐在地上……
“這白頭髮……，嘶！殺人魔王來了，完了，完了……”
“特麼的林胖子不得好死，怎真把這惡魔帶來了？想害死大家麼……”
……
僞軍們嗡嗡地嘈雜聲，在黎葉開口的瞬間，頓時消弭乾淨。
“諸位，看來許多人認識我，也免了我自我介紹了。”
黎葉笑得很燦爛：“有幾年沒見大傢伙，想死你們了！”
他一說，很多僞軍配合地軟倒坐在地上——別啊，我們還不想死啊！你可別瞎想！！！
“噗嗤！”
何承英幾人忍不住笑了，趕緊捂住嘴，配合黎葉的演出。
“既然我回來了，那麼這裡就不是鬼子說了算。給大家兩個選擇，一是跟着我幹、打鬼子，二是我送你們回家……”
黎葉說着說着，兩手一翻，兩把手槍出現在手裡，“噗噗噗”的聲響過後，硝煙散盡，足足有近50個僞軍軍官或士兵被他擊殺。
“爺爺啊，饒命啊……”
林大隊長帶頭可恥地給黎葉跪了。
“好了，他們這些人是剛纔想要反抗暗算我的，我才消滅他們。若是還有那些人心存僥倖，不妨一試。”
黎葉手一翻，手槍詭異地消失不見，而隨即出現在手裡的，是兩顆被他拋起、落下的手雷，還是保險插銷去掉的那種。
“嘶！別別別……”
看得其餘人心驚膽戰——尼瑪，可別漏接了，你這個瘋子！
連何承英、胡永彪幾人都看得直吞口水，別說林胖子這些軟骨頭了。
“投降，我們投降啊……”
僞軍們紛紛扔下身上的武器，連刮鬍子的刀片這等“危險物品”都掏出來丟掉了，生怕引起黎葉的“誤會”。
“我不要你們投降，我要你們加入我。”
黎葉笑了笑，兩排大白牙森然地露出來，看得所有僞軍直冒冷汗。
“同意，同意，我加、加入。”
“我也加入……”
……
“這就收編了！這太兒戲了吧？”
何承英愣愣地看着黎葉，沒有絲毫收編一個團營級別的僞軍武裝的喜悅。
“有時候簡單點，不是更好一些麼？難道非要打得血肉模糊的，再來接收，這會更合理？”
黎葉聳聳肩，看起來很不靠譜。
“可這些人，要形成戰鬥力，只怕不是一朝一夕……”
崔明勇的意思，代表何承英等人的意思。
“哈哈，說得你們當初上戰場，都很厲害似的？”
黎葉不以爲然，這個時節哪有時間給你訓練新兵？
而且，一直以來，歷經無數血戰，國-軍也好、我軍也好，許多戰士跟他在一起的仗，那可是打出來的，不是練出來的。而且這個大環境，沒可能會有足夠的時間，來訓練新兵。大部分國-軍中層、基層軍官有時間都忙着斂財和鑽營，我軍則缺少訓練的必需裝備和彈藥，哪裡捨得用來訓練，大多都是上了戰場以打代練……
“黎爺！”
崔明勇和胡永彪等人難得老臉一紅——誰還記得三歲尿褲子的醜事？人家都成長了呀！你這麼耿直，很有可能沒朋友啊！
“報告！”
及到天黑前，終於收編完成的信息終於傳來。
連好些個“請假”的僞軍，都被忽悠回來，等他們知道上了黎葉的賊船，已晚。
“鬼子不在城內？”
黎葉摸了摸刮乾淨的下巴，嗯，皮膚觸感很好。呃，這不是重點，距離先前他偵察的情況，有了很大變化。畢竟已經過了一兩天了。
“那就找出所有藏在暗中的鬼子密探，這事，胡永彪、趙一心兩人負責，人隨便你們挑選……”
黎葉把他最懷疑的兩人先支開，隨即道：“接下來，開倉放糧！”
接管倉庫，是他最喜歡的事情。鬼子帶走了大部分武器（估計都在湖面船上），剩下的糧食、衣物等，他們這些人幾年都用不完，正好給吳城百姓們都分潤些、過個好年……
“這樣不經請示上級，就……，合適麼？”
何承英應該說是黨政一把手，但是她深知自己壓服不了黎葉和這上千僞軍收編的新兵。
“我們需要大部分百姓們站在我們這邊，至少不會投向鬼子、暗中跟鬼子通風報信。再說，這個寒冬難捱，連第九戰區都凍死了不少戰士，吳城的平民百姓需要我們贈送的這批物資，至少過個好年吧。”
黎葉原本不想解釋，但是他得何承英幾人跟他一條心、至少不拖後腿，遂費了些脣舌。
“也罷。”
何承英的顧慮很多，她看看一幫茫然的新兵，動了動嘴脣，擔憂得實在說不出口——她認爲黎葉對這些僞軍的戰鬥力估計……過於樂觀了！
“他們只是我們擺在明面上的……”
黎葉在何承英耳邊輕聲解說，問着她脖頸間好聞的女人體香，差點迷失，趕緊深吸幾口氣，恢復過來。此即，他很想自己老婆！
“嗯哼！”
何承英的麥色健康膚色，不細看很難發現其中羞澀的紅暈，她輕輕白了黎葉一眼，咬咬嘴脣，道：“那我們怎麼打？”
“如果不是太冷，我不需要這麼些人的，直接鑽進湖水中，多少鬼子戰船都可以弄沉了……”
黎葉心跳加快了幾分，難免會帶有幾分吹噓。他以前的戰績太過彪炳閃耀，說什麼此刻都會有崔明勇等一幫鐵桿粉絲支持擁護……
不過，他及時調整了過來。黑妞姐姐真是太有成熟女人魅力了。
“關鍵還在湖上，不過，我們需要抵得住來自修水方向的敵人的試探進攻，不是今晚，就是明天早晨，這一關，這些人可以派上用場，大家都是充充人數罷了。可以迷惑鬼子對我們實力的判斷和認知……”
黎葉擺正位置後，這番解釋還是很讓何承英等人信服的。
“原來如此。”
何承英心裡的疑慮少了許多，但是她聽出來了，黎葉是忽悠這些僞軍當炮灰啊，都是人命，她還有些接受不了就此犧牲——畢竟是新收攏的部隊，以後都是自己部下，可有一千多人啊！
“呵！我們可以讓敵人幫我們甄別，也正好讓他們到戰場上歷練，好歹給不少人殺鬼子的正名機會。”
黎葉攤開手，他刻意沒有對其中劣跡斑斑的僞軍審查懲處，就是想要將他們拉到戰場上進行殘酷的淘汰，只會欺壓平民百姓的老總們會知道——戰場上，越怕死就會死得越快！
“可……”
何承英面色有些發白，她第一次接觸這麼多的兵力統籌、計劃等，而黎葉的“經驗”又是一劑猛藥，她心理接受能力還需要緩緩。
“別擔心，即便是他們全部崩盤，甚至倒戈。別忘了，我是炮兵。炮打得還不錯！”
黎葉絕對沒有在撩妹，他是老實按照這個時代的字面意思在表達，真的！
“這些炮，不能用啊！”
何承英看着庫房內搬出來的幾門廢炮，都快愁死了——即便能用，鬼子也沒留下炮彈啊！他們可是知道你的能耐的，炮真心打得厲害，否則也不會是“炮神”！鬼子哪還會再犯錯，給你留下炮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