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凌沒有預料到鬼子在屍體上動了手腳,聽着那名手臂被炸重傷弟兄的痛苦呻吟聲,他緊攥着自己的拳頭,滿腔怒火,這筆血債他定要鬼子血債血償。
“團副,村內沒人,鬼子已經溜了。”
王鬍子快步地從村內奔了出來,稟報了最新的情況。
楊凌點點頭,讓王鬍子帶人負責警戒,他則是命令幾名膽大心細的弟兄收拾被懸掛在樹幹上暴曬的屍體。
鑑於鬼子在屍體上動了手腳,所以收拾屍體的弟兄將屍體取下來時很小心翼翼,擔心又觸了雷,造成不必要的傷亡。
很快這些犧牲的弟兄屍體都被從懸掛的樹幹上取了下來,活着的弟兄們都心中難受地緊,打了水給他們擦拭着面龐,準備就地掩埋。
楊凌走到渾身北刺刀捅成篩子一樣的上尉連長王猛蹲下跟前,看着那佈滿灰塵和暗紅色血跡的面龐,久久地沉默不語。
雖然常說戰場上生離死別乃是常事,可是當真正的看到朝夕相處的弟兄變成冰冷的屍體,那股悲痛卻難以抑制,畢竟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連長,你就安心地去吧,我定要手刃小鬼子爲你報仇!”
滿臉灰土的副連長順子看着渾身沒有一塊好肉的連長王猛,緊攥着拳頭,紅着雙眼,渾身殺氣騰騰。
順子知道,倘若自己帶隊向村內突擊的話,恐怕死掉的就是自己,這一次自己撿了一條命,他得爲王猛和犧牲的弟兄報仇。
幾十名弟兄殘破不堪的軍裝被整理了一番,滿臉打血污也被擦拭得乾淨,在弟兄們沉重打心情之中,他們被放入了村口挖好的土坑裡掩埋。
在兵荒馬亂的年月裡,許多陣亡的弟兄屍體根本無法運會去,更何況現在楊凌他們還處於戰爭狀態,只能扯下他們的胸牌和證明物,讓他們入土爲安。
在這艱難的歲月裡,無數的抗戰英雄就這麼默默無聞的躺在了這片他們保衛和灑過熱血的土地上,護佑着民族富強,人民安康。
“脫帽——敬禮!”
隨着副營長老煙槍那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三營倖存的弟兄們紛紛肅立脫帽,向這些犧牲的弟兄敬了最後的軍禮。
犧牲的弟兄們被草草地掩埋在了這無名的村莊,楊凌他們很快又踏上了新的征途,戰友犧牲了,但是這仗卻沒有打完,他們還得收起悲傷,鼓足勇氣,繼續犧牲的弟兄未完成的重任,保衛這破碎的山河。
幾十名弟兄的覆滅讓每一名活着的弟兄都滿腔怒火,他們離開村莊後,沿着日軍撤退的道路一路狂追,要報了這血仇。
憤怒讓弟兄們忘記了飢餓,也忘記了疲憊,他們此刻心中的信念只有一個,那就是追上那羣狗孃養的鬼子,將他們宰了祭奠犧牲的戰友。
弟兄們腳步沉重,氣喘吁吁,即使他們整訓了一個冬季讓他們體力得到了增強,但是這長途的奔襲追擊依然讓他們累的夠嗆。
“副,副團長……鬼子,鬼子就在前邊。”當楊凌他們拔腿狂追了大約幾個鐘頭之後,奔跑在前邊的偵查兵氣喘吁吁的回來稟報。
聽到鬼子就在前邊,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弟兄們當即精神一震,紛紛呼啦的拉動槍栓,將槍頂上了火,準備過去宰了他們。
“鬼子有多少人?”楊凌面色嚴肅地問。
偵查兵回答:“大約一百多人,還拉着一些大車。”
聽到這股鬼子只有一百多人,楊凌眼中閃過一抹凌厲的殺氣,他將營裡的軍官們叫到一起,很快就佈置了作戰任務。
劉一刀和王鬍子各自率領一百多弟兄從兩翼進行包抄,而楊凌則是率領剩下打弟兄施行中央突破,試圖全殲這股日軍。
這股日軍在無名村打了一次勝仗之後並沒有停留,而是直接向內黃城方向撤退,他們沿途又搶了一個村子,此刻牛車上拉着的全是搶來的東西,所以撤退的速度不免慢了下來。
五月的天氣酷熱難耐,日軍大尉坐在緩慢前行的牛車上,敞着衣服不斷地擦着熱汗,心中很是煩躁。
他們習慣了進攻再進攻,可是這一次被中國軍隊追趕着一路後撤,這心裡可不是滋味兒。
那些被他們搶來的滿車物品也讓他高興不起來,這次他們部隊損失很大,他們大隊只有他們一箇中隊見勢不妙跑了出來,其餘全部玉碎了,想到昨夜的窩囊仗,他就忍不住想罵人。
“速度快點!”日軍大尉大聲呵斥着,催促着趕車的士兵。
“嗨依!”那名趕車的士兵聽到身後大尉的呵斥,急忙重重地鞠首,加快了趕牛車的速度。
“砰——”
這名趕車的日軍剛對着拉車的黑牛抽了一鞭子,第二鞭子還未落下,突然沉悶的槍聲響起。
灼熱的子彈呼嘯而至,擊穿了這名日軍的左耳朵,帶着大團血糊糊的東西從右耳噴出,他的身子晃了晃,噗通一聲栽倒在地。
“嗖嗖嗖——”
“噠噠噠——”
突然四周響起了密集的槍聲,那些正拖拽着大量搶來物資的日軍被打了一個猝不及防,那些橫衝直撞的子彈瞬間就將日軍撂翻了一大片。
“噗!”
“呃!”
“噗!”
日軍不斷被呼嘯的子彈打穿身體,哀嚎着倒地,受傷的也在地上哀嚎着抽搐掙扎,一時間道路上一片混亂。
“左邊有支那人!”
“右邊也有!”
……
日軍士兵在遭遇襲擊的時候,快速的臥倒還擊,可是他們絕望的發現,他們被包圍了。
呼嘯的子彈讓拉車的牛受了驚,大黑牛不管不顧地發起狂來,朝着遠處奔跑,乘坐在牛車上的日軍大尉和那些物資一起哐當着被顛飛,重重地摔落了下來。
也有日軍士兵趴在地上射擊,突然發狂奔過來的牛車讓他們面露驚恐想躲避,可是此刻已經來不及了,眼睜睜的看着牛車撞了過來,腦袋都被牛蹄踩碎了,粘稠的腦漿流了出來。
戰場一片混亂,日軍機槍手將九六式輕機槍和歪把子輕機槍都架了起來,對着來襲的方向還擊,試圖擋住楊凌他們,但是面對憤怒的弟兄們,日軍被不斷射殺在地。
日軍大尉從牛車上摔下來,摔得七暈八素,臉也被尖銳的石子給割破,頓時滿臉的鮮血,他趴在一具屍體後邊,看着彈雨橫飛打戰場,心中氣憤不已,竟然被襲擊了。
“擲彈筒!打左邊,第一小隊攻佔左側!”日軍大尉很快就恢復了冷靜,大聲下令準備先攻佔左側,再反擊。
日軍之中的擲彈筒兵們立即藉助那些屍體和雜物的掩護,紛紛半蹲在地,調整好了射擊標尺,嗵嗵嗵地向左側發射了榴彈。
“轟隆!”
榴彈落到了左側的矮丘上,炸爛了草皮,泥土也被掀了起來,然後高高地拋了出去,硝煙瀰漫。
“我呸,神槍手,給老子打掉鬼子的小鋼炮!”劉一刀的咆哮聲響了起來。
其實不用劉一刀吩咐,那些來自狙擊排的神槍手們已經調轉槍口,瞄向了對他們威脅最大的日軍擲彈筒。
“砰!砰!砰!”
“噗!”
“啊!”
“噗!”
日軍擲彈筒兵一個個中彈倒地,嚇得殘存的也不敢繼續原地發射,急忙往破爛的糧車後邊躲。
“小鬼子!吃槍子兒吧!”
副營長老煙槍他們此刻也將二四式重機槍架好了,他手指扣動扳機,狂暴的子彈朝着日軍擲彈兵橫掃了過去。
“噗噗!”
狂暴的子彈打得裝滿糧食的大車木屑飛濺,車輪瞬間就被重機槍彈給摧毀了,那些躲在後邊的日軍眼睜睜的看着重機槍彈穿透打碎車輛,打爛麻袋裡的糧食,然後撕裂自己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