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褪去,黎明到來,喧囂一夜的的陣地逐漸安靜了下來,只剩下零星的槍聲,淡白色的霧氣籠罩着六十一師殘破的陣地,放眼望去屍體堆成了小山,慘烈無比。天』籟小 說
三營的年輕通訊兵在一片狼藉的戰場上跌跌撞撞的走着,不時被橫亙在地上的屍體絆倒在地,他雙腿裹滿了沾染了鮮血的泥漿,溼漉漉的,看起來狼狽不堪。
望着一片死寂的陣地,年輕的通訊兵面色有些白,到處都是死人,一路上走過來都沒有見到過一個活人,難道都死了嗎?通訊兵的雙眼有些紅腫。
“喂,小子,有煙嗎。”年輕的通訊兵愣愣的站在原地四處張望尋覓着活人的時候,旁邊的屍堆裡傳來了聲音。
通訊兵急忙的轉頭望去,在他的左側十多米處,一名軍服被爆片割得支離破碎的人正躺在屍堆裡睜着眼睛對自己說話,那人已經的臉上有着一條觸目驚心的血槽,鮮血凝固成了暗紅色,沾滿了煙塵。
看到陣地上竟然還有活人,年輕的通訊兵愣了一下,內心頓時就激動了起來,急忙的小跑了過去,開口說:“我是三營的通訊兵陳光慶,我找你們周富貴連長,我有營裡的最新的命令,你知道他在哪兒嗎?”
“我就是補充連的連長周富貴。”老煙槍伸出枯槁的手問:“有煙嗎?來一根。”
老煙槍的旱菸杆在昨夜和鬼子的白刃戰的時候不知道掉落到哪裡去了,現在戰事停歇,頓時感覺到渾身無力,想要抽一根菸提提自己的精神。
通訊兵沒有想到眼前這個渾身破破爛爛的人就是補充連的連長周富貴,敬了一個軍禮之後手腳麻利的從口袋裡摸出半盒香菸遞給老煙槍。
刺啦一聲火柴被劃燃,老煙槍猛地咀了一口香菸,向後靠在屍體上,露出了滿足的表情:“煙不錯。”說着將剩下的踹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坐下說吧,站着容易當靶子。”老煙槍砸吧砸吧的吸着煙,或許是因爲煙的緣故,他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年輕的通訊兵。
通訊兵陳光慶聽到老煙槍的話頓時驚出一聲冷汗,立即蹲下了身子,對老煙槍報以感激之色,他原本是營長的勤務兵,營裡的通訊兵都死光了,所以臨時替補上來的,根本就不懂戰場的規矩。
“說說吧,營裡有什麼命令。”老煙槍以一個舒服的姿勢靠在屍體上開口問。
通訊兵陳光慶這纔想起自己來此的目的,急忙開口回答:“營長說讓你們務必堅持到天黑,到時候援軍就會上來,我們就可以撤下去了。”
“行了,我知道了。”老煙槍對着通訊兵揮揮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通訊兵看了看一片死寂的陣地,再看看只有老煙槍唯一的一個喘氣的,頓時不知道老煙槍的自信是哪裡來的,莫不是得了失心瘋了吧,回去得和營長好好的彙報一下這裡的情況。
看着通訊兵摸爬着朝着旁邊一連的陣地而去,老煙槍嘴裡吐着菸圈,望着灰濛濛的天空,孃的,現在是纔是早上,要堅持到天黑不知道補充連到時候還存不存在。
“田胖子,孃的不要睡了,去給大傢伙弄點吃的。”老煙槍一支菸抽完,頓時飢餓感襲來,將菸頭扔進泥漿裡,朝着不遠處的掩體扯着嘶啞的嗓子喊道。
堵住藏兵洞的鬼子屍體被推開,胖子田三肥胖的身軀從藏兵洞裡鑽了出來,他湊到老煙槍的跟前面露苦色:“連長,這荒郊野嶺的你讓我在那弄吃的啊?”
原本營裡給他們配備了一些雜糧餅,可是他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來,所以抱着寧可做飽死鬼也不做餓死鬼的態度,在開戰之前就吃了一個精光,現在人活着,沒吃的沒有了,老煙槍也是犯愁。
此刻一個泥人從彈坑之中爬了起來,看着犯愁的胖子和老煙槍開口道:“死去的鬼子的身上應該有吃的。”
胖子田三面露爲難之色,望着泥人道:“連副,那都是死人的東西......”對於吃死人的東西,胖子總是覺得有些晦氣。
楊凌沒有去管扭扭捏捏的胖子,徑直就走到一具肚子被破開大洞的鬼子屍體旁邊,將其翻轉過來,解下其的揹包,將裡面的東西一骨碌的全部倒了出來。
老煙槍看着爲難的胖子,伸腿踹了一腳:“趕緊去幫忙。”
作昨夜激戰一夜,補充連三十三號殘兵經過殘酷的洗禮現在活着的只有孤零零的十二個人,仗到到這個份上,活人比死人還要遭罪,還得爲自己活下去而忙碌掙扎,死了反而一了百了。
雖然補充連損失慘重,但是躺在他們陣地上的鬼子也死傷不少,楊凌提前設置的手榴彈雷區直接就幹掉了至少二十名鬼子兵,現在殘缺不全的屍體還擺在那兒呢。
在近身的肉搏之中鬼子也沒有討得好處,殘兵們都是抱着必死的決心和鬼子搏鬥,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絕對不會放棄殺敵,大多數的殘兵死掉之後屍體都找不全,大都在臨死之前拉響了手榴彈和鬼子同歸於盡。
殘兵們知道自己擋不住鬼子,所以腦袋裡面想的都是殺一個算一個,殺兩個賺一個,根本就沒有想着活着回去,就連倖存下來的人也依然抱着這樣的想法。
他們不懂什麼愛國,但是他們知道這是打國仗,不能當逃兵給家鄉父老丟臉,所以一個個寧願同鬼子同歸於盡也不願意當逃兵,他們丟不起那個人。
遍地屍體的陣地上飄蕩起了米粥的清香,飢腸轆轆的殘兵們顧不得滾當的米粥,直接端着碗就向自己的嘴裡送,燙的哇哇大叫。
鬼子兵不僅僅裝備精良,伙食也不錯,他們在行軍作戰的時候還會攜帶數日的乾糧,每天都有五六百克的精米還有餅乾之類的主食,更有糖類,肉乾等東西,不僅僅保證了體力消耗也在一定程度上保證了營養。
然而中**隊就連德械的中央教導總隊都保證不了一天兩頓乾飯,沒有作戰時,大多數時候都是每天兩頓飯,一干一稀,地方部隊更慘有什麼吃什麼,作戰時基本職能啃着窩窩頭,吃着混着各種米糠的雜糧餅,別說營養了,基本上就是吃了上頓沒有下頓。
“孃的,小鬼子吃的比我們村地主劉老財吃的都好。”羅大勇一邊舔着碗底,一邊感嘆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