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坦克上載的人多了,就沒剛纔那麼快了。
韓立小心翼翼的開着,很費事,因爲炮管上都是人,邊邊角角都擠着人,而且還得照顧後面一些小跑的人,速度幾乎是剛纔的十分之一。
緩慢的前行着。
迷龍其實依然不理解韓立爲什麼這麼做呢,這年頭軍人都無法自保了,哪還管什麼老百姓啊,有些不理解,悶頭不發一言。
韓立緩和氣氛的說道:“迷龍,如果這裡面有你的親人,有你的老婆孩子,有你的老爹老孃,你管不管啊,現在是國破家亡之時,你不能總想着自己,如果都這樣的話,那咱們這個國家就完蛋了。每個人能救,就都得救,一個不能落下,知道嗎?因爲大家都是中國人,要擰成一股繩,才能打敗日本鬼子啊。”
迷龍撇嘴,“你說的都對,我老爹、老孃都在東北,如果有人幫忙自然是好,可問題是現在這個情況下日本鬼子來了,咱們也幫不了他們啊,到時還得一鬨而散。這羣癟犢子不出賣咱們就是好的了。”
他很有經驗,“這些老百姓聰明的很,見風使舵,八面玲瓏的,日本鬼子一來,八成就是順民。”
韓立哈哈一笑,“我不管那些,我只知道我做了,我就問心無愧,我也不求回報。我如果走了,日本鬼子就有可能遇到他們,到時什麼情況,我不管,反正我不能把他們交給日本鬼子。現在,我能保護幾個是幾個,而且,咱們剛纔狂奔了半個小時,已經甩開了鬼子,所以我感覺問題不大的。”
周曉藝跟着說,“迷龍哥,韓立哥說的對,炮彈聲基本都在後面,而且,這些人也都是中國人啊,咱們不能不救啊。”
迷龍這下啞口無言了,“你們都對,都對,我啊,就是個兵痞丘八,不懂這些,哼哼,只知道殺鬼子。”
不言語了。
“哎。”
韓立清楚。
這不只是迷龍一個人的想法,是個時代的軍人就是這樣,所以纔會有那麼多的漢奸,那麼多的順民。
軍人沒個軍人樣,國將不國啊。
韓立咬牙的知道,自己要走的路,還有很長啊。
當然,要想給中國軍人做個榜樣,就得從現在做起,從小事做起,就也按照自己說的,帶着這些人,“轟!”“轟!”的開着坦克在南京城裡穿梭,一路上依然有很多老百姓,韓立就都給帶上了,“跟我來,我帶你們出城。”
人數最起碼到達了兩千,如同一條蛇一樣,在韓立這條蛇頭的帶領下,向着城市外面快速行進。
這一路上的街道,房屋,基本都被炮彈洗禮過。主要是天,被炮火遮擋的灰濛濛的讓人很不舒服。
非常陰鬱。
所有人的心情就都極爲的差。
當然,這些南京城內的老百姓,都很高興,因爲他們遇到了救星,這時,還有人拿出了吃的喝的遞給韓立、周曉藝呢,“你們是哪個部分的啊,你們都是好人,吃點東西,喝點水吧。”
韓立哈哈一笑,“我們哪部分的也不是,我們都是中國軍人,你們只要記住,你們的背後永遠有中國軍人守護就行了,沒事的。”
至於水和吃的。
倒是有所需要就接下了,“多謝了啊。”
“長官您太客氣了。”
一個個的點頭哈腰的笑着。
沒見過這樣的軍人。
周曉藝呲牙也笑了,抿嘴喝水,對於這種軍民魚水情,軍民一家親的感覺,很是嚮往,還說呢,“韓立哥,你到底是哪個部分的啊,我記得,你好像是在教堂睡覺吧。”
“是啊,你到底哪路人馬啊,你這衣服,我都看不出來。”
迷龍同樣好奇呢,就跟着詢問。
韓立哈哈一笑,胡編亂造的說道:“我說了,我是中國軍人,哼哼,至於來歷,我師從鬆坡將軍,後來鬆波將軍病死在了日本,我就一直在世界遊歷,什麼美國,英國,德國,意大利,我都去過,這不嘛,抗日戰爭爆發後,就回來了,沒部分,就是純種的中國軍人,頂天立地的中國爺們。”
哈哈笑着。
完全胡謅。
但鬆波將軍大名如雷貫耳,韓立又這般光明磊落,衆人就也信了,“您原來是蔡鍔將軍的手下啊。”
“怪不得這麼英勇了。”
信了韓立說的。
一個穿着旗袍的女人,拿着手絹花枝招展的笑着還說呢,“一看你就留過洋啊,要不然怎麼可能這麼羅曼蒂克。”
“嗯,肯定是了,洋人有事就是女人、老人、孩子優先的。”
笑呵呵的還拋媚眼呢。
韓立一併收下,連連揮手,“這叫紳士,簡特門,哈哈。”
“對,對,簡特門。”
樂呵呵的全都笑了,似乎不是在逃跑,而是出去郊遊了。
這時一個秦淮河畔的女人還往韓立這邊擠,香噴噴身子靠着機槍,說呢,“他們都喊你韓長官是吧,嗯,韓長官,出了南京城,你們準備怎麼辦啊?一直往西逃嗎?”
“是啊,韓長官,你如果一直往西,我們跟着你,反正這南京城不能留了,委員長都跑了。”
“不,不。”
韓立大咧咧的說道:“我把你們送出去後,還會回來的,嗯?我們要和日本鬼子打巷戰,不死不休,至死方休。”
“不死不休,至死方休?!”
“啊!?”
略顯驚訝,不可思議。
當兵爲的是啥?這個時代的人都清楚,升官發財娶老婆,沒幾個真想爲這個國家拋頭顱灑熱血的,看着韓立,一個個的眼睛都看呆了,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沒見過這樣的人。
“民族已到危亡之時,我輩只得奮不顧身,拯救與萬一,我的肉體可以毀滅,但我的靈魂必將與祖國同在,我將與南京城共存亡。”
韓立內心獨白再次脫口而出。
一時間,全場寂靜,沒人在說話了,都被韓立震撼到了,“您真是中國爺們,中國軍人啊。”
無不讚嘆,無不驚愕,無不佩服啊。
至於韓立則是哈哈一笑,大手一揮,“走,繼續趕路。”坦克“轟!”“轟!”的繼續前行,終於在一個小時後,在城門門口處,看到了成羣結隊的軍人,正在往外跑呢。
當然,還有一些軍人在阻攔。
他們穿着不一,有的是中央軍,有的是桂系、有的是川軍,有的是東北軍,有西北軍,情況很亂。
逃跑的呼喊,“當官的都跑了,爲什麼不讓我們撤,留下我們送死嗎?”
“是啊,你們也趕緊跑吧,當官的,有錢的早就跑了,日本鬼子已經進城了,留下就是等死啊。”
阻攔的咬牙怒吼,“不行,不能走,軍人以服從命令爲天職,我們要和日本鬼子打巷戰,我們要守衛南京。”
“我去你嗎的,守個屁啊,給我衝。”
人數最起碼四五千人,聚在一起你,人挨人,人擠人的鬧成了一鍋粥,所幸沒人放槍,只是亂衝,亂撞。
這一幕,也是真實情況,下級聯繫不到上級,上級聯繫不到下級,全亂套了,跑的跑,溜的溜,根本沒有信心阻攔日軍的鐵蹄。
從上到下,已經沒了血戰的決心。
南京城已經被放棄了。
韓立這時開着坦克到達了現場,立刻從車長室鑽了出來,“噠!”“噠!”“噠!”的對天開槍,呼喊道:“都給我停下,都他媽的給我停下。”
穿着一身睡衣作訓服的他,沒了軍銜,卻開着威猛坦克,威懾力十足。
一時間,騷亂暫時得到了緩解。
韓立站在上面,端着AK47,喊道:“倭寇就在前方,你們卻在這裡自己人打自己人,有臉嗎?你們還是中國軍人嗎?大爺的,寧做華夏亡魂,不做亡國順民,死了,下輩子在入華夏,是爺們的跟我來,和這些日本鬼子,死戰到底。”
“噠!”“噠!”“噠!”聲響起。
迷龍架着高射機槍也跟着開火,火力驚人,宛若火蛇,“呼!”“呼!”的噴火一般,把這些軍人看傻眼了,一個個的目瞪口呆。
沒見過火力這麼猛的。
韓立咬牙喊道:“迷龍,唱。”
“唱什麼啊?唱二人轉啊?”
迷龍不解。
韓立咬牙的舉着槍,唱道:“旗正飄飄、馬正嘯嘯、搶在肩,刀在腰,血似狂潮,好男兒,好男兒,報國在今朝······”
這一下,全場的人都沉默了,略顯顫動。
迷龍一瞬間也跟着高唱起來,“我的家在東北松花江上,那裡有森林煤礦、那裡有漫山遍野的大豆高粱,我的家在東北松花江上,那裡有我的同胞、還有我的爹孃,九一八,九一八,我脫離了我的家鄉······”
哭了。
迷龍眼含熱淚,哭了。
因爲他就是東北人,唱的就是他的家鄉。在場之人也有很多東北軍,聽到這一幕,一瞬間,眼含熱淚也哭了,“媽的,不跑了,跟日本鬼子幹了。”
“對,跟日本鬼子拼了。”
“老爹,老孃在東北受盡日本鬼子的欺負,還等着咱們打回去呢,和日本鬼子死戰到底。”
“對,和日本鬼子拼了。”
東北軍的散兵遊勇們率先站了出來,走到了韓立他們的坦克旁邊。
韓立拿着槍,咬牙跟着喊道:“英雄的中國人民是不可戰勝的,我們可以一時被欺負,我們可以一時被擊敗,但我們會在廢墟上重新站立起來,我們會浴血重生,我們可以擊敗一切,跟我來,殺倭賊,跟我來,把這些日本鬼子趕出去。”
把所有的日本鬼子頭皮扔在了當場,還拿出來了日本***,“咔!”一聲,砍向了炮筒,瞬間斷裂,“這就是他們的下場。”
刀裂,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