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中午,除卻給新任朝鮮總督曲建宏留下兩千京營軍外,剩餘的兩萬兩千明軍在劉鴻漸的帶領下,踏着泥濘向咸鏡道進發。
司禮監隨堂太監黃鶴,揣着三封信乘漕船迴歸大明,只是與來時的八艘大船相比,老黃走時孤零零的,因爲其餘七艘全部被劉鴻漸徵用。
自王京出發向東入江原道,再一路向北入咸鏡道,沿途百姓在各道、府官員的主持之下自發獻出餘糧,只是劉鴻漸沒有收。
此時與新入朝鮮之時的狀況已經不一樣了,朝鮮已然併入大明,更何況朝廷既然派發了十萬石,足以夠兩萬士兵吃用一月。
而之所以徵用了漕船也是無奈之舉,那場洪水不僅葬送了大明遠征軍五千餘士卒,更葬送了遠征軍的大部分戰馬。
遠征軍之所以可以兵貴神速,全仗着一人兩匹馬,一匹駝人一匹馱物資,洪水之後雖經四處徵調,遠征軍中的馬匹仍然不過半數。
這就意味着若想盡可能快的行軍,加農炮、彈藥、糧草等輜重必須一章漕船,好在朝鮮半島三面環海,只需漕船一路沿海跟着,倒也不會拉遠征軍的後腿兒。
七月初八,遠征軍抵達咸鏡道邊城鏡城。
咸鏡道在羅剎國莫羅佐夫之手蹂躪一個月,百姓罹難者過半數,其退走之時更是將百姓錢糧掠奪一空,鏡城首當其衝。
算計了一下手中的餘糧,劉鴻漸拿出兩千石糧食來救濟嗷嗷待哺的朝鮮百姓,在鏡城修整一晚,第二日便乘着漕船度過了圖們江。
圖們江、長白山在後世本是中國、朝鮮、俄羅斯的國界,而時下情況卻大有不同。
按照原有的歷史軌跡,蟎人入關後,先後派兵佔據了烏蘇里江以東以北包括庫頁島在內的大片疆域。
只是野豬皮還沒有雄起便被劉鴻漸幹趴下,這塊無人涉足的土地倒是便宜了羅剎國。
黑龍江以北烏蘇里江、興凱湖、長白山脈以西爲大明疆域,餘下自圖們江以北則皆被羅剎國佔據。
“大人,再往北便是羅剎國的佔領地了。”常鈺站在圖們江北岸遙望着遠天道。
本以爲會有一場搶灘登陸戰,只是劉鴻漸似乎高估了莫羅佐夫,北岸連毛熊們的影子都沒見着。
兩萬兩千大軍連帶半數戰馬,來回在圖們江兩岸折騰了大半天才全部運抵北岸。
“陸海波,林河!”劉鴻漸道。
“卑職在!”陸海波在生死邊緣掙扎近一個月,顯得愈發的沉穩幹練。
“本王命你率騎兵五千,林河率神機營五千騎戰馬趕赴海參崴,手榴彈帶足了,目標只有一個,天黑之前給我攻下這座城池!”
圖們江以北,已經是錦衣衛可以觸及的所在,而海參崴不過是邊疆小城,羅剎國守軍不過千餘人,一萬大軍已經有些大動干戈。
今晚,本王要在海參崴過夜,劉鴻漸心道。
從廣義上講,以往所有的戰鬥皆是華夏的內部爭鬥,但渡過了圖們江就不一樣了,他要面對的是絕對的外族,這讓他心裡隱隱有些興奮。
圖們江口距離海參崴足足有一百多裡,一萬兩千步卒即使全速行軍,也足足用去五個時辰,劉鴻漸到達海參崴時天已經黑了。
海參崴城內亂作一團四處火起,羅剎國毛熊打起仗來幾乎是悍不畏死,最後是陸海波着敢死隊以海量的手榴彈轟坍了海參崴的城門才破了城。
“大人,卑職幸不辱命,共斬殺羅剎國士兵一千兩百人!”已是酷暑時節,陸海波大汗淋漓的前來稟報。
“王爺,城內還有數百羅剎國屬民、以及一千多個建奴屬民俘虜,當如何處置?”神機營林河隨後趕到。
海參崴是邊陲小城,城內除卻大部爲漢民外,還有少數的盟古人、蟎人、以及羅剎國人。
“壓到城外,全部斬首。”劉鴻漸面無表情道。
“可是……”林河還想說些什麼。
“沒有什麼可是,執行軍令!”劉鴻漸說完不顧林河的欲言又止帶兵入了城。
“老林我就說嘛,這根本就不用跟大人彙報,你偏要自討沒趣兒!”陸海波拍了拍林河的肩頭笑道。
三千營與神機營不同,本就是抽刀子見血的部隊,外加上洪水之下慘死的大部分都是三千營的士兵,陸海波對這些羅剎國、建奴人恨之入骨。
“卑職錦衣衛北鎮撫司鎮撫使裴信文轄下副千戶解興華見過指揮使大人!”剛入得城內,早已等候多時的錦衣衛上前來拜。
“且等會兒,入屋再聊!”趕了一天的路,劉鴻漸實在是精疲力盡,腹內又空空如也哪裡還有興致站着去聽情報。
少傾,縣衙大院便擺上了兩盆飯菜,飯是白米飯,而菜則是大鍋燉出來的馬肉配山野菜。
劉鴻漸也不客氣,第一個拎起勺子給自己盛了一大碗肉菜,又撥了一碗米飯,坐在一邊狼吞虎嚥。
“你們幾個,是不餓呢?還是等着本王給你們盛飯?”除卻代林河去處置俘虜的陸海波不再外,其餘六七個高級將領皆在院子內。
只是劉鴻漸不動手即便他們再餓也沒人敢先動筷子。
“解千戶,說說吧,羅剎國那邊的情勢如何?”幾個下屬仍在狼吞虎嚥,劉鴻漸簡單的墊了墊肚子道。
“回大人,經錦衣衛多番勘察,烏蘇里江以東並無羅剎國大軍蹤跡。
莫羅佐夫餘部並建奴餘部均駐紮在混同江(黑龍江、松花江、烏蘇里江)東岸的臺倫城,而且羅剎國似乎已有強援抵達。”
解興華攤開了一張地形圖指給劉鴻漸看。
此時烏蘇里江以東以北人跡罕至猶如一片荒野,即便是被羅剎國吃進了肚子裡,卻又不得不吐出來。
莫羅佐夫已經被大明軍的手榴彈轟出了陰影,在沒有足夠的力量之前,根本沒有膽量與明軍野戰。
“躲得倒挺遠,也罷,畢其功於一役,倒省的本王麻煩了,盟軍部隊行到何處了?”劉鴻漸放下碗筷道。
“回大人,馮總督接到您的調兵令後,半月前盡起盟軍士兵一萬八千人沿着長白山北上,如今已到得寧古塔鎮,預計後日便可抵達海參崴城。”
雖然手裡有手榴彈這等殺器,但劉鴻漸還沒膨脹到以兩萬兩千軍隊便想攻伐羅剎國的地步。
早在決定北伐羅剎之時,劉鴻漸便以兵馬大元帥之職,令東北行省之盟軍向遠征軍靠攏。
“着人去信盟古總督巴巴喇,令其派一萬五千盟古兵側應馮敦厚,務必保此二省邊境百姓安寧。”劉鴻漸考慮了一下道。
東北行省抽調一萬兵入朝鮮,又抽調一萬八千主力盟軍加入遠征軍,其軍力已經十分空虛。
雖然羅剎國不大可能乘船渡黑龍江入侵東北行省內地,但行軍打仗就是如此,若不能料敵先機,早晚必出差池。
兩日後,盟軍一萬八千騎兵抵達海參崴,隨之帶來的還有遠征軍緊缺的一萬匹戰馬。
此時的東北行省內雖大舉墾田,仍有不少牧民和牧場,外加上盟古省的支援調派,整個大明再也不必爲戰馬而發愁。
修整一日後,四萬餘遠征軍全騎兵陣容向興凱湖以北進發,有嗜血、嗜殺的盟軍開路,沿途所有的羅剎國村落皆被屠戮、糧食就地徵收,所過之處雞犬不留……
這是一場國戰,一場復仇之戰,只有劉鴻漸知道,自羅曼諾夫王朝掌權後,俄羅斯這片土地便從沒有被徹底征服過,即便是百戰百勝的拿破崙也不例外。
他必須小心再小心,絕不能在身後留下任何釘子。
七月十八,劉鴻漸大軍抵達臺倫城以南五十里,而臺倫城內羅剎國強援弗拉基米爾·諾頓,並莫羅佐夫、代善三軍已經等候多時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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