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4-2 對不起

爲避免杜宥淳醒來時看到自己,阿碩在凌晨時分就離開醫院,後面約莫六點時候,杜宥淳的麻醉終於散去,他也從病牀起身,遙看着窗邊微亮的日出,與此同時,星銘也在洗手間準備着熱毛巾,想幫杜宥淳擦臉和身體,躺了一天,爸爸身上也微微出汗。

做完大手術,對於現在還能看到太陽初起,杜宥淳也心存感激,深知健康的不易,但同時他也若有所思,昨晚朦朦朧朧中,似乎看到星銘和阿碩牽着手在沙發睡着。

雖然分不清是否做夢,但杜宥淳的心裡隱隱擔憂着,恰好這時候,星銘拿了熱毛巾出來。

她小心翼翼地讓杜宥淳倚在自己的肩上,替父親擦背,這時候杜宥淳看到了茶几上琳琅滿目的餐盒和保溫壺,問道:

“桌上的餐食是誰帶來的?”

擦背的動作忽而停住,星銘神色一怔。

“就…點外賣送過來的。” 星銘把毛巾翻過另一側,故作鎮定地說道。

杜宥淳輕哼一聲,似笑非笑地說着:

“是嗎?現在餐廳的服務這麼周到,連外賣也送保溫壺?”

杜宥淳捕捉重點的能力倏然給了星銘措手不及,她差點被問到失語。

“爸~您這是什麼問題,這保溫壺是我到樓下超市買的,醫生不是說做完手術後最好喝些流質的食物,我就讓外賣送多點粥水,他送過來的時候,您還沒醒,我就買保溫壺先溫着。”

幸好星銘反應敏捷,從容不迫圓了保溫壺的來歷,甚至在說完後,還給了杜宥淳一個「女兒多麼爲您着想」的笑容。

面對星銘如此完美的應答,杜宥淳也不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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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您剛起身應該也餓了,我這幫您倒粥去。”

眼見杜宥淳沒再追問,星銘也趁機換另一個話題。

她返回茶几前,大呼一口氣。

方纔着實危險,幸好她在阿碩走的時候,就想到杜宥淳會問她餐盒和保溫壺的來歷,這纔沒被杜宥淳發現阿碩過來的事情。

心想危機解除,星銘也淡定自諾地把粥水倒在碗裡,似乎一切在她的掌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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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7點20分,星銘家

等到母親過來照料父親,星銘終於可以回家補個眠,可當她一進到家門,就看到樂蓉窩在茶几睡着,手裡還握着手機。

星銘驚到了,生怕樂蓉出什麼事故,急忙跑過去搖醒樂蓉:“蓉~~蓉~~你醒醒!”

晃了幾下後,樂蓉也睜開朦朧的睡眼,迷糊地說着:“你回來了~”

看到樂蓉沒事,星銘膽顫的心才落定。

“你嚇死我了!幹嘛窩在茶几上睡覺?”

“沒有啦~昨晚看視頻太累,不小心睡過去了。” 樂蓉黯然一笑,並沒有說出真實原因,“你待醫院一天也累了,趕緊去洗個澡。” 樂蓉溫柔地說道。

“晚點再去,要先緩一緩。” 看到樂蓉沒事,星銘這才放鬆地打着哈欠,伸個懶腰。

“要不你先去洗漱,也快到你起牀的時間了。”

聽到星銘的提議,樂蓉也僅是清冷地應兩聲,她仍是無精打采的狀態。

看着樂蓉走去洗手間的背影,星銘也感到她的反常。

怎麼可能因爲煲劇就賴在客廳睡着,而且剛剛的場景似曾相識,就和她生日那晚回來一樣。

記得那段時間,樂蓉很不開心。

到底是爲什麼?

這時候,樂蓉手機的鬧鈴準時響起,看到樂蓉已關上房門在洗漱,星銘就幫她劃掉鬧鐘。

忽然,星銘看到手機屏幕的畫面,大驚失色!

………………………….

洗漱出來後的樂蓉,看到星銘正拿着自己的手機,有些不解。

這時星銘神情嚴肅地面對着她,並舉起手機,問道:

“蓉~你是不是喜歡上連顧了?”

屏幕裡恰好是上次政旻偷拍她和連顧的照片。

樂蓉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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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五早上,Fire辦公室

樂蓉如往常一樣,率先到辦公室打卡,並默默給自己打氣。

“嗯,我可以的!” 仿若施展咒語,樂蓉抖動全身的神經,再度元氣滿滿。

她轉身正準備回練舞室,恰好這時候,公關部的同事從企劃室走出來。

“渲~今天團長怎麼那麼有幹勁,一大早就把所有工作安排好?” 同事A好奇地問道。

“呵~可能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凌渲陰陽怪氣地說着,她可是很清楚昨晚Michelle約連顧去了。

“喜事?!你是知道什麼八卦嗎?” 同事B也追問凌渲八卦着。

但當凌渲剛想回話,她就看到旁邊的樂蓉,低沉着臉……

“那麼八卦幹嘛?趕緊回去做事,不然今晚又要加班了!”

凌渲即刻端起上司的姿態,打斷話題的繼續,可儘管如此,方纔她們的談話就像尖銳的音叉,猝不及防把樂蓉的元氣與承諾全部震碎。

“Ada,劇場佈置的團隊到了嗎?”

這時連顧也從企劃室的房門探出,詢問Ada工作的事宜。

“他們說已經在停車場了。”

“好,你這邊也準備一下,他們一到立刻帶進來開會。”

說罷,連顧就把身子探回企劃室,關上房門。

看着連顧那精神抖擻的模樣,果然如凌渲她們所說,神采奕奕。

樂蓉的眼眸倏然晦暗下來,整顆心被苦澀包裹,很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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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蹈4室

由於連顧一直忙於開會,無暇練習,愁苦的樂蓉只好拉政旻陪練,可就在政旻雙手扶着她腰,將樂蓉託舉的時候,霍然傳來一聲冰冷的腔調:

“你們在幹嘛?!”

兩人有點驚到,同時遙看前方,恰好看到連顧目若冰霜地站在門口,神情幾乎冷峻。

聽到連顧的質問,政旻嚇得立刻把樂蓉放下。

“老大~早~” 他道了聲問好,語調極度賣乖。

反觀旁邊的樂蓉,把臉轉去一側,恍若對連顧不屑一看。

“你怎麼在這裡出現?”

連顧直接向政旻問話,目光銳利得像頭狼。

政旻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氣焰嚇得直顫着身體,他畏畏縮縮地說:

“是樂蓉說你還在開會,爲了不耽誤進度,她就讓我過來陪練。”

忽然被樂蓉叫來,其實政旻也很害怕,他明顯感覺得到樂蓉今天氣場的不對勁!

聽到是樂蓉的意思,連顧也無語地瞪視着她。

面對連顧質問的目光,樂蓉也只是冷漠地迴避,並不想解釋。

這般互相對峙但又默不作聲的場面,讓夾在中間的政旻更慌了,心想如果再不逃離,肯定殃及池魚!

“既然老大回來了,那我…先撤了… 你們加油練習!”

快速落下一句「加油」,政旻像風一般從練習室竄了出來。

“你幹嘛不等我,私下找政旻陪練?” 連顧壓住內心的不快,詢問樂蓉。

可語氣中隱隱透出的埋怨還是扯到樂蓉的神經!

憑什麼他可以決定什麼時候風流快活,什麼時候開會離場,而她只能當個布偶娃娃任他安排?!

“你那麼忙,老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現在進度纔剛開始,我不能老等你,把時間浪費掉,到時候效果不好,還是會被罵,而且政旻本來就是現代舞部分的編舞師,跟他一起練,我能把動作記得更熟,也知道在鋼管上怎麼配合,跳得更順。” 樂蓉一時氣不過,喋喋不休地說着道理。

“你意思是你和他配合得更好?”

樂蓉微微一愣,她剛剛是這個意思嗎?

“我沒有這麼說。” 樂蓉撇過臉說道。

“……”

屋內一陣沉寂……

半晌。

“時間不早了,我們練習吧。” 連顧半沉着臉,聲音極淡地說着。

他沒再追問樂蓉,而是略過她的身旁,走到音箱面前。

仿若築起生人勿近的樊籬,一下抨擊到樂蓉的心。

明明兩人只有幾步之遙,但現在卻覺光年之遠。

她回身默默注視着連顧的背影。

看似平靜的眼波里,正潛伏着一抹酸楚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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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卡卡!你們兩個到底演得是情侶,還是仇人?完全沒有對視,動作也不流暢,根本在各跳各的。”

進行了幾天的排演後,今天是連顧和樂蓉第一次在阿碩面前展示「雙人舞」,但結果卻不盡人意。

面對阿碩的質問,兩人起初面面相覷,但在眼神接觸的那一刻,仿若遭受同名磁極的彈斥,即刻把臉撇去一邊。

互相迴避,默不作聲。

氣氛十分古怪且僵硬。

這下阿碩更看不懂了,怎麼沒留意幾天,這兩人還在鬧彆扭?!

恰好這時候Ada致電給阿碩。

“喂~~安排好了?餘總他們也派人過去?!…… 那我知道了。”

聊完公事的阿碩,忽而長嘆一聲。

“唉~今天就這樣吧,你們別練了。先回去休息,明早7點已定好攝影棚拍攝宣傳物料了,羽翎那邊也會派人過去看。”

說到羽翎會派人跟進這點,阿碩就惴惴不安。

如今的兩人貌合神離,一點兒默契都沒有,明天拍攝要是繼續這樣,肯定引起甲方不滿,那可怎麼辦?

想到這裡,阿碩就扶着額頭,頓感神傷……

“樂蓉,你先回家休息,今天養精蓄銳就好。” 阿碩溫柔地對樂蓉說道。

而後,他把目光轉到連顧身上,眼神一下變得冷冽且犀利。

“至於你……給我留下來!” 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

意識到阿碩有在不滿,樂蓉心裡也愧疚。

但無可否認現在的她難辭其咎,最後也僅是聽話地退場,不作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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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攝影棚

樂蓉和連顧如時到攝影棚進行首演的宣傳照拍攝,但樂蓉對連顧的態度依舊淡漠,這讓連顧十分被動。他想和樂蓉輕鬆點拍照,但樂蓉全身都散發着抗拒與不自在,仿若將所有表情用結滿冰凌的藤蔓圍裹,不對外展露,也不放陽光進來。

冰凍着。

縱然有意向她倚近、示好,但樂蓉的眼神就從未與連顧對視過。

兩人儼然一對互不熟悉的陌生人,僅能彆扭地擺換着姿勢。

試拍了幾張後,本來對宣傳照拍攝得心應手的攝影師也無奈嘆氣:

“就你們現在的狀態,我一點都感覺不到愛~可以再多點親密的接觸嗎?或者做些表演的動作。”

一聽攝影師這麼說,阿碩就瑟瑟發抖地看着旁邊羽翎集團的跟進人員。

只見她面色冷漠地拿出手機,對當下樂蓉和連顧的拍攝現場「咔嚓」了一張照片,並未說什麼。

阿碩深覺她要打小報告了,頓時焦灼地望向連顧。

這小子到底有沒有把我昨天說的話聽進去?!!

連顧也察覺到阿碩的眼色,他抿着嘴思忖了數秒。

而後,他擡眸看向樂蓉,溫柔地說:“蓉~你把手搭在我脖子上。”

知道攝影師想他們親密點,樂蓉也不好說什麼,她低着頭,拘謹地把雙手搭在連顧的脖子上。

忽然,樂蓉驚覺自己被舉在半空,她驚詫地看向連顧。

繼而聽到的是一聲溫柔的——

“對不起。”

樂蓉一陣心顫。

只見連顧俊逸的臉上,嵌着一雙似乎要透出水波的澄澈眸子,如同夜空裡皎潔的上弦月,折射出溫潤的澤光,而他的雙手也猶像捧着一件墜進心窩的寶貝,呵護備至,但又十分牢固地交疊在樂蓉的腰間,沒有任何要放下的意願。

這親暱的姿勢讓樂蓉驀然恍了神,凝然不動。

兩人離得很近很近,目光也在那一刻重疊一起。

他們彼此凝視,彷彿一切千言萬語都綴在這片星眸瀚海里,輾轉着,甚至連時間也願意爲他們騰空一塊,悄悄將自己定格在此時此刻……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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