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11 塵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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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不要把後背留給一名刺客。”這既是一句常識,也是在德城中廣泛流傳的一段諺語。

這段諺語背後的故事如何不必深究,但至少在常識這一點上是無論如何都沒有任何爭議的,然而大嘴李德的侄子卻還是犯了這個常識性的錯誤,而他也爲他的傲慢付出了而代價。

……

靜。

風捲着沙,馬打着鼻響……但卻少了人的聲音。

吵鬧的傭兵停止了爭吵,忙碌的士兵停下了手頭的工作,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小黑子、大嘴李德以及漢斯隊長身上。

三人呈三角之勢對峙着,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只有小七的背影越來越遠,只有地上的屍體依然流淌着鮮血,似乎無聲的訴說着他心中的不甘。

小黑子是個熟練的盜賊、半瓶水的斥候以及……極爲危險的刺客。

當初他爲三哥復仇的目標就是在一次地下城探索任務後新晉崛起的黑塔傭兵團。然而剛崛起沒多久黑塔傭兵團上上下下大大小小五十多口就被“食死鴉”屠戮一空。

當這個消息傳出來的時候大多數人的第一反應是不相信……但無論他們相不相信事情都這樣發生了,這狠狠的震懾了大批的惡棍,以至於到現在黑街附近都沒有人敢於挑釁“食死鴉”的威名。

小黑子怎麼做到的誰也不知道,但小黑子本身是個非常厲害的刺客這一點黑街的人都很清楚。當他們在酒吧的時候,由於有着酒吧老闆規則的保護再加上自己強健的體魄,正面對上小黑子的時候他們還不會太心虛……但當他們在外面碰到小黑子時,他們一刻都不敢放鬆警惕。

小黑子還是太年輕,正面硬拼都未必能打得一兩個普通的劍士,可當他偷襲的時候很少有人能躲得過他那致命的攻擊。

這一點漢斯隊長的體會尤爲深刻。

當小黑子抽出匕首的剎那,他已經有所反應了——他的手已經摸到劍柄,他的身體也擺出起步的姿勢……但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從靜到動,小黑子的身影居然在他眼中模糊了那麼一秒鐘!再加上之前令他吃驚不已的切牌碎牌功底,這令他不禁升起一種荒唐的錯覺——他都快懷疑這個刺客會不是紅龍軍團秘密培育出來的種子!

市井之中居然還有這樣的強人?

與漢斯隊長同樣感到荒唐不已的人還有大嘴李德——他的侄子居然就這麼死了?他那個有點傲慢但卻非常貼心的,被他視爲接班人的可愛侄子就這麼死了!?

雖然他的侄子並沒有在戰鬥部隊服役,但他卻依然非常努力,實力絕不比一名精英騎士差的!!然而這麼優秀接班人就這麼沒了?被一個一臉髒兮兮不知從哪蹦出來的骯髒乞丐簡簡單單的幹掉了!?

“你……”

“你怎麼敢……”

“……你怎麼敢殺了他!”

大嘴李德不可置信的瞪着小黑子,眼中滿滿都是憤怒。

“我爲什麼不敢?”

小黑子踩着李德侄子的屍體擦了擦匕首,然後重新將它插回後腰,神色淡然的看着大嘴李德,嘴角扯出一個瘋狂而又嗜血的笑容:

“不光是他,你也得死!”

“裂爪!!”

“不——”

“碰!!!”

巨大的光爪與一團金色的烈焰撞到了一起,隨後烈焰被切成無數光屑,而光爪也被烈焰燒成一團白光。

不過眨眼間的功夫小黑子已經跟漢斯隊長硬碰硬的拼了一記。

當漢斯隊長成功擋下小黑子的攻擊後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雖然當他看到小黑子殺意外露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準備了,然而小黑子的切牌碎牌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快到直到格擋之前漢斯隊長都不確定自己能不能來得及召喚出烈焰……

……然而最終他還是擋住了,這使他長出了口氣。大嘴李德的侄子死了也就罷了,但是如果大嘴李德本人都死在他面前了,那之後李德背後的人怪罪下來他可就吃不住了。

“你你……你這個瘋子!這可是紅龍軍團!!這是紅龍軍團啊!你,你怎麼敢!?你怎麼敢???”大嘴李德坐倒在漢斯隊長身後一臉不可置信,儘管撿回了一條命,但他的思緒已經卡在了差點死去的那個剎那……當思維重新恢復流動的時候滿腦子裝的都是不可置信。

這可是大名鼎鼎紅龍軍團門口!怎麼可能有人敢幹掉他的侄子?甚至還想幹掉他?

“你……這個瘋子!殺了他你在德城就再沒有半點容身之地了!”漢斯也是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這個瘦瘦小小的少年。

“是嗎?”小黑子微微一笑,裂爪卡牌化作的光球在指間緩緩的繞着圈,“也許有人就是想要他死呢?”

“你是說……嘶。”漢斯倒吸了口冷氣,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捲入了什麼不得了的事件之中。

“抓住他!!無論如何都要抓住他!事成之後你那件事我幫你辦了!!而且我保證里歐大人也會欠你一個人情!!”

當漢斯開始猶豫的時候,大嘴李德直接懵了,不過很快他就反應過來,如果這種時候他還不做點什麼的話,之後自己可就要眼睜睜的被那個髒兮兮的小乞丐弄死了!

“我其實是里歐大人妹夫,你相信我,抓住他里歐大人絕對會對你刮目相看的……你兒子那件事我包了!而且我保證你再不會被外派出去執行這種危險的任務了……”

最開始漢斯還有點猶豫,然而當大嘴李德提到他兒子的時候,漢斯隊長終於行動了。

“對不起了,我要抓住你。”

“你就這麼肯定嗎?不要站錯了隊呦……”小黑子似笑非笑。

“抱歉。”

說罷,漂浮在漢斯隊長身邊的那個紅色光球猛然暴漲。

“烈焰!!”

“裂爪!!”

“轟————”

鋒利的光爪,灼熱的烈焰狠狠的撞在了一起,然後……被一隻巨拳打成了漫天光屑!!

當煙塵散去,場上多了一個身高超過三米以上的彪形巨漢,這人正是屠龍者阿薩德貝爾海姆!!

“阿薩德貝爾海姆!”大嘴李德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見過貝爾海姆大人!”漢斯隊長收起了卡牌烈焰,躬身行禮道。

“嗯。”貝爾海姆毫不在意的點了點頭,卻將主要的注意力放在了小黑子身上。

小黑子兩手一攤:“抱歉,沒能幹掉他。”

“不……你已經做得夠好了,比我預期的還好。”屠龍者的眼中充滿了讚賞,“不如考慮加入紅龍軍團如何?我會給你個隊長的位置。”

“你能安置多少人?”

“你那些孤兒?”

“嗯。”

“你可以挑一個跟着你——比如剛剛那個小傢伙就不錯。”

“抱歉,我還有一大家子要養。”

“嘖,真是可惜……那些孤兒就那麼重要嗎?你們之間又沒有什麼血緣關係,如果是女人的話我保證……”

“抱歉。”小黑子打斷了屠龍者的招募,語氣依然那麼的堅定。

“你可要想好了,雖然我喜歡聰明人……但不爲我所用的聰明人可就是威脅了。”屠龍者淡淡的說。

“殺了我嗎?您請動手。”小黑子的表情漸漸瘋狂。

“嘖……算了,你這個狗皮膏藥我可惹不起。”貝爾海姆砸了砸嘴,雖然小黑子現在的威脅還不是很大,但如果他真的能復活的話……以他表現出來的進步速度很快就會變成心腹之患的。沒有必要得罪這樣一個神秘的傢伙。

當然,如果小黑子真的死在這次探索之中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這次你做的不錯,值得一份額外的獎賞。”阿薩德貝爾海姆說着,彷彿剛剛那些生死威脅都沒發生似得,轉過頭來居然開始談獎勵。

“我想你還有些事情先要處理。”說罷小黑子走到路邊的石頭上坐了下來。

“也是。”

貝爾海姆終於將目光放到了大嘴李德的身上:“我早就聽說你的手腳不乾淨……沒想到你連我的貨都敢私吞了,私吞不成還想殺我的人?”

“大大大大人,我我我……我冤枉啊!”

李德已經聞到了貝爾海姆的殺意,一邊狡辯一邊瘋狂的思考他爲什麼想幹掉自己——貪污這種小事絕不值得貝爾海姆這種巨頭親自出面的!肯定有什麼盤外因素影響!!

“冤枉?”貝爾海姆的目光移到了漢斯隊長身上。

漢斯隊長不想直接作證,但也不敢與他對視,所以只是地下了頭保持沉默。

“……”

貝爾海姆嘆了口氣。

現在,事情已經到了攤牌的時刻。如果漢斯痛痛快快的作證,那麼儘管他得罪死了四巨頭之一的里歐,也會惹得自己的後臺紅龍軍團三號人物希德瑞姆不高興,但至少他會得到二號人物貝爾海姆的強力庇護——這個結果絕對要比他死跟着希德瑞姆更強!

想想漢斯現在的處境:被踢出去送死這一點就能知道他在希德瑞姆的心中不過是個可有可無隨時可以犧牲的棋子罷了。如果在這個關鍵時刻他旗幟鮮明的站到了貝爾海姆的一邊,那麼貝爾海姆無論是爲了自己的面子還是出於千金買馬骨的考慮都絕不會虧待他!

可看看他現在的選擇是什麼呢?

縮頭烏龜!

你以爲不出頭就不得罪人了嗎?恰恰相反,不出頭纔是得罪三家!!

再看看小黑子……不僅早就猜透了他的目的,甚至在只得到了個眼神示意的情況下就敢動手殺人!要知道這可是在紅龍軍團麼門口——

——天知道貝爾海姆只是想讓小黑子把事情鬧大了好給自己一個出面的理由而已!結果他卻差點把所有的事情都給做完了!怎叫一個心思縝密,膽大心細,敢打敢拼,殺伐果斷啊!

看着漢斯遲鈍的表現,再想想小黑子剛剛的表現,貝爾海姆越想越是覺得那是個人才啊……可惜不爲我所用。

“漢斯,你擡起頭來看着我。”腦袋裡轉着有的沒有的,貝爾海姆嘴裡卻絲毫沒有停頓,他要趁着這點時間把事情做完,“你告訴我,大嘴李德是不是在說謊。”

“我……”漢斯的臉上寫滿了猶豫。

“想好了再說。”

“他……是在說謊。”這句話說完,漢斯長出了口氣。

屠龍者的壓迫力太強了,僅僅是一句平平淡淡的話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儘管心中萬般不情願但也只能實話實說了……

“哼。”

貝爾海姆一聲冷哼。不肯承擔責任,又先硬後軟無法堅持……也難怪他被踢出來去做這種送死的任務。

再對比小黑子在巨大壓力面前的表現……

唉!還是別想了。

“你還有什麼想說的?”貝爾海姆看着大嘴李德。

“我……你不能殺我,貝爾海姆!你不能殺我!我可是里歐大人的妹夫!!我可是他的親妹夫!你不能……啊————”

“咔嚓。”(頸椎碎裂的聲音)

“貪贓枉法,死不足惜。”

貝爾海姆彷彿掐小雞似得擰斷了大嘴李德的脖子,這樣一來……

……看着遠方急匆匆趕來的人羣,貝爾海姆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

紅龍軍團的操場上前呼後擁的走來一羣人,他們似乎察覺到了這邊的騷動已經加緊了腳步……

……然而這邊早已塵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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