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但是,我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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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琳娜記得中古時代的一則傳說。

聖人在最後的晚餐,已經得知十二門徒中的猶大,即將背叛。

但他依舊將無酵餅與葡萄酒分給門徒,說道:“這是我的身體和血,使衆人的罪得以赦免。”

翌日,聖人在刑場上被刺死,並於第七日的清晨復活。

這則涉及復活的傳說中,最關鍵的信息,除了聖血,便是門徒的‘背叛’。

背棄聖光的騎士,爲傲慢魔神獻上仇人的血液,完成了復活儀式的最後一環。

滿月遮蓋天空的三分之二。

巨大的圓月下方,哥特式教堂的尖頂,猶如一截枯指。

傲慢魔神立在頂端,如瀑金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純白六翼則轉爲漆黑,眼眸深邃,眺望滿月,悵然若失。

“上千年了……”路西法喃喃,“月亮還是一樣皎潔。”

望着祂的後背,傳來恐怖的精神壓迫。

喬琳娜藏匿於樹後,屏住呼吸,飛快思考。

這是遠比超S級魔物更可怕的存在。

即便祂復活後狀態不到巔峰,也不是我一個五階卡師所能抗衡。

能跑的掉嗎……喬琳娜冷汗直流,總之,試一試吧!

掌心燃起微弱的金焰,喬琳娜小心翼翼地向載具卡輸入源力,光粒凝聚出一輛紅色摩托。

“解決那個人類。”

路西法依舊背對着她,淡漠的嗓音卻令喬琳娜如墜冰窟,對尤文發號施令:

“我將賜予你新的力量。”

尤文驚訝地望着自己的火種,金色聖光般的色澤,轉爲冷傲的暗紫色。

卡師的火種最初都源自神祇,因此取得聖人與神明傳承的卡師,能在修行之路上事半功倍。

尤文感到,圓桌騎士中‘獅子騎士’的傳承,逐漸被另一種全新的力量取代。

這道新的傳承,名爲『天啓四騎士·瘟疫騎士』。

趁着尤文恍惚間,喬琳娜飛快朝樹後丟出卡片,喝道:“拜託你了,薇薇安!”

“咕呼!”薇薇安淚目。

主人又要賣我了,必須讓她補償回來!

靈物被擊破可以復原,所以能用來充當誘餌。

薇薇安唳叫俯衝之際,喬琳娜跨上紅色摩托,‘隆隆’發動引擎,機車猶如脫繮的野馬,碾碎灌木叢,徑直向森林外衝去。

嘖…好麻煩。喬琳娜咬牙。

居然會直接和魔神撞上,這運氣也好過頭了!

我可不像林宵,能薅魔神的羊毛……逃命纔是第一選擇!

光粒在尤文的身旁凝聚出一匹高頭大馬,毛色雪白,佩戴重型鞍具,象徵着瘟疫騎士的白馬座駕。

尤文撫摸白馬,跨上鞍具,緩緩勾起微笑,抖動繮繩,如離弦之箭般衝出!

騎士的美德,在更強的力量面前,是多麼可笑。

只有更強者,才配擁有屬於自己的榮耀!

揮劍一斬,薇薇安尚未靠近,便自天空墜落,像中毒般眼睛翻白,繼而消散成光粒。

尤文有若黑夜中的執刑官,利劍如同揮舞着的死神鐮刀。

馬蹄‘啪’地踏過溪流,濺起漫天水花!

輪胎飈響刺耳的摩擦聲,喬琳娜幾近貼地漂移,闖到大路後回望,瞳孔收縮成一點。

馬蹄聲愈來愈近,象徵瘟疫的白馬,鋼鐵轡頭下的雙眼飄溢着幽深紫火。

尤文駕馭着白馬,緊緊在後方,隱隱有趕超的跡象!

“你的馬是磕了興奮劑嗎?”

喬琳娜聲音冷厲,說話譏諷,指間凝聚卡片,具現出火銃反手轟向尤文。

轟!!

子彈衝出槍口點燃火光,照耀大道兩側。一座高大矗立的雕像,靜默俯瞰着追逐對決的二人。

鏘!!

疾馳的馬背上,尤文用劍招架子彈,迸開刺耳金屬音,笑着說道:

“瓊斯小姐,背棄信仰的我,除了獲勝,已別無他選。”

“你覺得,你能贏得了我?”

喬琳娜驟然摁住剎車,使得紅色摩托與高頭白馬並排疾馳,火銃朝準尤文那張俊朗的臉:

“比起劍術,我其實更擅長火藥。”

轟!!

大號火彈宛如咆哮的火龍,從槍口裡衝出。

喬琳娜眼神冷漠,嘴角輕揚,有若自信傲慢的女船長。

現在沒有同學,沒有老師,連林宵也看不見…沒有掩飾本性的必要了!

尤文一劍削開火焰,目露驚詫。

喬琳娜的氣場,與在賽場上的表現截然不同。

就好像,比起正規比賽,她更擅長無規則對決?

嘭!!

火銃連發的冰彈在尤文臉上迸開,激起冰棱。尤文痛呼一聲,高頭白馬的速度隨之遲緩。

喬琳娜眼神冷傲,趁着尤文視覺受影響的間隙,駕駛摩托往白馬身上悍然一撞!

咚!!

白馬仰頭髮出嘶鳴,停下腳步,高揚前蹄,尤文拼命勒住繮繩,纔不至於讓自己摔下馬背。

什麼情況?!

尤文冷汗直流。

她的對決經驗,遠比我想象得要豐富,還有這狠辣的打法——

她不是地產大亨的大小姐嗎?

訓練劍術也就罷了,又哪來的條件,能讓她磨礪出這樣的對決風格?!

“魔神的傳承,就這點程度嗎?”

喬琳娜譏諷着,左眼燃起一簇奪目璀璨的金色火焰,手持火銃朝準尤文身上綻露的死線:

“那祂還真是挑錯了信徒!”

面對猶如太陽般耀眼的金色眼眸。

尤文似於聯想起它的來歷,目露震撼,道:

“能夠辨別弱點的真實之眼……傳說級傳承,荷魯斯之眼,這纔是你能擊敗我的原因!”

“無須怨恨。”

喬琳娜凝聲道:“因爲,你從未有過獲勝的可能。”

砰!砰!砰!

連續擊發的子彈,在尤文與高頭白馬身上連續爆開,血花四濺。

伴隨白馬的一聲嘶鳴。

尤文跌落,側倒在地,眼神逐漸灰暗。

原來是這樣……

從一開始,我就沒資格成爲她的對手,復仇也就無從談起。

虧我還可笑地背叛了信仰,投身於魔神……

尤文仰躺在泥濘的道路上,手搭在胸膛,閉目喘息,露出苦笑。

四下寂靜無聲,遠離教堂,已經見不到傲慢魔神的身影。

逃出生天了嗎……

喬琳娜思緒流轉,臉色微微一變,聽見耳畔地獄般的低語。

「我會寬恕你的僭越,讓你離開此地。」

傲慢魔神漠然的聲音,遠隔數裡,迴盪在喬琳娜心頭。

「你只需帶一個人來見我。」

大腦像被千萬根針刺洞穿,恐怖的精神威壓降臨在她身上。

喬琳娜緊咬銀牙,拭去臉頰滑落的冷汗,道:

“帶誰?”

「林宵。」

“我不認識這麼個傢伙。”喬琳娜冷聲說。

「我知道你認識他。」

路西法古井不波的聲音有了一絲變化,似蘊藏着怒火,冷冷地道:

「就在方纔,我親眼所見。」

“嘁……”喬琳娜咋舌,竭力與痛苦對抗,沒有作答。

「你的天賦,即便在天使當中都很罕見,不必命喪此地。」

路西法冷冷道:

「用林宵來與你交換,這很划算。」

喬琳娜紅瞳微閃,緊抿嘴脣,露出一絲意動的表情。

‘人類,永遠是自私自利的生物,更惶提當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脅……’

路西法冷冷一笑,開口道:

「考慮得如何。」

咚。

喬琳娜呼吸緊促,坐在地面緩解腦海的疼痛,忽然露出微笑,反問道:

“你應該不能離開這座公園吧?”

耳旁沒有響起路西法的回答。

喬琳娜面帶微笑,聲音逐漸冷淡下來:

“你身爲中古世代的神靈,降臨於人世,必定擁有某種限制——”

“因爲行動受限,無法親自復仇,所以你才讓我把林宵帶來,沒錯吧?”

路西法沉默,眼底燃起冷厲的紫色火苗,‘唰’地現身於浩瀚的圓月下,睥睨在痛苦中幾近力竭的喬琳娜。

“的確……”喬琳娜說,“我逃不出這裡……而且,我也,很想活下去……”

“所以,你的回答?”路西法質問。

“但是。”喬琳娜深吸一口氣,冷淡道:“我拒絕。”

路西法表情微變。

“讓我出賣朋友來保全性命……哼,這份屈辱,下了地獄再找你清算吧。”

喬琳娜掌心具現一柄細劍,搖搖晃晃地撐起身軀,仰望着天空中的六翼魔神,凜聲道:

“來吧,和我對決!”

轟隆隆!!

就在此時,遠端響起鋼鐵猛獸般的引擎聲。

喬琳娜表情一變。

這引擎聲她過於熟悉,屬於林宵的限定級載具,皇后樂隊!

可是,他不該出現在這裡!

即便他並非魔神的仇敵,卻也是魔神必須抹殺的存在!

而魔神的力量……受到人世的限制。

雖不及八階,卻也是當世最強的七階巔峰!

林宵……真的能倖存嗎?

路西法靜靜俯瞰着喬琳娜,見她臉龐露出痛苦與一絲絕望,忽然淡淡一笑:

“不必了。”

祂轉身回望轟隆聲傳來的方向。

茂盛的高大叢林,被一束雪白燈光照亮,像是有一頭張牙舞爪的雄獅正在迫近。

路西法冷冷道:“我要趕赴另一場,更加重要的對決。”

輪胎與地面瘋狂摩擦,尖銳刺耳的剎車聲響徹森林!

林宵一襲黑色風衣,摁緊摩托剎車,仰望夜空中忽然出現的身影。

祂張開華美漆黑的六翼,銀髮及腰,眼神睥睨,如同凌駕於衆生之上。

七原罪之首,傲慢魔神,路西法!

路西法飄浮在碩大如盤的圓月中央,背後的月坑環形山清晰可見,月光爲祂籠上清冷的光輝。

“林宵……”

路西法咬緊牙關,眼神中有紫色火焰躍動。

憎恨,怒火,屈辱,堂堂傲慢魔神,竟會因一位人類感到血液翻涌!

林宵消散載具卡,靜靜眺望。

原來只有七階巔峰嗎……

“路西法。”

林宵掌心燃起漆黑火焰,握住隕星劍,眼神冷厲。

“你該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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