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降臨,餘暉浸染第255街區。
烏鴉立在電線杆上,暗紅眼睛倒映出正在織毛衣的史密斯太太。
老太太低頭哼着小曲,瞥見穿戴風衣的身影,擡頭扶了下老花鏡:
“林宵,你去哪兒?”
林宵叼着麪包片,留下瀟灑背影,向旁伸手豎起大拇指:
“去拯救世界……麻煩幫我留一碗宵夜,最好是西紅柿雞蛋掛麪,燙兩片青菜葉,謝謝。”
老太太嘟嘟囔囔,低頭繼續織毛衣,舉起打量了一番,自言自語:
“大福應該就這個大小,不過,海豹應該不需要毛衣?”
無傷大雅。
大福不穿,可以改大一點,留給林宵穿。
咚。
林宵關上車門,坐在老式黑轎車的後排,看向後視鏡,開口就叫一個地道:
“吃了嗎您?”
“吃了,蛋炒飯。”楚雲平靜回覆。
小秘書坐在林宵旁邊的位置,抱着文件夾,推扶細邊眼鏡:
“我吃的是後勤區的免費便當,今天有紅燒大蝦,蔬菜沙拉,勃艮第紅酒燉牛肉……”
“沒有問你。”林宵眼神灰暗,有些“嫉妒”。
可惡,我家離調查組太遠了,不能天天去那兒蹭飯。
西格莉德低頭:“哦……”
“簡單說明下任務。”楚雲觀察視鏡,打動方向盤,“我們要去的地方,是布魯克蘭區,有目擊者稱,那裡的地下蓄水池涌入了一羣深潛者。”
“我們需要進入下水道,確定它們的具體位置,然後上報給組織,同時,不排除需要作戰的可能性。”
“西格莉德——接下去由你來解釋。”
小秘書輕輕點頭,湊身靠近林宵,展示手中平板:
“我擅長【信息技術】和【治療】,主要卡片有「‘幽靈’無人機」和「治療之觸」。”
“然後……”西格莉德挽了下耳邊秀髮,注視屏幕,“這是我連接的下水道監控畫面,可以看到,在多塊區域都有深潛者的身影,但都是零星幾個,它們活動的主要區域還無法確認。”
“清剿周邊區域的深潛者,獲得‘深潛者羣’的主要位置,達成這些,這次委託就算成功了。”
林宵注視平板,在並不清晰的畫面中,見到幾隻黏糊糊的魚人怪物。
確認過眼神,是雜魚沒有錯。
趕緊打完收隊,回家吃宵夜。
“直接把‘深潛者羣’清光,功勳會不會更多一些?”林宵問。
楚雲臉色一變:“我勸你不要亂來…雖說你的戰技是範圍攻擊,但‘深潛者羣’裡可能藏着B級魔物,那是四階卡師才能對付的兇獸!”
那不叫戰技,叫普通攻擊。
林宵心中補充。
雖然B級魔物也是雜魚……但打起來也得小心處理才行啊。
車停靠在布魯克蘭區的河邊,空氣飄來惡臭,幾位流浪漢站在下水道入口旁,眼神不善。
“他們無家可歸,就住在星圖市的下水道里。”西格莉德輕聲解釋。
林宵微微點頭,他略有耳聞。
星圖市下水道爲了應對暴雨後的洪水侵襲,擁有長達數千英里的管道線,寬敞複雜,如同一座大都市地下的巨型迷宮。
這裡居住窮人、癮君子與流浪漢,他們把撿來的家居用品和生活用品直接搬進下水道,與老鼠、瘟疫並居。
《忍者神龜》裡變異的幾隻烏龜,就居住在聯邦下水道當中。
“我會留在車上,用無人機和麥克風,爲你們提供信息援助。”
小秘書紅瞳微閃,認真道:“希望你和渡鴉能夠平安無事,回來,我請你吃後勤區的甜食。”
“那是免費的吧。”林宵吐槽。
“也是心意啦!”
咚。
林宵下車,見小秘書隔着玻璃窗同他揮手,楚雲叼着香菸,在前方同流浪漢交涉。
見楚雲掏出的黑色證件,爲首的男人目光畏懼,左右使了個眼色,讓出道路。
“他們知道魔物的消息嗎?”林宵問。
“知道。”楚雲平淡道,“但是,他們沒有別的去處。”
林宵沉默片刻。
他沒有造福全世界的遠大志向…眼下,他想回到中洲的願望,更加強烈。
走進下水道,圓形管道盡頭延伸向黑暗,中間有一排積水渠,污水流淌,散發難聞的惡臭。
而在積水渠兩邊,堆放五顏六色的傢俱和木板牀,人們起身,眼神複雜,注視兩位西裝男子消失在管道盡頭。
“你看見了嗎。”楚雲低聲道,“那個小孩的臉,就是被深潛者劃傷的。”
“可是無路可去…當深潛者潛入管道深處,他們便又回到了這裡。”楚雲說。
林宵沒有迴應,指間凝聚一張卡片,低喝道:“卡片降臨。”
光粒具現成雪白的大福,它有些嫌惡的環顧四周。
可是小眼睛裡又流露堅定的眼神,‘歐嗚!’大叫一聲,一馬當先地開路。
林宵拖住大福的後腳,無奈道:“沒讓你打頭陣,只是讓你出來緩解下氣氛。”
“歐嗚…(???)”大福頗爲不滿。
早說嘛,我都做好被擊破的覺悟了…
楚雲望着小海豹,發怔道:“這是,你的靈物?”
“怎麼。”
“沒什麼…”楚雲凝視着小海豹,半晌道,“它非常可愛。”
“歐嗚!”大福的小眼睛微微發亮。
你,很有眼光嘛!
“組員都叫你‘渡鴉’,你的王牌是靈物卡吧。”林宵說。
楚雲點頭,摘下手套,燃起一簇蒼白火焰,凝聚卡片並具現出一隻通體漆黑的紅眼烏鴉,撲棱着停在他的肩膀。
“我的王牌,三階藍卡「渡鴉」,天賦是‘視野共享’。”
楚雲側頭,輕柔撫摸肩膀上的紅眼烏鴉,道:“得益於它,我躲過了許多意外。”
“當然,憑藉它的戰技,足以清剿遊蕩的深潛者。”楚雲聲音冷了下來,“繼續前進吧。”
兩人和兩隻靈物前行,很快遇到第一隻孤零零的魚人魔物。
這隻魚人眼球凸出,手握木刺發呆,轉頭望向兩人,回過神,憤怒的吐出一串魚人語:
“Mrgllll glrrm g!!”
“我要殺了你。”林宵翻譯道。
楚雲語氣驚駭:“這你都知道!?”
“我和我叔叔在夏威夷學過魚人語……開個玩笑,是從語氣聽出來的。”
林宵大聲道:“大福,交給你了!”
“歐嗚!”大福氣勢洶洶。
從小海豹的身上,釋放出一股近乎實質般的威懾,氣勢向四周擴散,飄落冰晶,積水渠流淌的污水被凍結。
楚雲眼神微動。
分明是一階的靈物,爲何能釋放如此強大的壓迫感。
難道,是它獨有的天賦?
隨後,楚雲見到更令他驚訝的場景。
這頭魚人先是愣了一下,突然跪倒在地,放下木刺兩手磕頭跪拜大福,好像在朝拜一座圖騰,嘴裡狂熱的叫喊:
“Mglrmglmglmgl!!”
“這話是什麼意思?”楚雲下意識求助。
“不清楚。”林宵如實道,“聽語氣,可能是‘願魚人之神保佑我們’之類……”
想來,是低智商的魚人族,把大福散發出的冰龍威壓,當做了上位者的氣息。
楚雲看向林宵的眼神愈加古怪。
這小子,不會是魚人成精了吧!?
可疑,非常可疑!
“我想到一個主意。”林宵說,“我們不是要找‘深潛者羣’的具體位置嗎?”
楚雲一愣,望着林宵深邃的黑色眼睛,呆滯道:
“你不會是想……”
“不試試怎麼知道。”
林宵握拳輕咳,保持戒備的靠近魚人,指揮小海豹加大威壓的同時,溝通道:
“你,帶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