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三日,天氣晴。
距離納強令生效的日子還有八天,距離彼苛離開的日子還有兩天。
昨夜的雨下到了後半夜便停了下來,所以今天雖然是晴天,但是卻給人一種悶熱的感覺。
班麗娜告別家人後,便來到了鎮南邊的布萊恩藥店。
本想要和彼苛告個別,但是走到了門前,卻是邁不開步子了。
“算了,見一面還不如不見”
猶豫了片刻後,班麗娜最終還是沒有叩響布萊恩藥店的門。她也不知道怕什麼。
怕彼苛哭着不讓她走?或是彼苛和她一起去火燒堡?
反正她是走了,但是走的並不堅決。好幾次都忍不住回過頭來看,直到出了鎮子,直到視線被山阻隔。
......
今天的小鎮護衛兵團,經過一次大減員後,還是按時按點的進行了全鎮拉練,不過這次他們有意無意的繞過了布萊恩藥店。
但是在暗處,卻是有着兩雙眼睛,一直緊緊的跟隨這他們的步伐,一直到他們返回到自己的訓練校場之中。
“竟然被老大猜中了,還真有成型的護衛兵團啊”
山賊嘍囉站在街道的對面,看着校場中五十多個人組成的護衛兵團,這人數絕對不算少。因爲他們北涼山賊也不過四五十號人。
若是他們能早來一天,興許就能看到上百號的護衛兵團,說不定真的會被直接嚇唬走。
“護衛兵團倒是不怕”
另一個大長臉的山賊皺了皺眉頭,“就是不知道這護衛兵團之中,有沒有厲害的人物”。
“臉哥,那我們去打聽打聽?”
大長臉看了一眼小嘍囉,思索片刻點了點頭。於是兩人等到十點鐘的時候,背起了看似像貨物的袋子,朝着鎮口上唯一的酒館走了去。
酒館中。
因爲昨天下了雨,好多活都幹不了,所以今天酒館中的人還真不少。
“你們聽說了嗎,昨天出去上山採藥的二嘎子,一晚上沒回來”
作爲酒館的常客,哈克一直是被稱爲鎮上的風耳朵,什麼樣的消息都能被他聽到,然後被傳遞。
“不會是昨天下雨,不小心失足摔下山了吧”
一旁的山姆也跟着說道:“我估計是,下雨天你說他採什麼藥啊,年紀輕輕的可惜了”
這時酒館老闆,聽人聊的興起,也是拿了一杯酒走了過來,撇着嘴巴說道:“還不是因爲咋鎮上的藥店關門了,留上個廢物什麼用都沒有”。
他這話說的就有點狠了,鎮上的人很多都受過老布萊恩的恩惠,所以沒有人接話茬。
氣氛便陷入了尷尬之中。作爲挑起話題的哈克,這個時候站了出來活躍氣氛。
“失足掉落山崖有可能,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二嘎子可能是遇到了山賊啊”
此話一出,頓時引起了大夥的激烈討論,山賊可一直都是長盛不衰的談資。
此時一個長臉男子和一個矮個子男子,紛紛豎起了耳朵,偶爾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不過他們也只是聽着,一直沒有插嘴過。
“咱們這邊應該是沒有山賊的吧!”
一個男人,眼神之中透露出一些害怕。
哈克看他的樣子,笑了笑說道:“放心吧,有也不用怕,只要阿德南他們家的閨女在,什麼山賊都不用怕”。
衆人一聽來了興趣,顯然哈克知道的信息要比他們多一些,他們只知道阿德南家的閨女,是這次護衛兵團的隊長,而且從小天賦異稟。至於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不過最有興趣的是長臉男子二人,兩人對視一眼,忍不住把腦袋貼了過去。
哈克見衆人期待的神色一臉得意,不過他還沒有來得及訴說自己得到的,關於班麗娜的小道消息,便被酒館老闆打斷了。
“你是說班麗娜那個丫頭吧!”
酒館老闆搖了搖手,喝了一口酒,“她今天早上就走了,還和我說了幾句話呢”。
這話讓衆人一驚,連哈克也僵直住了。都有一種感覺,感覺原本的安全感突然消失了。
哈克瞪大了眼睛,有些驚慌的問道,“怎麼走了”?
“她說要會國都去辦點事”
酒館老闆看着他的樣子,面露不屑的聳了聳肩膀,“我說哈克,你膽子也太小了吧,怎麼還把希望寄託在一個女娃身上了”。
哈克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班麗娜是國都防衛軍第三部...部長的唯一徒弟”。
“嘶...”
衆人聽到這個消息,都是倒吸一口涼氣。
尤其是長臉男子,甚至是臉色都變白了。還是老大英明啊,幸好昨夜沒有發動偷襲,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酒館老闆此時卻是與衆人不同,感覺被哈克落了面子。臉色有些漲紅。
他小聲的嘀咕了一聲,“那她也走了”。
頓時再次讓場面陷入了尷尬與壓抑的氣氛之中,不過這次卻是他想要看到的。
只聽他繼續說道:“你們放心,即便這山賊來了,那幫新練的小子靠不住,也還有我呢。山賊他怎麼也要先經過我的酒館吧,我爺爺當年把酒館建在這裡,就是爲了等山賊來的時候,能第一個衝上去”。
這也是爲什麼他看不起彼苛的原因之一。
他的這話倒是沒有一點虛假。不過衆人的態度卻沒有太大的轉變。
那也是你爺爺當年的想法,而且你爺爺可是從國都防衛軍中撤下來的,實力不可小覷。
至於你嗎......
鎮上的人都知道,雖然長得膀大腰圓,但是實力卻也就比普通人強一點。
不過這些,兩個山賊可不清楚,聽到酒館老闆的話,兩人均是臉色一青,因爲之前被班麗娜的事嚇了一次,便有點杯弓蛇影的意思。
“那您爺爺...還在嗎?”
長臉男子有些緊張的問道,眼神之中存滿了期待,只是人們不知道他是期待‘在’,還是‘不在’。
他一說完,頓時酒館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這兩人的身上。
因爲鎮上的人都知道情況,所以可以判斷出,這兩人絕對不是鎮上的人。
不過酒館老闆作爲當事人,他可沒有這麼想。他看到長臉男子的表情以及他的言語,卻是感覺對方是在戲弄他。
因爲鎮上的人都知道,他爺爺早就死了。
於是乎破口大罵,“你太爺爺不在了,你這個爺爺還在”。
長臉男子聽到這話瞬間明白過來,這事成了。心中雖然是激動萬分,但是表面上卻看不出什麼。
但是另外一個就沒有這麼大的城府了,酒館老闆話音剛落,便見他猛地拍了下手掌,嘴角差點咧到耳朵根。
酒館老闆見狀,這怎麼能忍?是可忍孰不可忍啊!挺着大肚子就朝着兩個山賊走去,酒瓶已經攥在手中。
長臉山賊也知道情況不妙,此時打也不能打,解釋更不能解釋,唯有三十六計,走爲上。
拉上另一個山賊,也不回頭,能跑多快跑多快。
等他們跑出酒館後,酒館老闆便沒有再追了,只是遠遠的罵了幾句。不過此刻的兩個山賊卻是一點都不在意,甚至還想笑。
因爲他們想要的消息,此刻也都掌握了。
鎮子上有一個強大的存在,不過早上剛剛走了。校場上人數不少的護衛兵,但都是新練的。
還附帶的送了一條,就是酒館老闆的爺爺已經死了。
酒館中。
等到那兩個人倉皇逃走之後,酒館中的人也慢慢反應過來了。
既不是鎮上的人,又熱衷於聽熱鬧,最終得知鎮上的厲害人物已經死了的時候,更是鼓掌差點叫好。
這是什麼人?即便是酒館中的人再傻也能猜的出來。
於是乎,等到酒館老闆轉身回來的時候,便發現酒館中靜的沒有聲音,而且一個個的都怨憤的看着他。
看的酒館老闆有些發毛,原本凶神惡煞的樣子也軟化了起來,朝着衆人問道:“怎麼了?都看着我幹嗎?那倆小子是真的欠揍”。
他到現在都不知道,他把整個小鎮的所有防禦實力信息都告訴了山賊。
哈克率先率先打破了沉默,一拳捶再桌子上,拿起酒瓶灌了兩口,“你們趕緊去找烏薩馬他們,把這裡的事情告訴他們。山姆你去把事情告訴鎮長,我去找一趟阿德南”。
衆人聽到他的話,彷彿是找到了主心骨紛紛動了起來,不過他們的動作卻是顯得格外慌亂,以至於酒瓶頻頻落地,桌椅翻滾。一時間整個酒館亂成一團。
酒館老闆看着一地狼藉,以及瞬間空無一人的酒館,他楞在了原地。
思索片刻他好像是明白過來,眼睛頓時瞪的鼓圓,露出了興奮的光芒。
“山賊,是山賊!”
酒館老闆面容激動,甚至是臉上的肥肉都在抖動,“終於讓我等到了”。
說罷朝着後院跑去,庫房中依舊留着他爺爺當年的兵刃以及鎧甲。
......
沒過十分鐘,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小鎮。小鎮徹底的沸騰了起來。
在小鎮的中心小廣場,聚攏了所有的居民,先是由烏薩馬的父親,也就是鎮長舍費爾·赫拉多站在講臺上說了一段安民的講話,穩定了普通人的情緒。
然後由烏薩馬作爲防衛兵團的負責人講話,說明他們對此次對山賊作戰的信心以及決心。
赫拉多看着講臺上自信、從容的烏薩馬,頻頻點頭。感覺後繼有人了。轉頭又看到裝備整齊,滿懷自信的五十多名防衛兵團成員。頓時便感覺這次的山賊怕是有來無回了。
而不遠處的阿德南看到這個情況,卻是眉頭緊皺。他這次竟然被安排到了預備軍中。也就是說要聽從烏薩馬的調遣。
理由很簡單,他是鎮上的護衛兵,而烏薩馬則是國都派回來的。當然這都是場面話。真實情況誰都很清楚,這是鎮長想要爲烏薩馬爭軍功。
當然了,阿德南是不在意這些的,他要軍功也沒用。但是有一點他想不明白。
是什麼給了烏薩馬,以及整個防衛兵團這樣的信心。一羣連血都沒見過的新人,阿德南都不敢想象他們真正對上山賊的時候,會是怎樣的慘劇。
終於阿德南實在忍不住好奇,衝着其中一個手下說道:“凱奧,你去悄悄的問問你兒子,到底是誰給他們的自信”。
名叫凱奧的護衛兵,年紀差不多有五十歲了,他的兒子就是防衛兵團中的一員。
接到阿德南的命令,他也不廢話,趕緊就離開了。不多時,便又悄悄的反了回來,爬在阿德南的耳朵上私語。
“什麼?光頭?”
聽到凱奧的話,阿德南滿臉的不可置信,隨後有表情嚴肅,“你確定他們的自信是因爲,我們鎮上有個光頭強者?”
凱奧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是的隊長,他們說這個光頭強者能輕鬆的以一敵百,而且還下手不重,可以肯定是鎮上的人”。
“鎮上的人,還是光頭!”
阿德南聽的直撓頭,他也聽班麗娜說過防衛兵團發生的大事件。但是在鎮上活了半輩子,能有這樣實力的,只見過一個,那就是他閨女班麗娜啊。
而班麗娜絕對不可能是光頭的。不過這件事若是真的,倒不失爲一件好事,起碼可以保證鎮上的安全。
阿德南看着臺上滿臉自信的烏薩馬,卻是搖了搖頭。隨後自顧自的說道:“希望是真的吧”!
.......
中午時分,布萊恩藥店。
一上午沒有動靜的後院,終於有了反應。彼苛的房門被緩緩的從內部推開。
然後便是一個俊俏、剛毅的後生映入眼簾。最醒目的是,他那顆在太陽底下泛着金光的腦袋,給人一種怪異的聖潔感。
此刻的他眼神之中,多少是有些擔憂。他之前就聽到了巷子中的警告聲,也聽到了鎮上的警鐘,知道山賊要來的消息。
不過在這之前,他正在研究《苟開門》劍術,而且正在關鍵時候,便沒有出去。
經過昨天的比試,以及對《苟開門》劍術的新理解,他想要將這門劍術進一步和籃球動作相結合。
因爲他發現在運球的過程中,和‘開門’之前的動作非常相像,雙手都被限制了,一個是劍,一個是籃球,都不能做正常人的進攻。
而‘開門’的那一刻彷彿就是籃球中,你想要避開對方完成上籃或者投籃一樣。
這就讓他想起了前世的各種虛晃突破,以及轉身過人等動作。
這些完全是可以成爲‘開門’之前的躲避動作的,而且相比較卡奇沃之前教他的動作技術。他的這些籃球動作更加高級。
甚至虛晃突破、轉身過人,甚至有種轉守爲攻的感覺。我現在不能出手進攻,但是我可以騙你、戲弄你,對你進行精神攻擊,擾亂敵人的心態。
這便是彼苛經過這麼長時間,研究出來的東西,不過還沒有經過實戰,真實效果還不可知。
若是卡奇沃大叔知道了,這些就是彼苛從一次戰鬥中領悟出來的,,怕是要被驚掉下巴了。
不過這些動作即便是彼苛教他,他也學不會。因爲這些動作本身就很難,而且還都很危險,稍有不慎,就不是擾亂敵人心態,對敵人進行精神打擊了,而是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