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啓維一直都不知道,原來她瞞了他這麼多,到底是命運的捉弄,他甚至恨過她和寧淵有兩個孩子,還在國外結過婚,他以爲受傷的人是他,不過到頭來,受傷害最深的人一直沒開口訴說。
他問她,“當初你怎麼不來找我,怎麼不?”
“其實,我沒有想過去找你的,但是想着想着最後也就放棄了,畢竟我被寧淵害成那個樣子也不能真的再配得上你。”
霍啓維,搖頭,再搖頭。
“自從有了阿諾和阿濛這兩個孩子,我就不再有什麼奢求,更何況後來我聽說你結婚了,我們也不適合再繼續見面,我覺得……”話說到這兒,葛婉怡神色微變,她說,“都過去了,說這些都不再有什麼意義。”
霍啓維看着葛婉怡說道,“會有最好的律師——”
葛婉怡搖了搖頭,這些對她都不再重要,現在,她只想讓寧淵真的死了爲她的兒子償命。至於她自己,一切都不再重要。
“回去吧,好好地。”葛婉怡淺笑着看着霍啓維,事到如今倒像是她情緒輕鬆地在勸誡他。
霍啓維一直沉浸在多年前的那些恩怨的真相中,即便結了婚他都想着希望自己還有機會可以真得再見她一次,卻沒有想過多年後地再見會在這兒,會有那麼多被隱瞞的過去。
那天霍啓維從女子監獄出來已經是晚上,那麼黑的夜路,燈紅酒綠的霓虹燈閃爍,世界突然變得格外地不真實,車子在夜路中行駛,一直到開離開女子監獄很遠上了高速,突然,一個急剎車,再也無法壓抑地憤懣,讓他一拳一拳地捶向方向盤,發泄完了身爲醫生從不抽菸的他,卻在吹着冷風在高架上將煙抽了一支又一支,吹着冷風到天明,霍啓維哪兒也沒有去,凌晨他將車再次開回到a市的女子監獄,冰冷的牆壁,這裡面現在關着兩個女人,一個是他的妻子,因爲走私毒品,販賣毒品被他親自送了進去,而另一個是他愛了那麼多年的人,可和她生孩子的人不是他,和她結婚的人也不是他,這一切太過諷刺。
12月23號,霍啓維又看了葛婉怡一次,相比上一次他的憤懣和壓抑,這次他見她的時候,格外地平靜,他說,“過去的恩怨情仇都是罪孽,你的罪孽我來幫你贖,有阿濛和邵珩你不會有事的。”
一直以來,葛婉怡所認識的霍啓維一直是個耿直的人,不懂得說話的技巧,更不會話中有話,不明不白,可是隔了這麼短的時間,他再來見她,說得話讓她感覺到了不對勁。
那天,霍啓維在看過葛婉怡之後,又去看了他曾經的結髮妻子,在祁文虹知道他檢舉的真相後,他一直沒有見過她,這次見面,他明顯看到了他妻子在牢獄中快速憔悴蒼老了下來,祁文虹沒有和他說話,一句話都沒有和他說。
見面的時間有限,直到最後獄警帶離她離開,她轉身狠狠地用帶着手銬地手給了他一巴掌,這一巴掌打得中,身高一米八的霍啓維在承受了這一巴掌後,險些摔倒。可打完他,祁文虹就哭了,她說,“監牢裡也有電視,我知道那個賤.女人,也被關了起來,她就要死了,霍啓維你看,你不和我在一起,你和她也沒有辦法在一切。”瘋狂地又哭又笑,,那一天,有傳言說女子監獄裡有個女人瘋了。
12月25日,聖誕節,審判下來,在這麼多天的搶救中,寧淵終究保住了性.命,法院審判判決葛婉怡女士故意殺人未遂,又介於她能夠自首,刑罰判爲四年有期徒刑。
人民法院內,以濛緊緊地握着祁邵珩的手,這麼多天壓在她心頭的石頭終於落地,可,即便結果得到了控制,不知道爲什麼她還是覺得心裡空空的。看着葛女士帶着手銬,從法院帶離,以濛明明知道母親在看自己,卻狠下心將臉別了過去,埋在祁邵珩的胸膛上,第一次什麼都不怕的蘇以濛做了逃兵。
她好怕,好怕看到葛女士的眼神,也許是即將就要成爲母親的緣故,對葛女士的不捨,讓她沒有勇氣去看她。
直到後來,她匆匆擡眼去看,卻沒有想到葛女士走了那麼遠,還在看着她,溫和的慈愛的目光,她看着她直到上了警車,以濛再也受不住,眼眶裡溼潤的霧氣涌動,孕期不應該哭,眼看就要隱忍不住,摟着她的人俯身吻了吻她的眼睛,讓還沒有落下的眼淚被他吻進了嘴裡。
從法院出來,祁邵珩知道他妻子心情不佳,便帶着她在街巷上來回走走,前幾日下了的白雪落在那些掛了大大小小禮物的松樹樹枝上,今天是聖誕節,路上完全洋溢着節日的氛圍。
可被她丈夫牽着手走在這麼熱鬧的地方,以濛卻覺得自己心裡空蕩蕩的,聖誕節,一家人團團圓圓,以濛這麼想着不知道爲什麼內心的酸澀又涌了起來。
不再讓祁邵珩向前走,她看着熱鬧的街巷說道,“祁邵珩,我想回家。”
“好,回家,我們回家。”
這一年,以濛想,孩子可以由他們的外祖母和他們的父親一起照看着他們出生;這一年,以濛想,過了年春天到了的清明節,大概可以帶着孩子去看她們的舅舅了;這一年,以濛想和祁邵珩和自己的母親一起過聖誕節,過元旦,過春節……至少,她再也不是一個人,她有幸福的家庭,還有愛她的佳人,即便她不知道自己還能真的城多久,可她想至少在有限的生命裡多陪陪自己的家人。
可,毀了,一切都毀了,寧淵毀了之諾,毀了他們的母親,也毀了她想要的最後這段時光。
飛機上,看着祁邵珩因爲過度疲憊的睡顏,以濛覺得寧淵毀了一切,她最虧欠的就屬自己的丈夫祁邵珩,她還沒有來得及和他好好的真正過一個節日,葛女士入獄,之諾死因昭然,瑣事纏繞,她哪裡有好的情緒來陪她的丈夫。
毀了,什麼都毀了,明明她想讓他快樂的,可她笑不出來了,怎麼辦?
今年的聖誕節格外的特別,以濛的世界裡沒有聖誕樹也沒有聖誕老人,她在飛機上看他丈夫入睡的側臉,就那麼看了很久,看到自己覺得自己像是個罪人。
他是天之驕子,如果不受她連累,他何須受到這樣的折磨和奔波。
輕觸他的臉頰,她說:“你要是不愛我,一定要比現在幸福。”
a市,同樣的聖誕節,霍啓維驅車數百公里,將車子開到市郊區,下了車,在這樣的節日裡,他孤身一人來爬山,一直到爬到山的半山腰,香火旺盛的白鹿寺,見有人上山來,誤以爲對方是香客,便說道,“先生,您是來上香的吧?”
霍啓維搖頭,他說,“這位師傅,我要見你們的住持。”
年輕的師傅一愣,卻見已經出來的老師傅對他問道,“您已經考略好了麼?”
12月25日,霍啓維入佛門,剃度爲僧,儀式很簡單,那天,世上不再有霍啓維這個人存在,只有一位爲贖罪而出家的‘常空’師傅。
寺院裡有人傳言新入佛門的常空師傅,原本是a市非常有名的名門高幹;也有傳言說他來到這兒,他一心只爲了贖罪,爲別人贖罪。
沒有人知道他在爲誰贖罪,又在等着誰?
——
一個月後。
舊的一年很快地過去,新的一年就要到來
新年1月25號,馬上就要過春節,家家戶戶都在忙着購買年貨,爲了新的一年到來而做着準備。
蓮市百貨商場。
以濛被祁邵珩攬着,在商場裡購買年貨,已經滿了八個多月的身子,雙生子使得她的腹部較於普通孕婦要大地多,好在外套很寬鬆,不是有意注意完全看不出她是個懷了雙胞胎的孕婦。
直到現在,滿了八個月多,孕後期最危險的幾個週期內,以濛依舊很瘦,除了日漸渾圓的腹部,她還在消減,完全沒有辦法控制她如此體力地透支,知道她現在行走起來不方便,可爲了日後生產的那天有充足的力氣,只能現在在這個時候還要多活動,多走動。
新年在即,祁邵珩帶着阿濛閒逛買年貨,可沒有走多遠她覺得這樣封閉的商場內壓抑沉悶,好在來的時候,程姨有跟來,祁邵珩讓程姨帶阿濛在外面走走。
以濛趁此間歇,一直想爲孩子求護身符的她,去了最近的寺院爲即將到來的生產求了一支籤。
將那枚籤握在手裡,以濛秀眉緊擰。
下下籤:大凶;
凶兆:產子,產女凶多吉少;
夫妻:有災難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