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七個月身孕,雙生的緣故,阿濛的負擔很重,每天通過睡眠來調節身體過渡的透支,所以一睡往往就會睡很久都難以清醒過來。
“阿濛。”將她耳際濡溼因爲汗水濡溼的碎髮撩開,露出她沉睡中的側臉。
蒼白的臉色,即便在燃燒旺盛的壁爐旁手腳都依舊冰冷,指尖碰觸到的她額際濡溼的汗水完全是冷汗。
“囡。”眼看着她睡夢中緊緊地蹙起了眉頭,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顯得痛苦,祁邵珩知道現在躺在搖椅裡的人睡得並不安穩,她的手指冰冷的厲害。一邊握着她的手指幫她暖手,一邊輕喚她,想讓她從夢魘裡清醒過來。
“囡囡,是不是做噩夢了?醒過來就好了。”
擰眉的人睫毛顫抖着,掙開眼睛,入目看到祁邵珩的臉,嘆了一口氣,有些虛脫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沒有開口說任何話,祁邵珩卻意外地感覺到了他妻子扶在他肩頭的顫抖。
“乖,別怕。沒事兒了。”輕拍着她的後背,哄她,“這是個夢而已,忘掉就好了。”
神情鎮定下來,以濛蒼白着臉靠在祁邵珩身上說道,“我夢到之諾了。”
輕撫他妻子的長髮,讓她安定下來。
“祁邵珩。”以濛繼續說,“我夢到的是在警局那一次,他死了,渾身都是血,那些傷口裂……”將她的臉按在他的懷裡,阻止她繼續回憶那些染血的回憶。
“過去了,都。不怕,我陪着你,不怕。”祁邵珩一邊拍着她的後背,一邊輕哄着她,與此期間,以濛緊緊地抓着他的衣角,沒有一點鬆開的意思。
一直以來,她內心對之諾不單單隻有虧欠,心痛,還有——深深的恐懼。那樣的恐懼她從未開口對任何人開口說過,可這一瞬間她覺得祁邵珩明白,不用說出來告訴他他就能明白。
一場噩夢讓到了晚餐時間要用餐的以濛也變得沒有了任何胃口,“阿濛,喝一點白粥什麼都沒有放。”
“嗯。”
心情壓抑的人,粥只吃了兩口就吐了,孕期吃不下不能勉強,她吐得厲害,最終晚餐什麼都沒有吃。祁邵珩將晚上準備的粥湯放在冰箱裡,一會兒要是餓了,再讓她繼續吃一些。
洗了碗筷,從廚房裡出來的時候,祁邵珩看到以濛正立在露臺的落地窗前,室外的燈光將雪花飛舞下落的樣子照的非常清楚。
覺察到身後不斷靠近的腳步上,肩上一暖,有人披了外套在她的身上。
“好大的雪。”
近似喟嘆的一句話,彷彿在自言自語彷彿因爲內心有了心事兒顯得有些失神。
“早早休息。”身後的人勸她。
她搖搖頭,沉默着,只是將手遞給他,任由他牽着她的手上樓去。
祁邵珩攬着他妻子的腰際,樓梯地臺階一個一個向上走,走得速度有意放緩,可他還是看到他妻子今天的臉色蒼白而病態,精神狀態也格外的倦怠。
阿濛內心煩躁,不平靜,已經很少有這樣的時候出現了,只是今晚不知道爲什麼她覺得內心格外的躁動不安,這樣不好的預感讓她很焦躁,因爲這樣的情緒似乎影響到了兩個孩子,一步一個臺階上樓梯的過程中,兩個孩子也變得不安分地動了起來。
起初只是略微的胎動,到後來一直走到二樓,兩個孩子動得越來越厲害,讓以濛額際的虛汗不停地向外冒。
“阿濛。”覺察到他妻子隱忍地咬脣,祁邵珩知道大致她又開始覺得不舒服了,抱她上牀躺好了,只見棉質睡裙下,他妻子的肚子一動一動地,兩個孩子變得異常的不安靜。
給她放了一首舒緩的音樂,斜側身攬着阿濛,手指放在她的肚子上安撫正躁動不安的孩子。
他說,“都過去了,什麼都不要再想。”
“嗯。”以濛應聲,感覺頻繁的胎動似乎好了很多,舒緩的音樂讓她的心情也放鬆了下來。兩個孩子像是漸漸地睡着了,不再繼續動。
“祁邵珩。”側過身,攬着他的脖子,以濛說,“總覺得……”
看他妻子蹙眉,以濛的話都沒有說完,就被室內的一通手機鈴聲打斷了,祁邵珩起身卻接聽以濛的手機,卻見此時他妻子一臉沉然地對他說,“我來接。”
“好。”他應聲。
完全不是c市的來電,a市的電話讓以濛在接電話之前,心中的那份不安更加的濃厚。
“您好,請問是蘇小姐嗎?”義正言辭的男子聲音。
“是的,我是。”不論內心多麼糟亂,嗓音依舊鎮定如常。
“我是a市警局的趙警官,您的母親涉嫌最近一起故意殺人案件於今晚投案自首。”
“怎麼可……”以濛愕然,完全聽不到警方之後說得話,身體剎那間有些無力,全靠抱着她的祁邵珩支撐着。
“目前情況不明,希望您作爲她唯一親屬可以來此協助調查,至於葛女士的作案動機其實真的很不明確,所以我們希望蘇小姐您可以過來協助我們。”
說了半晌聽不到迴應,趙警官問道,“蘇小姐?”
“蘇小姐您在聽嗎?蘇小姐?”
……
握着手機的手指鬆動,被身後抱着她的人接了過去。
“趙警官您好,可以將剛纔的情況和我重新複述一遍嗎?”
“您是——?”
“我是她丈夫,姓祁。”
“哦,是這樣的祁先生,葛女士今晚在我們警局自首,說被害人寧淵先生是她親自動手所爲,而就目前在餐廳vip包間的攝像頭裡,看到兩人發生爭執於多年前寧之諾先生死因似乎也有諸多關聯。”
之諾?
以濛內心一沉,靠在祁邵珩身上臉色變得更加冰冷。
趙警官還在和祁邵珩通話,她已經完全沒有心思再繼續聽下去,直到通話結束,祁邵珩摟着他妻子說道,“明天我們就回a市。”輕撫了撫他妻子的肚子說道,“今天太晚了,連夜回去孩子和你都會不舒服。”
“嗯,聽你的。”
躺在牀上,被祁邵珩摟着輕哄,阿濛依舊沒有絲毫的睡意,葛女士曾經要求突然離開的時候她就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現在得到這樣的消息,內心一直有所擔憂已經找到了原因,可她還是沒有辦法平靜下來。
以濛睡不着,祁邵珩在她身邊只是抱着她,沒有再和她提及這些。
“阿濛,乖乖睡一覺,一切都會清楚的。”
以濛不說話,一直睜着眼睛到了凌晨,才因爲身體上得疲憊而緩緩閉上了眼睛。
見阿濛睡着,祁邵珩下牀,走了出去。
——
深夜,以濛因爲有心事睡得不是很沉,沒有多長時間便清醒了過來,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孩子因爲她的情緒也便的有些躁動,蒼白着臉睜開眼的時候,看不到身邊的祁邵珩,讓她一時間變得格外的不安。
腹部的墜漲,腿上因爲孕期變得負重,腰肢爲了支撐雙生子變得痠疼,找不到祁邵珩,全身都難受的厲害。
祁邵珩打通了通電話給於助理,讓他訂兩張明天回a市的票。半晌後,他回來,看到的是他妻子坐在牀上,滿眼氤氳着水汽地那麼看着他,有些乾裂蒼白的脣在看到他後,動了動,什麼都沒有說。
“阿濛。”
依舊是沒有什麼表情臉,可在他喚了她一聲以後,祁邵珩看着他妻子眼裡氤氳的霧氣化成了晶瑩剔透的淚珠,只掉了一滴下來,她沒有哭,只是落了一滴眼淚,到讓祁邵珩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囡。”他過去抱她,卻聽她說道,“我醒了,你不在。”沙啞的嗓音,各種複雜情緒交織在一起的強烈不安。
“我該一直陪着你。”他說,伸手擦掉她眼裡有些溼漉漉的水汽,抱着她說,“沒事兒了,不害怕啊。”
以濛什麼都不再說,握着祁邵珩的手,尋找內心的那一份安定。
知道自從有了兩個孩子阿濛變得依賴他很多,孕期,她情緒變得格外脆弱,尤其是今晚,祁邵珩更不敢再多離開她一會兒。
也只有他摟着她,她才能真的多睡兒一會,整晚,他只要一動,她也會銘感地睜眼看他一眼。
這個晚上,不知有過多少次這樣的狀況出現,只要她一睜眼,祁邵珩便哄她說道,“睡吧,乖,我不走。”
只有一遍一遍地和她這麼說,她纔會閉上眼休息一會兒。
對於如此依賴自己的妻子,祁邵珩心疼,卻沒有一點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