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四五章:前人種荊棘

東海上空的異象,轉眼就通過網絡,傳遍了神華域界的每一個角落。而且,在衆多網民當中,也不乏有見識的人,將那異象與傳說中的龍門聯繫了起來。儘管,在那光芒的掩蓋下,無人看到龍族的到來,但也能夠從那異象上推測個八九不離十。

龍族回來了!

誰都知道,龍族的歸來,必定是爲了那天外世界的通道。可是,所有人又不免升起擔心,龍族究竟只是借道神華域界,還是要在這神華域界做些什麼呢?

想當初,天地崩裂之前,龍族幾乎佔據了天下所有江河湖海,勢力之大也就僅次於仙庭了。而神華域界,不過是天地崩裂後的諸多域界之一,而且還不是其中面積最大的那一個。

如今,龍族再次出現在神華域界,若僅僅是借道也就罷了。可若是還有別的打算,那就等於集一族之力於神華域界,恐怕是真的無人能夠與之抗衡。

要知道,神華域界這邊,雖然人族勢力極大,但都是各有各的門派。相比龍族來說,這各宗各派便是同爲人族,卻也難以像龍族那樣同心合力。何況,以龍族當年之威勢,便是神華域界各宗一致對外,怕是也要差得許多呢。

可以說,龍族的到來,算是讓神華域界的修道者們,真正的對這場大變革有了深切感受。

絕大多數人都是這樣,只有事到臨頭的時候,才知道自己似乎是應該做點什麼。有遠見卓識的人當然也不少,卻也不可能出來一個人,讓天下所有人都按照他說的早做準備。

就像當初,玉清宗遷回通天峰,藉由那前來尋仇的通天至尊之事,葉贊其實已經提醒了各宗各派。各宗各派的人在得到提醒後,當然也的確對這場變革有了一些認知。但其中的絕大多數宗門,之後又做了些什麼事呢?幾乎可以說什麼都沒做。

可能,在很多宗門的眼裡,都將那當成了玉清宗邀名獲取聲望的手段。哪怕他們知道,玉清宗的提醒並非毫無道理,卻也不願意讓玉清宗在當中獲得更多聲望。也許,他們還在對當初,玉清宗做爲天下正道領袖的事情有所戒備吧。

當然,龍族現在還什麼都沒有做,也不能說神華域界各宗各派的做法就是錯的。也許,龍族就如他們所期望的那樣,僅僅只是從這裡路過一下,而對域界各宗各派秋毫無犯呢。

葉贊也希望,龍族能夠少在這裡生事,只是考慮到玄清道祖做過的事情,卻也不得不提前出關以做安排。

之前,剛得到龍族的消息時,葉贊回憶玄元道祖講過的事情,倒是聽說四玄與龍族結有仇怨。但是緊接着,他就想起了玄清道祖,那位是沒有直接對上龍族,卻將龍族的北海龍宮給拆了,修成瞭如今的北極仙宮。而他自己,也把碧湖龍宮拆了個乾淨,搬回來用在了玉清宗和戰爭堡壘上。

儘管,龍族遷離各個域界,主動放棄了各處的龍宮,更是將裡邊值錢的東西都搬空了。按道理說,那些龍宮都成了廢棄建築,別人去拆了也只是廢物利用,龍族應該也沒什麼好說的。

可是,龍族會講道理嗎?

要知道,龍族在洪荒時間,可是這片天地的霸主之一,在上古仙庭建立之後,也仍然是如同藩王一樣的存在。總結龍族的特點,一是傲,二是貪,三是睚眥必報,就是沒有“講理”這兩個字。

龍族是棄了各地的龍宮,但是在他們的心裡面,哪怕永世沒有機會回來,那龍宮也依然是他們神聖不可侵犯的財產。

其實,這也不能說是過分,畢竟他們當初遷走的時候,仙庭也沒有下旨收回龍宮,沒有罷免他們諸多龍王的職位。只不過是,人們看不到天地合併的那一天,又預想不到會有今天的事情,自然也就沒人拿龍族當回事了。

玄清道祖拆了一座龍宮,葉贊也拆了一座龍宮,這才拆了兩座龍宮而已,那千千萬萬座龍宮哪裡去了?唯一的問題是,玄清道祖和葉贊做的事情,從時間上算是近期的事情,不像其它的可能都已經過了“追訴期”。

因此,龍族真要拿這個事情出來說,玉清宗這邊無論如何都躲不掉。

玉清宗的一座大殿中,葉贊將莫如是、吳長生等人都召集了過來。

“東海之事,各位應該也都瞭解到了吧?”在人到齊之後,葉贊首先向衆人詢問道。

“回太上,我等都在網上看到了,看樣子應該是龍族回來了吧。”莫如是代衆人向葉贊回話道。

關於龍族迴歸的事情,儘管還只是衆人的猜測,但在網上已經算是一個共識了。畢竟,誰都不是傻子,就算還沒有見到任何一位龍族,但結合種種因素之後,也能夠猜個八九不離十。

葉贊點了點頭,不像衆人還帶着幾分疑惑,很肯定的說道:“龍族的確是回來了,此時應該已經重新入主東海龍宮了。”

儘管,衆人都已經猜到這個事實了,可聽到葉贊如此肯定的話,還是不禁紛紛倒吸了一口冷氣。龍族的名頭可太大了,對於在場衆人來說,那都是神話傳說中的存在,如今卻是活生生的出現在了域界,怎麼能不叫人感到驚歎。

何況,所有人都能夠想到,龍族的到來,也意味着這場大變革,終於正式的拉開帷幕了。

不似之前三三兩兩,龍族可是這個世界中,僅次於仙庭的一股大勢力。儘管,真要算起來,人族之勢明顯強過龍族,畢竟仙庭便是人族真仙建立的。可是,人族如同一盤散沙,龍族卻是遠比人族更爲凝聚,還真不好說誰強誰弱。

而且這個時候,衆人也都想到了,龍族當年的龍宮,可是都已經被人族給拆了。龍族會不會計較此事?依照從神話傳說中看來的,關於龍族性情的描述,衆人都感覺這事兒挺懸的。

看到衆人臉上表情的變化,葉贊也知道他們應該與自己想到一塊兒了,略顯無奈的說道:“各位看來也都想到了,且不管其它人以前做了什麼,至少往前推到最近的一次,大概就是我宗玄清道祖,以北海龍宮鑄北極仙宮之事了。龍族若是真要在龍宮的事情上做文章,我玉清宗怕是首當其衝要面對他們的。”

“這……當年玄清道祖之事,所知之人應該不多,若是我等……”莫如是臉色十分難看的說道。他此時的心裡,已經是哭的心思都有了。玉清宗好不容易又有了如今的景象,若是因爲這件事情招惹到龍族,再被打落到塵埃中去,那可真的是讓人慾哭無淚啊。

因此,莫如是也只希望,玄清道祖當年做這件事時,能夠做的足夠保密。只要龍族不知道,北海龍宮毀於玄清道祖之手,那麼以玉清宗如今的聲勢,倒也不至於有什麼危險。

然而,葉讚的一句話,卻是打破了莫如是的幻想,說道:“那件事情,雖然算不上衆所周知,但……當初可是鯨王告訴我此事的。”

曾經,葉贊對龍宮起了興趣,向鯨王打聽北海龍宮的下落,才知道北海龍宮是被玄清道祖給拆了。鯨王都能知道這個事情,可見玄清道祖當然做此事時,基本上就沒怎麼揹着別人。

只不過,玉清宗當初是三流宗門時,根本沒有資格接觸到更高的層次,就連北極仙宮的存在還是被“天宇道祖”曝出來的。因此,他們那個時候不知道的事情,並不代表在這個世間就真的沒多少人知道。

“如此說來,豈不是說這件事情……根本就隱瞞不了!”莫如是大驚失色的叫道。

“瞞是肯定瞞不住的,只要龍族想要計較此事,終究是會知道這些的。而且,這個時候,龍族應該已經在東海龍宮中,向蛟聖的手下打聽域界的種種事情了吧。”葉贊摸着下巴,也是顯得頗爲憂慮的說道。

沒法不憂慮!葉贊這邊最大的依仗,也就是擁有多位法相道君的摩夷教了。可是,與龍族比起來,摩夷教的力量,恐怕還是差了不少。除非,把外域的其它合作伙伴都算上,或許能夠湊出幾位通天至尊來,纔有可能與龍族在一定程度上形成制衡。

可是,合作伙伴只是合作伙伴,利益互惠是沒有什麼問題,但讓人家賣命是萬萬不可能的。其實別說合作伙伴了,即便是向天盟誓的盟友們,也不可能不計一切代價的幫玉清宗。

要知道,這盟約中說的,可是誰都不能損害誰的利益。那麼若是需要付出的代價太大,自然就是損害到盟友利益了,盟友當然有權拒絕。

“這該如何是好!”莫如是等人,聽了葉讚的話,愈發的六神無主了。

也是!好不容易,看到玉清宗有了今天的景象,衆人也都紛紛晉升元神境,正是對未來滿懷信心之時。然而龍族的出現,卻是讓衆人再一次看清了現實,元神境在這樣的事情上,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啊!

“先別慌!”葉贊看到衆人的表現,不禁皺起了眉頭,儘管也知道這是情理之中的反應,卻也不得不是厲聲呵斥道。

隨着葉讚的一聲呵斥,莫如是等人倒是立刻安靜了下來,只是臉上的憂色卻不見半點減輕。沒辦法,那龍族實在勢大,根本不是任何一宗一派能夠對抗的。別說是現在的玉清宗了,就算是萬年前鼎盛時期的玉清宗,怕是也難以與龍族抗衡。

此時的葉贊,心裡也不禁對“四玄”有些埋怨,看看他們做的這叫什麼事兒!玉清宗從萬年前的浩劫後,一路從正道領袖跌落到三流宗門。固然其中還有種種隱情,可也和“四玄”那一輩人種下的因不無關係。

在外域各處結怨,卻又不自己了結那些因果,最後卻把一切“果”都落在瞭如今的玉清宗頭上。別說什麼前人栽樹,玉清宗的那些前人,栽的是樹嗎?分明就是栽了一大片的荊棘!

當然,從“四玄”那些人的角度來講,他們做那些事情可能是覺得無可厚非吧。畢竟,在他們那個層次,心裡大概也就只有自身的大道了。只要是能得大道,旁人與後人如何,與他們又有什麼關係。

這說法,雖然可能有些極端,但也不得不承認,這就是事實,也是現實。

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修道若是到了某個層次,自然也是有着同樣的心理。仙庭爲了謀劃天外世界的通道,不惜降劫於神華域界,一場浩劫又有多少人身死道消。

有人可能說了,仙庭之所以那麼做,不也是爲了修復世界本源,爲了這片天地的生死存亡嗎?可是,如果這片天地的消亡,對仙庭沒有任何影響的話,你以爲仙庭還會那麼做嗎?

說到底,世間事有因必有果,有所爲則必有所求,哪有那麼多大公無私的人。

反倒是科技世界,雖然人人都是肉體凡胎,沒有修道者那樣的力量,卻每逢國家民族危難時,都有無數人甘願拋頭顱灑熱血。

葉贊一陣腹誹之後,最終還是無奈的轉回了現實,不管心裡面如何埋怨,終究還是要自己想辦法去應對。哪怕這事情是前人惹來的,可現在關係到的卻是自己的生死,是如今這個玉清宗的存亡,不面對還能怎麼樣呢。

“這件事情,也許不會像咱們擔心的那麼嚴重,但是咱們也不能不做最壞的打算。接下來,我會給宗門內的門人弟子們,分發一些特製的法寶下去,起碼讓他們也能有一絲應對意外的能力。另外,你們各自去向幾家盟友打好招呼,萬一要是真到了那個地步,也好讓盟友能夠及時來援。”葉贊打起精神,對莫如是等人交待道。

“太上放心,我等之後會馬上去與各家盟友溝通此事。”莫如是等人連忙點頭應道。他們也知道,光在這裡擔心是沒用的,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去做。有道是“自助者,天助之”,要是自己都放棄了,那可就真的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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