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虛大陸,一條隱蔽不爲人知的空間大蟲洞,彎曲通向了宇宙之中,外界平靜,但是,空間大蟲洞內,卻是空間風暴迭起,瘋狂肆虐着闖入其中的異類。
已經在空間之中荒廢了不知多久的大蟲洞,早已不像之前那般安全,而是處處危機。
當年的姜預,可能是有着科技之心的保護才安然無恙,但是現在,一切都只能夠靠他自己!
姜預的全身都有着不同程度的撕裂,在太虛戰甲的治癒下,也不能完全恢復,皮膚表面透着血絲,在他的保護下,抱抱並沒有受到太多的影響。
他和抱抱,在空間大蟲洞之中,如同兩顆微小的沙粒,隨風飄零,不斷升向大陸高處。
姜預牙齒死死咬着,說不出話,一切都身不由己,只能死撐着抗住。只要抗住了,衝出宇宙,找到新的一顆星體降落,那麼,一切就安全了。
空間大蟲洞,完全看不到盡頭,看似短暫的傳送,卻每一秒都像過了一百年一般。
此時,姜預完全感知不到自己上升了多少的距離,究竟到了羅虛大陸高空的哪個層次,又還有多久才能衝出大陸,到達宇宙。
“咳咳!”一聲聲悶咳嗽,咬着牙發出,血從牙齒當中溢出。
這玩意兒,究竟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不知過了多久……
冥冥之中,好像通過了一道隔膜,身體像是被過濾了一遍,那感覺猶如脫離母體的嬰兒一般,重新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姜預還沒來得及感受這一切,一股更加混亂的空間之力就像他襲來,那一瞬間,身體似乎有着要被撕碎的趨勢,一大口血直接就咳了出來。
太虛戰甲的防護已經到了極致,身體承受不住,抱抱滿臉通紅,像是煮熟的蝦子,身體隱隱有着血絲出現。
“好痛……爸爸……”
“不好!”姜預心中頓時大急,連忙調配更多的力量去保護抱抱,太虛戰甲的治癒之力去把抱抱受的傷治好。
然而,他自己的身體,卻是已經傷地不成樣子了,身子身體似乎已經扭成了一團,骨架已經變形。
僅憑姜預自己的力量穿越空間大蟲洞,顯然是太過勉強,甚至根本就承受不住。
而這,不過是剛剛穿過羅虛大陸的屏障,面對這個神秘而陌生的宇宙而已。
模糊的視線之中,姜預似乎看到了前方的一陣陣空間颶風,迎接他們的,即將是更加一陣更加恐怖的洗禮。
這下,不是要完蛋了?姜預心裡一沉。
就在此時,“這裡,究竟是哪裡?”一句恐慌的呢喃之聲,突然從姜預的後方響了起來。
在羅虛大陸的屏障裡面,又有一道身影穿過,衝了出來,全身都是血淋淋的,肌體都已經變形了,在空間風暴之中,可謂已經重傷垂死了。
姜預在羅虛大陸南境打開的黑洞,不僅進來了他一個人,後面又有幾個人沒能經受住黑洞的牽引力,被吸了進來,一同經歷了蟲洞大傳送。
然而,在恐怖的錯亂的空間之下,活下來的,可能就只有這一個了。
“是你!”這道已經扭曲不成人形的身影,突然發出了一道恨意十足的聲音。
是的,他對姜預是恨不得吃其肉,嗜其骨。
這個將他帶入了這個鬼地方的罪魁禍首。
他簡直不敢想象自己過去短短的一段時間的經歷,龐大的空間風暴不斷折磨他,就像是凌遲的酷刑一般,讓他恨不得自殺。與他一同進來的人,幾乎都在穿過那層不知什麼的薄膜的時候,被空間攪成了殘肢碎末,活下來的,就只有他一個。
但是,他知道,死亡不過是遲早的事情,他知道不可能活着出去的。
然而,他看到了姜預。
這個他以爲已經死了的人。
現在,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要把姜預殺死,這是他死亡之前唯一的夙願。
這道身影,渾然不顧周圍的空間颶風,也不管自己越加沉重的傷勢,發出憤怒而殺意十足的咆哮,向着姜預衝了過來。
姜預微微擡了擡眼皮,這個動作都顯得有些吃力,眼中的那道血肉模糊的身影不斷靠近,時間在漸漸放緩。
下一刻,那道身影就出現在了姜預的面前,伸出一隻拳頭,血光一閃,一道略微有些暗淡的金光突然從中散發了出來。
“這個拳勢是?”姜預心中閃過一絲念頭。
而突襲來的人的拳頭,已經向着姜預轟了過來,姜預的身體微微一錯,用左肩迎接了這一拳。
就在拳頭觸碰到了肩頭的一瞬間,一道雷蛇突然竄了出來,向着這身影奔襲了過去,雷光爆炸,瞬時將其絞殺。然而,因爲分擔出這些力量,姜預在空間的席捲下,頓時深受重創,生命氣息極其微弱。
姜預死死挺着自己的身體,不至於昏過去。
一雙眼睛,更是牢牢盯着那已經死去的身影,這身影血肉模糊,氣息混亂,已經認出來是誰了。
忽的,在這死去的軀體之中,一道道黑色的經文冒了出來,那一個個熟悉的文字,從皮膚之中浮現出來,吸收了這軀體最後的精華的它們,在此時的姜預看來,卻是那樣的美妙。
這個人,就是秦家的一個天境三重,那金色的拳法,便是神靈拳了。
姜預身體之中,吸氣功運轉了起來,剎那間和秦家的天境三重的屍體上的經文產生共鳴,那一串串經文,順着屍體的手臂,飛速進入了姜預的身體之中。
頓時,一股驚人的力量從經文之中傳輸了過來。
姜預的修爲僅僅只是半步天境,他的實力都是靠科技撐起來的。然而,秦家的這位,修爲卻是實打實的天境三重,哪怕此時身體裡的靈氣已經快要耗盡,身體本身蘊含的能量都是萬分恐怖的,遠遠高過姜預本身。
在這般巨大的差距下,吸氣功接收到了龐大的能量,在姜預身體之中瘋狂運轉,那被扭曲破壞的軀體,開始抵抗周圍的空間力量。
微弱搖曳的生命氣息,就像加入了火油的油燈一般,蓬勃燃燒起來。
姜預身體之中,氣息節節攀升,在西境的大佛寺,修爲本就已經離天境不遠了,此時,受到一個天境三重的大補藥,一下子就撞擊到了那天境的屏障。
在九懸山之中,姜預便已經在第七山打開了天境之路,感悟了自然萬物的本質。
當姜預的修爲第一次觸碰到了這層天境的屏障,僅僅只是僵持了片刻,那道隔絕的障礙,就一衝而破。
在修爲突破的瞬間,他的身體,在發生着巨大的蛻變,整個肉身的強度瘋狂增長,扭曲的身體緩緩扭回原本的樣子,身體之中的雜質緩緩排除。
最重要的是腦海之中,精神境界也隨着突破,到達和天境匹配的境界—神嬰境。
那燦爛的金樹,一片片金葉閃動,雷霆穿梭,樹根的黃色泥土更加厚重,金色的雷龍環繞。在樹中心,一個隱隱約約的嬰兒精神體成形,通體金色,盤膝坐着。
天境,必然是肉體和精神同時進階,達到身心一體的境界。
而天境,也意味着,另一種力量,那就是空間之力。
在突破天境的瞬間,姜預就感到自己身體在發生着另一種變化,隱隱和空間相契合,能夠感受到一股純粹的空間之力。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異變再次發生了。
姜預的突破,是在空間大蟲洞之中進行的,而這裡,也是空間最爲混亂的地方,這使得,姜預對於空間之力的掌控,發生了某種方面的異變,一股極爲混亂的空間力量不斷入侵到他的身體之中,循環充滿他的身體。
從來沒有哪一個天境,在突破的時候,能夠親身感受到這麼龐大而混亂的空間之力。
這既是好事,也是壞事。能夠爲姜預帶來極大的空間掌控力,但是,也相應要承擔更爲巨大的壓力。
不過,此時姜預的情景,相比起之前,也要好了許多,至少,有力量能夠繼續堅持下去。
空間大蟲洞之中,一大一小兩道身影,逐漸被傳向宇宙某處。
“已經離開羅虛大陸,發現了周圍一共一百三十二顆星體,正在檢索合適的星體,合適星體一共二十七顆,發現特殊星體,初步檢測,最爲符合主人利益,建議選擇該星體傳送!”瑞心熟悉的聲音,終於在姜預的耳中響起。
“別屁話了!快點傳送!”姜預吃力說道。
雖然已經突破了天境的,但是,在空間大蟲洞之中穿梭,已經是一件壓力巨大的事,身體精神緊繃到了極點,隨時都面對可能的強大空間風暴,危機四伏。
“開啓蟲洞分支,開始傳送!”
空間大蟲洞之中,一個小小的枝杈口出現,相比起整個空間大蟲洞十分渺小,姜預身體一轉,向着這個枝杈口而去,離開了大蟲洞。
……
……
羅虛大陸,南境。
草草愣愣看着黑洞消失的地方,雙眼無神,就這麼好一陣了。
五十萬年前,那時候的她面對這樣的情況,是什麼樣的反應?
那個時候,她弱小,無助,只能在牆角邊一直守着,而現在,她強大,卻同樣無助,只是,帶來的結果卻是完全不同的。
五十萬年前的草草,生一下氣,最多扒掉周圍的一些野草,然而,現在,她已經有了毀天滅地的力量。
死亡的氣息,從那破舊的黑袍之下散發而出,一股荒蕪之氣蔓延,四周的天地,開始發生了變化,茂盛的大地頓時化爲了漫漫黃沙,河水乾涸,山峰倒塌……
天地之間,一道道黑色的空間旋風捲起,如雷霆一般的黑色裂縫出現。
經歷了黑洞風波的衆天境,還沒有緩過來,一股讓他們頭皮發麻的危機感就侵襲了過來。
這一瞬間,完全是作爲一個生物的本能,他們,迅速逃了。
而他們纔沒有逃多久,那片地區,就在死亡氣息包裹之中,於無聲的一聲炸響,整片空間破碎開來,一片黑黝黝的空間破口,哪怕最後恢復了,也是混亂的空間之地。
……
羅虛大陸,一個月之後,冰族的事情暫時消停了一些,人們纔開始把注意力放在了另一個事件上。
天鑄城姜預叛逃,於南境被衆頂尖勢力合力斬殺。
在那場轟轟烈烈的戰鬥之中,最後,活着回來的天境三重,不足十個,而那裡的戰場,也演變成了一處禁地。
空間混亂,天境進入都是生死難測。
對於一個小小的半步天境,是怎麼攪出這樣大的風波的?人們雖然驚奇,但是,更爲重要的卻是,姜預的叛逃與死亡。
姜預在羅虛大陸短短几年,已經是留下了很多事蹟,不論是最年輕的半步天境,最年輕的煉器大師,還是最天賦異稟的煉器鬼才,每一個名頭都是讓人只能仰望。
而這樣的存在,最終落了個被衆頂尖勢力圍攻致死的下場。
雖然,勾結地底生物罪有應得,但也可惜可嘆。
姜預的死,在大陸上,也是引起了一段時間的談論。
只是,以前,他是很多人教育的正面教材,如今,卻成爲了反面。
十六年前,風鱗覺的死,至少留下了一個天驕傳說,鼓勵了許多人奮進,而現在的姜預,卻逐漸成爲了一個鞭撻的對象。
似乎,只要是後輩不爭氣,都可以拿來說一說,反正,已經死了。
天鑄城之中,在這個時期,一身灰白的白小象已經得知了真相,身心飽受打擊的它看着自己的老爹,不可置信地嚎啕大哭起來。
這一哭,就是歇斯底里。就在第二天,白小象甩着鼻涕泡,狂奔着離開了天鑄城,這一走,就是不知多少年。
只是哭喊着一句話:大智慧無用,我要去天下找大武力,毆打任何人的大武力。
柳棉笙在這件事情之後,也接着閉關了,他的封印到了最後關頭,可以完全恢復到以前的樣子,至此以後,也將繼承起第九脈。
閉關之前,他又把聊齋看了一遍,可惜再也碰不到這樣有趣的故事了。
月幕青,裹着一身黑紗,在曾經的那間小屋前,站了很久,然後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