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水七槻怔了一下，眉目柔和下來，“像是那個驕傲老頭子會有的想法，其實我當時也覺得他是在開玩笑或者有別的想法，不過他這麼說，像是擔心以後我不懂得照顧別人一樣，讓我覺得很受打擊耶，雖然……好像也是事實……”
“你沒沒發現嗎？”池非遲見越水七槻面露疑惑，引導道，“柯南、元太、光彥、步美跟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你照顧他們好像沒什麼問題，比如帶步美上洗手間，比如帶其他人去洗手，還有，你照顧生病的小哀也能照顧得很好，換了任何人去照顧小哀，也只能照顧到那樣了，說明香奈小姐對你的指導很有效，你在照顧人這方面已經完全沒有問題了。”
越水七槻認真回想。
這麼說起來，她照顧小孩子好像是沒什麼問題。
放在五年前，她帶小孩可能會把小孩子弄丟，但是現在和孩子們相處，她甚至會很細心地關注小孩子的狀態怎麼樣，看到小孩子衣服髒了，會考慮是不是要讓小孩子換下來清洗，看到小孩子受傷或者生病了，會想到幫忙處理傷口，或者詢問小孩子情況怎麼樣、要不要休息。
這樣……算是會照顧人了吧？
“但是小哀沒有生病的時候，你就不會有照顧她的機會，而對於我，你會更加無從下手，”池非遲見越水七槻一臉恍然、好像也想到了根本原因，直接說了答案，“不是你不擅長照顧人，是因爲小哀的父母去世得早，我也很早就離開了父母生活，我們不習慣被別人照顧，習慣了自己安排生活、自己掌控生活節奏，所以不太會給別人留插手進來的空間，如果小哀不是生病了、沒有精力或者體力自己處理生活上的事，別人是找不到機會去照顧她的，最多隻能陪她做點什麼事。”
越水七槻點頭，“好像是這樣，你和小哀都太獨立了……”
“而且我的想法或者習慣跟日本主流也有些差異，有時候不是很習慣日本的一些傳統，”池非遲道，“比如到現在爲止，我都不習慣在飯前說‘我要開動了’，所以我也不會在意由誰去照顧誰，如果我沒有留給你照顧我的機會，會讓你失去自我認同感或者產生什麼不良情緒，我可以去適應你的照顧，不過我可能需要一些時間、一點點去習慣，要我一下子接受別人的干涉，我可能做不到。”
越水七槻猶豫了一下，直視着池非遲道，“雖然我希望你能夠以最舒服的方式生活，但我也想自己有時候能夠照顧你，要是兩個人沒有一些地方互相依賴的話，好像對感情發展也不是很好，所以在合適的時候，我還是想給你生活帶來一些幫助，當然啦，我們不一定要達到某種標準，只要試着達到兩個人都可以接受的程度就好了，而且也不需要你很快就適應，我們有很多時間去適應彼此，不用急於一時。”
池非遲點了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
池非遲點了點頭，“回家後只有我一個人在餐廳吃飯，平時沒有朋友聚餐，我感覺對着空氣說‘我要開動了’沒有任何意義，在學校裡吃午飯的時候，老師要求大家一起說的時候，我也會例行公事地跟着說一句，另外，我父母回來也是帶我去參加某一家組織的宴會，宴會上的自助餐飲不需要說那些，所以時間久了，我反而沒有這類習慣，而他們經常待在國外，偶爾回來也不習慣飯前要說‘我要開動了’這種瑣事，所以這個習慣就直接從家裡餐桌上剔除了，其他人想到我母親在英國長大，會認爲我們家裡沒有一些日本禮節很正常，我也藉機會躲懶，沒有必要的話，我是不會去遵守那些繁瑣的禮節的。”
池非遲看着越水七槻等答案。
看越水這個樣子，在想的絕對不是什麼正經事……
‘你以前有在國外生活過嗎？’
‘是因爲你是混血兒、父母有一方是外國人嗎？看你的髮色和瞳色就知道……’
直到變成了小學生，遇到了一羣愛多管閒事的社牛小學生……
“以前如果不是擔心被老師訓斥，我也不想做這種麻煩事，”越水七槻笑了笑，“現在反倒是已經習慣了，想起來就一定要說出來。”
他多少能夠想象，灰原哀一開始在學校跟那些小鬼一起吃飯的時候，肯定也會被提到這種事。
越水七槻心裡的確輕鬆了不少，好奇八卦道，“對了，你不喜歡日本的一些習慣，是因爲池家沒有這種風氣的緣故嗎？不僅是你不會在餐前說‘我要開動了’，真之介先生、加奈夫人和小哀似乎都不習慣說這些話，小哀在日本和大家吃飯的時候會說，不過我發現她有時候只是跟着大家敷衍了事，至於加奈夫人和真之介先生，我只是在英國跟他們吃過飯，不是很瞭解他們在日本吃飯的習慣，可是在英國的時候，他們在餐桌上完全沒有任何日本人會有的習慣，不光是餐前餐後說的話，就連用餐習慣也是這樣，雖然在英國要遵守英國的禮儀，但是如果之前有遵守日本禮儀的話，他們應該也會有一些習慣糾正不過來吧？結合你和小哀的情況，我就猜想是不是池家本來就不太有日本的一些習慣……”
在被其他人注視、圍觀的時候，灰原哀會在心裡說句‘真是謝謝你們的熱情’，點頭默認，被糾纏得跟着喊一句‘要開動了’，並在心裡提醒自己下次一定要記得說、千萬不要再給這些小鬼留機會。
池非遲見越水七槻好奇，回憶了一下，發現原意識體也沒有這種習慣，“一開始池家是會遵守一些日本禮儀的，不過在我五六歲之後就沒有了。”
至於灰原哀，應該是以前在美國生活過一段時間，回到日本之後除了約宮野明美吃飯之外，也沒有什麼日本朋友可以一起聚餐，宮野明美知道自己妹妹從國外回來，自然不會在意妹妹有沒有遵守日本禮節，所以灰原哀在作爲宮野志保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即便生活在日本，也沒有機會耳濡目染一些禮節的，久而久之，也不會習慣一些日本禮節。
越水七槻怔了一下，垂眸看了看桌上的果汁杯，雙肘搭着桌面往前探身，神色嚴肅道，“這個嘛……是因爲我在想一件事……”
“但是你之後一直沒有習慣，對嗎？”越水七槻聽得十分投入，還結合着自己聽說的、池非遲的情況來猜測，“是因爲之後很多年裡，你都沒有跟朋友在一起吃過飯嗎？”
池非遲見越水七槻徹底放鬆下來，直接問道，“話說回來，關於你早上偶爾看起來心情不錯、也有在笑的原因，是不是可以告訴我？”
“因爲昨晚我迷迷糊糊的時候，有感覺你的手臂壓在我身上，再加上之前那一次，我睡醒也發現你在側身抱着我，所以我在想……”越水七槻注視池非遲的雙眼一瞬間彎起了起來，“你是不是有那種喜歡抱着東西睡覺的可愛習慣啊？小時候就喜歡抱着玩偶睡覺，長大之後又……”
讓越水知道照顧與否的問題根源其實在於他，不是越水自己做的不好，再由越水說出這種觀點，會更能讓越水認同這種觀點，以後越水也不容易因爲這種事情而焦慮了。
“沒錯，最早是在我父母離開之後，我知道他們很在意我做事待人的禮節，所以刻意不去遵守一些他們教我的禮儀，想以此來獲得他們的關注，”池非遲坦然說着原意識體那些小心思，“可惜他們並沒有對此表示介意，而家裡主僕制度嚴格，簡和智康先生含蓄地向我提過，卻也沒辦法說服我遵守禮節，再加上我父母都離開家之後，家裡只有我一個人在餐廳用餐，智康先生他們覺得既然沒有別人在場，也就不需要太計較，我以後跟朋友在一起吃飯多了，肯定就會改變了……”
類似——
“咦？”越水七槻一愣，回憶了一下，“我記得小哀之前跟我說過，真之介先生和加奈夫人在你五歲的時候離開了，之後就只有你一個人在日本生活，是因爲這個嗎？”
‘不需要達到別人規定的標準’、‘不用急於一時’就是他想跟越水達成的共識。
‘灰原，你不跟我們一樣說‘我們要開動了’耶……’
“喜歡抱着女孩子睡覺？”池非遲面無表情地接過話。
越水七槻噎了一下，神情在詫異、呆愣、無語間迅速變換了一遍，半月眼盯着池非遲道，“這樣就一點都不可愛了哦。”
“說得對，”池非遲頓了頓，“我只想抱着你而已。”
“是、是嗎？”越水七槻不免怔了怔，心裡在吐槽池非遲居然可以這麼坦然淡定地說出這種話來，也在想自己也該大方坦白一點，耳根泛紅地低頭看着桌上的空盤子，試着表達自己的想法，“那麼……你也可以直接抱的……你的手臂壓在被子上，有時候會讓我活動不了雙手，翻身也比較困難，我是在想，你的手不用壓在被子上、直接抱住我的話，會不會好一點……”